清華心緣-追憶五位清華的思想前輩(ZT生命季刊) |
送交者: nngzh 2019年07月12日15:16:48 於 [彩虹之約] 發送悄悄話 |
清華心緣 ————追憶五位清華的思想前輩 2019/6/5 16:32:46 讀者:89 ■趙征
生命與信仰 第36期 2019年5月
清華心緣——追憶五位清華的思想前輩
文/趙征
清華的源頭,恰如其名,清澈而華美,吸引了眾多的思想者暢遊其中。初建之時,思想開放,學術自由,學者多能以跨越古今,中西,文理的大背景去尋找真善美的奧秘。
然而現代大學教育似乎與早期辦學的主旨漸行漸遠。清華大學原中文系主任徐葆耕先生感嘆當今的清華如陳寅恪先生所擔心的,缺少“精深遠大之思”而“專趨實用”。在“學術凸顯而思想淡出”的大環境下,教師們不得不“放棄本來就不多的‘獨立之精神’和‘自由之思想’,在某種規定的軌道上競相奔跑,相互傾軋……為職稱,獎勵,經費和SSCI之類而寫作”。
哈佛大學計算機學院前任院長HarryLewis所說,當今的大學教育努力培養的是“沒有靈魂的卓越”。北大教授錢理群擔心現在的大學教育是在培養“精緻的利己主義者”。
清源如許的心靈綠洲正在沙漠化,探索真理的征途上已經人跡稀少。大樓雲起,氣勢非凡,然學已罕際天人,思亦難及靈魂。
撫今追昔,清華的歷史上游漂來的清風仍然在默默吹拂後人的心靈。在充滿劫亂的百年間,曾經在清華任職或求學的眾人當中,有幾個人的心靈歷程給後人存留了一些潤物無聲的精神財富。因為有了這些人的上下求索、執著追求,後生如我輩才得以在這春末的綠蔭微風裡,超越世界的嘈雜和時間的鴻溝,和他們一起感悟天地大道。這就是清華這片思想的空間默默傳遞的心靈之緣。
王國維 (1877-1927)
清華的思想淵源和1925年成立的國學院有密切的關係。國學院四位導師之一的王國維先生,於1877年出生於浙江海寧。16歲中秀才。曾經遊學日本。學識淵博,是涉及文、史、哲、甲骨學、經學、文字學、美學的通才。1923年,他應遜帝溥儀之召,曾北上就任“南書房行走”。1925年,受吳宓先生之聘,經過溥儀的恩准,王國維到剛成立的清華國學院任教。他在清華開的第一門課是《古史新證》。他把西方的哲學理論和邏輯學運用到釋古學中,提出創新的“二重證法”。他對甲骨文的研究曾被郭沫若大為讚賞。但是他最為人耳熟能詳的見地是《人間詞話》裡提到的“三種境界”:“古今之成大事業、大學問者,必經過三種之境界。‘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眾里尋他千百度,回頭驀見,那人正在燈火闌珊處’,此第三境也。此等語皆非大詞人不能道。然遽以此意解釋諸詞,恐晏、歐諸公所不許也。”
這三個境界曾經激勵多少學子在無涯學海之中,耐住寂寞,廢寢忘食地探索學問,不為名利,就為了恍然頓悟的那一刻的欣喜。王先生自己在廣闊的國學領域裡大概也多次經歷這三個境界吧。
但是,這三個境界只是描述了追求學問的心理感受,卻沒有解釋追求方法,更沒有點明追求的終極目標。在學術上獲得新發現的欣喜並不能解決人類的“生存意義”的根本問題。睿智如斯的王國維先生,在經歷了眾多的發現的欣喜後,竟於1927年一個初夏的日子,拋棄家人和自己的事業,自沉於美麗的昆明湖。
