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羅倫薩（上）

從倫敦飛往佛羅倫薩，我們坐的是Vueling航空的班機。它是一家西班牙的廉價航空公司，現在已經成為西班牙最大的航司，與西班牙的旗艦航司伊比利亞航空和英國航空一同歸屬英航國際集團。老實說，我對廉價航空不太感冒，以前從來沒坐過。不過在倫敦至佛羅倫薩的航線上幾乎沒有別的選擇，只好將就一下了。話說回來，這家航司占據了這個niche market，顯然是眼光獨到。這一段航程也令人相當滿意，感覺與如今的其它所謂“高端”航司沒有什麼區別。最為印象深刻的是機上的幾個空少長得真是太帥了，並且舉動、言語之間盡顯西班牙的陽光氣質！嗯，也可能是意大利的，這兩個國家據說相似度很高。他們的語言能力同樣了得，幾種語言隨時切換無礙。這麼說吧，如果貝克漢姆去應徵Vueling空服的話，成功機會估計不大！

圖一：到達佛羅倫薩機場

圖二：佛羅倫薩輕鐵票（票價合理）

佛羅倫薩機場比起鄰近的比薩機場要小一點，下了飛機還要坐擺渡車進航站樓。好處是人少通關快，離市區很近，坐輕鐵十多分鐘就到了。我們訂的旅館叫Corte dei Sogni Boutique Hotel夢境精品賓館。Boutique一詞來自法語，就是小而精的意思。而我們不看大小，看重的是，它就在輕鐵終點站的附近，幾步路就到了。另外他們在Booking.com上的評分很高，早餐據說也不錯。他們還有一個Jacuzzi按摩浴套房。太太非常熱衷Jacuzzi，出門旅行時一定會看看賓館、遊輪有沒有這個東西，而且時不時就鼓譟要在家裡裝一個，(不過我們銀兩不足、地方不夠，還是算了吧！)。這下一聽這個旅館有Jacuzzi套房，價錢合理，自然就成了不二選擇。

我們到旅館的時候已經是晚上8點多了，前台的服務妹子說就等我們入住，她就可以下班了。不過她並沒有顯出一丁點着急，反而很有耐心地給我們講解，除了各種事項和旅遊安排，還告訴我們旅館的老闆是如何把這個舊樓房改造成一個精品賓館的。說到早餐，妹子說每天的早餐都是老闆自己一早來預備的，所以明天早上你們就可以看到他了。太太說，不好意思，讓你這麼晚都不能回家，你住的遠嗎？跟家裡人住還是自己住？她告訴我們，她跟朋友住，家不在這裡，她是斯洛文尼亞人，來這裡打工的。

圖三：入住賓館（可以看到一點前台妹子）

圖四：賓館天頂的彩畫

聽她這麼一說，我想起了一部二十年前的電影“Under the Tuscan Sun”《在托斯卡納的陽光下》。裡面就有幾個角色，是從波蘭來托斯卡納打工的人。這是一部很有意思的電影，情節不是跌宕起伏那種，但是意味深長，深受文藝青年中年老年的普遍喜愛。這次因為要來意大利和托斯卡納，我們又把它看了一遍，感觸良多。

如果說《阿甘正傳》講的是一個愣頭青的人生故事，《在托斯卡納的陽光下》就是一個文化女性的生活片段。這兩部電影都是自傳體的真人真事，它們所講述的都不是關於好與壞、對與錯、喜與悲、紅與黑、罪與罰的故事。它們描述的是兩個獨特的美國人的故事，但是它們各自引導出的人生哲理卻是普遍性的，可以說是普天之下每一個人的人生寫照。正因為如此，它們在不同的文化中都能夠引起廣泛的共鳴。在英文中，“under the sun”就是“普天之下”的意思。原著作者巧妙使用了這個成語，告訴讀者她寫的不僅僅是自己的人生，這是一個關於人性的故事。“日光之下並無新事”(傳道書1:9)，即使生活在托斯卡納的陽光下也不例外。

圖五：《在托斯卡納的陽光下》電影封面

女主人公弗蘭西絲是個加州白領，過的就是典型的美國人生活，要說遺憾，可能是結婚幾年還沒有小孩吧，丈夫在職業發展方面也不太爭氣。沒想到忽然有一天，丈夫告訴她自己有了外遇，而且小三已經懷孕了，兩人於是一拍兩散。財產的處理算是合理，她把屬於自己的一半房子產權給了前夫，以後不用再付他助養費，小三也可以馬上入住待產，成為新的女主人。看到她的落魄樣子，同性戀閨蜜送了她一張機票，去人間天堂托斯卡納散散心。她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裡，決定住下來。誰不喜歡托斯卡納呢?!

