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基甸

知乎網友問：基督徒相信“三位一體”的上帝。在“三一神論”中，有個概念叫“位格”，請問“位格”是什麼意思？

基甸答：

1

如果“位格”是“三位一體”這個詞所包含的一個概念，要了解它的含義就必須要解釋“三位一體”。而要把“三位一體”（ Trinity）這個神學名詞解釋清楚，是一件非常有難度的事情。上帝是超越的，而我們只是有限的人。因此妄圖用人的語言文字來言說上帝的“本質”，一定是很困難的。但是“三位一體”這個詞是對聖經啟示的神論的概括和總結。既然我們已經有聖經的啟示和歷世歷代基督徒神學家、哲學家的領受的積累，“三位一體”及其包含的“位格”的含義也並不是完全“不可說”。

當有人以訛傳訛地聲稱“愛因斯坦是基督徒”的時候，我們會（正確地）糾正他說，不是的，愛老師不是基督徒。雖然他常常提到“上帝”，但是他自己曾經明確表示過他不相信一個“人格化的上帝”。他相信的是一個“斯賓諾莎的上帝”，不是聖經啟示、基督徒相信的那一位有位格的上帝。

愛因斯坦所謂的“人格化”，英文是“personal”，但在這裡這個詞不是“個人的”、“私人的”的意思。而是說基督教和猶太教的上帝是有person的。這裡的person也不是“個人”（人類個體）的意思，而是“人格”、“位格”的意思。

作為哲學名詞的“位格”，其定義是“一個智慧生命的存在顯現”。我們知道人是有位格的，人的位格又可以稱為“人格”，好比我們說某人有“雙重人格”，其中的“人格”就是這個意思。上帝不是人，我們不能說他有“人格”，所以我們是用“位格”這個詞來言說上帝的存在。

2

“基督徒相信一個有位格的上帝”，是說我們相信的上帝不是創造了宇宙萬物就撒手不管的“鐘錶匠的上帝”。基督徒相信的上帝不是哲學家的上帝，不是自然神論（Deist）的上帝。上帝不是一堆冷冰冰的物理定律或公式，他不是沒有位格的自然規律或道德律令（用來描述自然物理的數學公式是沒有位格的）。

聖經啟示的上帝是“亞伯拉罕、以撒、雅各的上帝”，是“活人的上帝”，他有思想、意志、感情；他掌管歷史，護理我們的生活；基督徒可以向他禱告，跟他在花園裡對話，就像跟知心朋友聊天一樣；上帝向人說話，人也可以向他傾心吐意……所以我們說，基督徒相信的上帝是一個有位格的上帝。

用“三位一體”這4個中文字的構成詞翻譯Trinity很容易造成誤會。Trinity裡面的“位”，不是諸如“三位同學”、“三位女士”裡面的量詞，而是三個“位格”（“一體”也不是“一個身體”、“一個整體”之類的意思，而是“一個本質”）。

聖經裡面並沒有Trinity這個字。Trinity這個神學術語要表達的意思，是歸納聖經裡面對上帝的明確描述，即：

（1）只有一個上帝（基督教信仰是嚴格的“一神論”）；

（2）聖父是上帝，聖子是上帝，聖靈是上帝；

（3）聖父不是聖子，聖子不是聖靈，聖靈不是聖父。

姑且借用下圖示意：

這就是“三位一體”。這不是哲學家發明的一個概念，而是神學家對聖經的上帝觀（神論）的一個歸納、總結。歸納、總結的時候必須講到上帝只有一個，但聖父、聖子、聖靈都是上帝；但這又絕對不是說有三個上帝，也不是說上帝可以被分成三個部分（聖父、聖子、聖靈各占1/3），而是說上帝有三個“那什麼”（真的很難用一個字來說——這是用人的語言來言說上帝的“本質”時必然會有的難處），這三個“那什麼”並無高低主次之分，是“同尊同榮”；他們彼此既有區分又不相混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相內住”、“互包互存”。

3

這是一種“一而多、多而一”的“關係性的存有（being）”。上面句子裡的“那什麼”，古代的基督教神學家最後是採用了“hypostasis”這個希臘字來稱呼，英文是用了person這個字來翻譯，中文則是用了“位格”這個詞。所以，用中文來說，聖父、聖子、聖靈都是上帝的“位格”。因此我們說：聖經啟示、基督徒相信的上帝是獨一的真神，但有三個“位格”。“Hypostasis”這個字在新約時代的希臘/拉丁世界裡並不是一個特別（哲學）專業的字，新約聖經裡面也有這個字，如基督是“上帝本體的真像”（參《希伯來書》1:3），其中的“本體”原文（希臘文）就是“hypostasis”。

“三位一體”的神論並不只是一個古老的神學理論，而是基督教信仰最基本、最重要的教義。如“基督徒跟穆斯林相信的是同一個上帝嗎？”這樣的問題，對當今世界來說非常重要。而要回答這樣的問題，就必需要知道基督徒相信的是“三位一體”的上帝，而穆斯林相信的“安拉”不是“三位一體”的。“三位一體”的神論把基督教與其它一神論宗教（包括猶太教和伊斯蘭教）區別開來。

有一些人因為聖經裡面沒有“三位一體”這個詞，就把“三位一體”的教義視為“人的發明”和“外來的異字”。加爾文在《基督教要義》（卷1-11）回應這樣的批評：

“我們無論是談及上帝或者思想到他，都應該有敬虔的態度。因為我們關於他的思想如果僅僅是出於我們自己，那我們就是愚笨，我們的一切言辭都是荒謬的。但我們有一條適當的路徑可以依循：我們的思想和言語，都必須從聖經中找到可靠的依據，以此節制我們的內心和口舌。但是，如果我們忠實地表達聖經的真正的意思，而且小心謹慎又有充分的理由，有什麼可以禁止我們使用更簡明的用詞來說明聖經裡面難解的事呢？這樣的例子很多。如果在我們證明了教會必須引用‘三位一體’和‘位格’等用詞以後，還有人認為那是標新立異而加以責難，那豈不是證明他們是厭棄真理的亮光嗎？”

上帝是“三位一體”，這是超越人類邏輯的極大的奧秘。但是感謝天父上帝，他通過聖經向我們啟示他的神性；感謝聖子耶穌“道成肉身”，為我們死在十字架上，三日後復活，讓我們能夠通過聖靈所賜的信心，了解和接受這樣的奧秘。但願榮耀都歸於聖父、聖子、聖靈，歸於“三位一體”的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