對王先生的自殺的動因有很多猜測,如“性格悲劇說”,“殉清說”,“文化衰落說”等等。但是,他的自殺揭示了一個道理,就是在學術上探索和發現的樂趣不能承載生命的負荷,不足以提供一個活下去的理由。傾其一生探索到的思想佳境不是心靈的家園。探索與發現的喜悅也不能徹解心靈的饑渴。追求唯美,望盡天涯路,為伊消得人憔悴,直到驀然回首進入最佳之境的時候,才發現心靈依舊一片空虛淒涼。
王先生的追求沒有止於至善,而是在自己開闢的一條小路的盡頭戛然終止了。他背影拖着一串暗淡的省略號。
陳寅恪 (1890-1969)
為王國維的墓碑誌銘者,是清華國學院的另外一位導師陳寅恪先生。他於1890年生於湖南長沙。留洋十六載,通曉二十餘種語言。於哈佛,柏林等歐美大學聽課進修,只為求知而讀書,不屑拿文憑。1925年來到清華,任教於國學院。他的才學驚人。聘他來清華的同窗兼摯友吳宓說:“宓於民國八年在美國哈佛大學得識陳寅恪。當時即驚其博學,而服其卓識,馳書國內諸友謂:‘合中西新舊各種學問而統論之,吾必以寅恪為全中國最博學之人。’寅恪雖系吾友而實吾師。”陳的留德同窗和姻親傅斯年說:“陳先生的學問近三百年來一人而已。”
陳寅恪比王國維更國際化,對晚清沒有太多後顧和不舍。他以自己博大的學問,站在一個跨越歷史和中西的高度,審視中國的過去和未來,在30歲就前瞻地提出改造中國的文化綱領。當時,很多人急切地要搬用西方的一切來拯救迂腐落後的中國,他卻尖銳地指出只向西方引進“器物之學”的做法是無益的。他認為:“救國經世,尤必以精神之學問為根基。”為人治國的根本乃是“亘萬古,橫九亥而不變,凡時凡地均可用之”的“形而上學”。他指出專功器物之學不僅捨本逐末而且有更嚴重的後果:“今人謂中國不重虛理專謀以功利機械之事輸入,而不圖精神之救藥,勢必至人慾橫流,道義淪喪。即求其輸誠愛國,且不能得。西國前史,陳跡昭著,可為比鑒也。”
陳先生所指的“精神之學問”或“精神之救藥”是什麼呢?按照徐葆耕先生的分析,大概是沿襲張之洞的“內聖之學”,就是中國自己的文化道德本體。他推崇宋代的韓愈和歐陽修。他對自己多年的考古,歷史,文藝及思想史的學術心得一言蔽之:“華夏民族之文化,歷數千載之演進,造極於趙宋之世。後漸衰微,終必復興。”由此可見,他看好的是出自中國文化本體的儒理之學。他也欣賞宋儒把佛教的思想融合到儒家思想的做法,覺得這種“避其名而居其實,取其珠而還其櫝”的實用兩全之法是“先儒愛國濟世之苦心,至可尊敬而曲諒。”
但是,令人驚訝的是,當他把中國的古代哲學與西方的思想進行比較後,竟發現前者相比於西方思想實為”淺陋之至”。他的同事王國維也認為中國古代文化缺少西方形而上的思辨。陳寅恪比王國維對中國人的內心的局限看得更清楚。他以中西比較的視野看到中國人“缺乏遠慮,利己營私”。就連“修齊治平”的理想里也包含了一套尊卑上下的等級制度對人性的壓抑,和內聖而外王的功利取向。所以,他雖然眷戀中國文化道德本體,卻不得不承認其比較劣勢。根據他對這個核心劣勢的清醒的承認,他在中國還陷在內憂外患的時候,就像先知一樣發表了對中國未來的預言:“此後若中國之實業發達,生計優裕,財源浚辟,則中國人經商營業之長技,可得其用,而中國人,當可以為世界之富商。然若冀中國人以學問美術等造詣勝人,則決難必也。”大半個世紀過去,他的預言果真應驗了!
中國人的精神如何超越呢?陳似乎看出這個“鳳凰”只有先“涅磐”而後才有新生,但是他不忍看到“涅磐”的痛苦。所以他主張中西求同,對異質部分取西方的精華,漸進地融合。可是,他對西方精神的精華—基督信仰—又了解了多少呢?據《吳宓日記》所記載的他與吳在1919年12月14日的一次談話,陳對於基督信仰的看法呈現了令人驚訝的膚淺甚至謬誤。比如,他以為信耶穌不敬祖先有悖中國傳統禮教。卻不知,《聖經》中十誡中第一條帶着祝福的誡命就是尊敬父母。耶穌被釘在十字架上臨死之前仍不忘把他的母親託付他的門徒。這是孝道的最高體現和神聖的典範。陳先生若是用他研究佛經的萬分之一的求真精神去研讀《聖經》,就不會做出如此偏頗的結論。他在歐美16年卻不願意走近基督信仰,這個對全人類影響最大思想體系,或許是因為他對這個信仰的先入為主的惡感。他認定好的信仰一定要寬容其他的信仰,言外之意就是真理不應該是絕對和排他的。而基督信仰自稱是獨一的真理,所以他認為這個信仰必定是狹隘的,不可取的。殊不知,他自定的評價一個信仰體系的好壞的標準(即:必須兼容其它信仰),不恰恰也是絕對的,不兼容並蓄的嗎?這個邏輯上的自相矛盾,他這麼聰明的人竟然沒有看出來。也許,他是因着某種先入為主的偏見不願意看出來吧?
陳先生的博學讓他看到了中國人的內在問題:沒有遠慮,沒有利他之心。但是,他的聰明又使他驕傲,他深厚的國學淵源讓他不能以一個敬畏的心去探討西方信仰的根源。他不能接受一個簡單的原則:如果沒有對基督所傳達體現的聖真理的認識,任何一個人,不論中西,都沒有能力突破人本性的局限。這就是《聖經》所講的人類的原罪。但是,如果我們真正認識了基督和他所傳達的太初就有的,與神同在的大道,我們的思想維度就會超越“眼下”而進入永恆,突破“一己”而兼愛他人。這才是中國問題,乃至全人類的一切問題的根本解決。可惜,以陳先生豐富的知識,敏銳的頭腦,和畢生的鑽研,他竟然在天地大道前淺嘗輒止,稍近即退了。
陳先生既然拒絕仰求神的啟示,他尋找正心強國的“精神之救藥”的努力就只能局限於在古人的歷史細節里淘金。他晚年在目盲腿斷的痛苦中,用人生最後十年時間為一個晚明的青樓女子柳如是寫了80多萬字的傳記。其動機眾說紛紜。錢鍾書覺得這個努力很不值得。但是錢的老師吳宓卻看出了他的摯友寫此書的目的:“藉以察出當時政治(夷夏)道德(氣節)之真實情況,蓋有深意存焉。決非消閒風趣之行動也。”陳先生大概是希望通過柳如是的才情、道德、氣節為中國人提供一個精神的榜樣,為中國文化提供一劑精神救藥。這副藥是否有效,恐怕陳先生自己也不甚確定,但是此書的撰寫至少給陳先生提供了一個在亂世里獨善其身的寄託和活下去的理由。
漸入晚年的陳先生,改造中國的鴻鵠大志已經暗淡。唯能堅守的就是不曲學阿世,侮食相矜的清高名節。1953年,他在答覆科學院請他就任古史所所長的任命時,提出一個不識時務的條件:“允許古史研究所不宗馬列主義,並不學習政治。”這是他題寫在王國維紀念碑上的“思想不自由,毋寧死耳”的大膽表現。但是,馬列和政治的洪流正在顛覆中國的一切傳統,成為闡釋古今,控制人心的唯一理論,這豈是他一人可以抵擋?陳先生如處在這思想海嘯之中一葉孤帆,他唯有悲嘆:“余少喜臨川新法之新,而老同涑水迂叟之迂。蓋驗以人心之厚薄,民生之榮粹,則知五十年來,如車輪之逆轉,似有合於退化論之說者。是以論學論治,迥異時流,而迫於事勢,噤不得發。”從獨立自由的治學精神來看,中國歷史從五四運動到文革的五十年,的的確確是退化的五十年。清華百年的大部分歷史,不也是從自由探索的學術環境,到“聽話出活”的“馴服工具”的倒退的歷史嗎?這五十年裡,中國人雖然從外國列強的侵略和國共之爭里獲得了外在的自由,但是內在的思想上卻在無形之間被套上了意識形態的枷鎖。
陳先生老不逢時,在風燭殘年裡正趕上中國有史以來對知識分子最殘酷無情的侮辱迫害。他雖沒有像王國維和文革期間眾多的知識分子一樣以自殺結束生命,但是死在更悲慘的人格的恥辱和身體折磨中。雖然他沒得善終,卻以自己的生命實踐了自由獨立的治學精神。他對“精神之救藥”的執着探尋會繼續感動後人。他在人的歷史中尋求超越人類的拯救的無奈也會繼續發人深省。
吳宓(1894-1978)崇尚理性、錯失天啟
陳寅恪的摯友,清華的另一位思想者吳宓先生於1894年生於陝西涇陽。他是清華學堂1911年創立時招收的第一批學生,5年後畢業,赴美國留學,獲得哈佛大學比較文學的碩士。他的畢業論文題為:《中國之舊與新》,對當時中國的文化走向深有洞見。殷海光曾說:五四前後,中國海禁大開,大量留學生出國,接觸到西方不同的學說、世界觀、價值觀。他們恍然認識到,世界不只是中國的古聖先賢所描繪的那一點點。而且世界的豐富的文化思想比起自己祖宗代代相傳下來的那一套要更新鮮,更有活力。中國原有的學術思想的標準是崇古的,後顧的。到了五四,就來了個徹底逆轉,變成‘凡新的就是好的’。然而,吳宓以他思想的定力,努力尋找“新”與“舊”的融合契機,阻止偏頗於任何一個極端的傾向。他留美四年後回國任教辦刊,極力頂住新文化運動的大潮,保護文言文在中國文學中的地位。1925年清華學校改辦為清華大學,吳宓被聘回母校主持籌建國學研究院。
吳宓和陳寅恪曾是哈佛同窗,又成清華同事。他們之間有伯牙子期之情。如果陳寅恪像是深思憂鬱的哈姆雷特,吳宓則像坦率真誠的堂.吉柯德。他二人雖然性情不同,卻有一個共同的追求,就是改變中國人的精神世界的落後狀況。吳宓曾說:“苦吾中華古國,竟不能比於希臘羅馬之以學術文藝影響全世後來,且不能經於意大利愛爾蘭之得其道以復興,此其摧心喪志真無窮也。”
吳宓與陳寅恪都認識到,要使中國強盛,張之洞主張的從西方引進器用技巧是不夠的;康梁提倡的改良政治經濟體制也不全面。關鍵是要以西方的精神精髓復興中國的精神文化。他雖然在五四時期堅決捍衛文言,並且在文革末期甘願冒死拒絕批孔,但是他不承認自己是守舊的“孔子之徒”,卻認為自己“所資感發和奮鬥之力量,實來自西方。”他奉勸中國的留學生:“我們留美學生所能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大膽地進入美國模範家庭,研究他們的狀況諸如孩子們的純真和坦誠;並從家居生活着手改造我們的國民。清華學生留美時應多多留意其所居留的家庭,因為歸國留學生品行的形成與其所寄居之家庭密切有關。”
吳宓對於西方的精神精髓比陳寅恪把握得更透。他對基督信仰不僅不排斥,甚至十分心儀。他愛讀柏拉圖語錄和《聖經》,認為希臘哲學和基督信仰為西方文化的兩大源泉,並且是西方一切理想事業的原動力。他在哈佛的導師白璧德(Irving Babbitt)崇尚古典浪漫主義又兼蓄基督信仰的傳統。吳宓認為自己得到老師的真傳,可以“直接繼承西洋之道統,而吸收其中心精神。”他相信世間有“絕對之善惡,是非,美醜”,也看到世人的迷失混亂:“學術之淆亂,精神中迷離痛苦,群情之危疑惶駭,激切鼓盪,信仰之全失,正當之人生觀之不易取得,此非吾國今日之徵象,蓋亦全世之所同也。”因而他亟欲為自己也為國人“取得一貫之精神及信仰”,“以救其失。”他在清華開設了“文學與人生”的課程,旨在通過文學來研究人生,幫助學生“在自己的靈魂中重建哲學的真理。”他認為:“在人生中…重要的不是行為,也不是結果,而是如此行為的男女的精神和態度。”
吳宓隱約地感到上帝的存在,甚至自稱“篤信上帝”。他發現,在中國的傳統文化因受儒家“不與焉鬼神”的影響,缺乏對上帝的尋求,認識,敬畏,和愛,而這些恰恰是西方文明的一個核心。吳宓沿襲了黑格爾的思想,把人生分為天、人、物三界:“以天為本,宗教是也”,“以人為本,道德是也”,“以物為本,所謂物本主義”。吳宓解釋說:“人皆有飲食男女之欲,僅少數人有知識學問之欲,更少數人有品德完美之欲,極少數人有誠愛敬篤上帝之欲……宗教、道德,皆教人向上也。宗教之功用,欲超度第二第三兩級之人,均至第一級。道德之功用,則援引第三級之人至第二級而已。……若於宗教道德,悉加蔑棄排斥,唯假自然之說,以第三級為立足點,是引人墮落,而下伍禽獸草木也。”
但是,吳宓所信的上帝局限於沒有位格、缺乏對個人的直接關懷的抽象的“絕對觀念”。雖然吳宓愛讀《聖經》,卻沒有把其中對上帝在《聖經》中對人的直接啟示當作真理。他沒有從心裡認識和接受那位自有永有,創造人類,深愛人類的上帝。他寧願與上帝拉開一定的距離。讓上帝按照自己的理解,存在於一個沒有生命的抽象的概念里。然而,這種抽象的“絕對理念”畢竟是出自人有限頭腦的一個哲學概念。雖然感覺上比一個有位格的上帝更容易被人的理性接受,但是單薄空洞,無法把握,沒有生命,缺乏《聖經》裡對上帝的神性的宏大而具體的彰顯。吳宓敏銳地看到這個問題:“吾雖信絕對觀念之存在,而吾未能見之也。吾雖日求至理,而今朝所奉為至理者,固尤是浮象,其去至理之遠近如何,不可知也。”吳宓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困境:依靠自己的理性去尋找超越自己理性的上帝,追求到一定程度,理性就不夠用了。人若非要靠自己有限的理性去理解無限永恆的上帝,最終只能把自己當成“上帝的設計者”去幻想上帝是個什麼樣子。但是誰會真正地相信和依靠一個自己幻想設計出來的“上帝”呢?
面對這個困境,吳宓甚至產生了一種玩世不恭的態度:“究極論之,道德理想功業,無非幻象。人慾有所成就,有所樹立,亦無非利用此幻象,所謂弄假成真,逢場作戲而已。”吳宓雖然比陳寅恪更加認同基督信仰,但是他理性的驕傲阻礙他謙卑地接受《聖經》裡面神對人的啟示。他雖自稱篤信上帝,但是其實仍是個不可知論者。所以,他把自己定位在人生三界中的“以人為本”的認識第二境界。
吳宓對天地大道的追求實際上包含了一個悖論:作為理想主義者,他不僅承認上帝的存在,而且認為這個至高的存在提供了維繫、指導人類生命的根基。但是,作為人文主義者,他又不願意接受《聖經》裡啟示的有真實位格的上帝,他寧願相信上帝是高不可攀的“浮象”。這樣一來,上帝被他降格成了“逢場作戲”的心理安慰而已,而這樣的浮象又怎能維繫、引導自己的生命?就像人自己用手造的偶像無法行使人所希求的神跡一樣,人自己頭腦里揣摩出來的“絕對觀念”也無法承當拯救人心的功能。
在人類歷史長河中產生出來的浩瀚的思想成果的背後,有一個簡單的認識論的原則:超越於人的那個至高的大道是人類無法用自己有限的理性和邏輯去徹底洞悉的。如果一個人說他靠自己的思考能力已經徹底想明白了上帝,那麼他所明白的這個“上帝”就比人還渺小,豈能是真的上帝?如果一個人說上帝必須是抽象的,沒有位格的,那麼他自己就扮演了上帝的形象設計師。
人類有一個奇妙的共識,就是堅信有一個絕對的至高的存在,而且自己可以認識他。很多的哲學家窮其一生向這個認識的高峰沖頂。但是,當自己的思維、語言、和想像力都到達極限了,那個至高的存在仍然遙不可及。雖然認識這個至高的存在以及他的終極真理需要人類的理性、經驗、和情感,但是僅靠這些人本身的能力從下向上的推導是不夠的。認識這個超越於人類的一切認知之上的至高存在,最終要靠至高存在自己從上向下直接在人的心靈里進行啟示。一言蔽之,認識天理、天命、天意,最終要依靠“天啟”。我們認識人所創造的器物尚需要依靠其設計者的指教和說明,我們要認識神所創造的人類和宇宙的規律不更需要其創造者對我們進行開啟嗎?天啟是人類認識真理的一個核心而至高的渠道。天啟不是否定人的思想和邏輯。神賜給人類思維能力就是為了認識他。天啟是超越人的思想和邏輯。接受天啟的關鍵是有一個謙卑受教的心。《聖經》說“敬畏上帝是智慧的開端。”可惜的是,很多思想家自恃聰穎,過於崇拜理性,以致不能虛心的迎候天啟,完成向至高存在和終極真理的回歸,實在令人惋惜。
與陳寅恪一樣,吳宓的晚年不幸趕上了中國歷史上一個殘酷而混亂的時代。他的思想學說被視為反動,人格身體飽受羞辱和虐待。但是他在四人幫的淫威下,寧願殺頭也不批孔,與其他“緊跟革命形勢”的同行相比,活出了自由思想、獨立精神的氣節。他用自己的生命把追求永恆和至理的激情呈現給學生們,以言傳身教激發清華學子止於至善的心靈追求,不愧是一個真誠不苟的,以行踐言的良師。(待續)
趙征 1990年清華大學汽車工程系畢業,1995年獲美國Oklahoma大學機械工程碩士,2005年獲美國Michigan大學管理學博士。目前在美國Kansas大學任教,與先生一起參與校園福音事工。
葉子分割線 福音的真義如下,請你仔細閱讀: 1.至真、至善、至美的全能的上帝創造了宇宙萬物;萬物之中唯有人是神按照祂自己的形像創造的。
2.我們的始祖亞當、夏娃悖逆神,犯罪墮落了;罪因一人進入世界,世人都犯了罪;罪的結局就是死。人類開始過着悲慘的生活;並且人人都有一死,死後且有審判。
3.神愛我們,把祂的獨生子耶穌賜給我們。耶穌基督道成肉身來到世上,祂擔當我們的罪,代替我們死在十字架上,完成了救贖的工作;死後被埋葬,第三天,神使祂從死里復活;祂回到天上,還要再來,施行審判。
4.耶穌基督是人類唯一的救主。我們認罪悔改,歸信耶穌,接受祂作我們的救主和生命的主,便能與神和好,脫離罪和死,得享永生。
親愛的朋友,今天,神的恩典借着這篇微信臨到了你。神在尋找你,祂在敲叩你的心扉,祂白白地賜給你恩典。你失去的,只是罪和死的枷鎖;得到的,卻是一個充滿平安喜樂的新生命!如果你承認自己是一個罪人,願意信耶穌、接受祂的救恩,請你以心靈和誠實作這樣的禱告:
親愛的天父,現在我知道你是獨一真神,耶穌基督是人類唯一的救主。我承認自己是一個罪人,我願意悔改歸信耶穌。求你赦免我的罪,接納我這個罪人作你的兒女。我今天把自己的生命獻給你,求你引導我前面的道路,使我從今以後一生為你而活!奉主耶穌基督的聖名禱告,阿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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