在這裡，她遇到了形形色色不同的人---熱情奔放、羅曼蒂克的意大利情人，romantic一詞說的就是羅馬人唄，嘴甜人不壞，只可惜不太靠譜；寡居的意大利老太太年紀太大了，終於不得不把老屋子賣給弗蘭西絲，帶着對過往的不舍和溫馨的記憶搬到老人院去；幾個波蘭來的裝修工，既有大學教授也有小年輕，共同的特點是人很實在，是交心的朋友，不過手藝差了不是一點點；每天到旁邊的院牆上插上幾朵鮮花的意大利老頭，不知道他緬懷的是誰，或者是自己無法放下的過去；在美國的同性戀閨蜜好不容易懷了孕，箇中故事不說也罷了，沒想到同性戀人變了心，想來想去只有弗蘭西絲比較可靠，於是就來了托斯卡納；美麗的托斯卡納姑娘愛上了波蘭小伙，可是早已不再浪漫的父母再也不相信愛情，不相信他們自己的愛情，也不相信兩個年輕人的愛情；過氣的英國女星，每天過的都是荒唐的生活，如同行屍走肉，（據報道現在英國有不少類似的不再年輕的單身女性，跑到非洲找臨時男友，當然類似的英國男人只多不少，他們的目的地是東南亞）；如此等等。

如果要用一句話去概括這部電影的話，我想作者要說的就是，情緣無常，或情比緣長，或緣比情長，反正是人生惘惘，路也茫茫！人既控制不了自己的生命，更控制不了別人的；到最後，每一個情緣給你留下的，都是一聲嘆息！這就是這個世界中到處可見的戲碼。雅各書4:14說，“其實明天如何，你們根本不會知道。你們的生命是甚麼呢，只是一片忽來忽散的雲霧罷了。”

自然，作者並不希望把所有的劇中人都貼上悲劇的標籤，生活也不是如此的簡單。所以在劇終的時候，她仍然在盡力地給自己的人生尋找一絲絲的希望---一個投緣、登對的男人出現了，白馬王子不敢奢望，就盼着可以結合、湊合、白頭到老吧；一個充滿活力的新生命誕生了，雖然他沒有父親，只有一個同性戀母親，還好有個可靠的姨媽；來自波蘭的窮小伙和心儀的托斯卡納姑娘衝破了世俗的偏見終成眷屬，愛情還是那麼美好，起碼目前還是。生活就是悲歡離合，惟有我心永恆，就像席琳·迪翁的名曲唱的那樣。

    我想到的卻是，又或者，可以嘗試另外的一種人生。影片一開始，弗蘭西絲就介紹自己是來自於一個循道會基督徒的家庭，長大以後對信仰就不甚了了了。在今天的美國，這是一個四處可見的可悲景象---人在信仰與神的恩典中出生、長大，但是離開了神，就成了一片不由自主的雲霧。她會不會最終明白，人的一生中最需要的，不是一段飄忽的緣分，不是一種浪漫的情感，更不是一個不被神祝福的關係，而是一個結結實實的、純潔榮美的、建基於神之誓言的盟約？！在耶利米書31:3中，神誓言說：“我以永遠的愛愛你，因此我以慈愛吸引你。” 那麼，我想這部電影最後的懸念就是，她會回歸她祖輩的信仰嗎？她會回歸她祖輩的神嗎？她會得到一個終極的盟約和緣分嗎？她的神會改寫她的人生嗎？

我們安頓下來以後，就該吃晚餐了。我們在附近逛了一圈，感覺這是一個令人愜意的城市，路不寬也不窄，路上的人不多也不少，讓人不覺擁擠，又很有安全感，十月的托斯卡納天氣甚佳，不冷也不熱。徐志摩給她翻譯的名字翡冷翠真是太好了。百米之內就有不少餐館可以選擇，甚至中餐館都有好幾家，還都是高朋滿座。

這個時候我開始覺得喉嚨有點不舒服，還有一點咳嗽和頭痛。於是我們決定捨棄意大利餐，改吃中餐。一方面擔心意大利餐耗時過長，另外在身體不舒服的時候實在想不出來意大利菜式有什麼合適的，而湯湯水水的中餐就是這個時候的comfort food，畢竟我們是中國胃嘛！於是我們點了一個紅燒牛肉麵和一個簡陽羊肉湯。兩個都做得非常好，味道鮮美，沒有味精，這就是真功夫了，這裡的中餐水平對得起這個偉大的城市！行者孤陋寡聞，以前從來沒聽說過簡陽羊肉湯，覺得簡直是天下美味，感嘆居然在歐洲長了中國見識！

圖六：佛羅倫薩紅燒牛肉麵（我吃過的最好的牛肉麵，超越以前認定第一的台北某店）

圖七：托斯卡納的簡陽羊肉湯（誰說只有廣東人會做湯的?!）

沒錯，享受美食是神所賜的福分。信主的人不但有屬天的靈糧滿足我們靈里的需要，同樣有不間斷的日用飲食供應從神而來，從以色列人出埃及時就是這樣。在新約中，可以看到在所有四本福音書中都有記載那個令人難以置信、卻又意義深刻的“五餅二魚”的故事。每次看到這個故事，我都會感嘆寫這個故事的四個人都不約而同地完全沒有記載耶穌在那天講了些什麼東西！難道是耶穌的講論不重要嗎？還是祂講的不夠動人，那四個人都沒記住？當然不是，不然的話就不會有幾千人顧不上吃飯也要去聽祂講道了。我想作者要傳達的啟示之一就是，神時刻關切人的生活需要，凡是來尋求祂的人，祂就會對他們負責，他們必不缺所需用的飲食。在今天也是一樣，神不會讓屬祂的人忍飢挨餓的，更不會讓他們在世人面前見於羞愧。在祂那裡永遠沒有缺乏！

神不但關切和保證我們的日用需要，祂並且看我們吃喝以為祂自己的喜樂，就像每一位父母看着自己的孩子吃喝而喜樂一樣。父母心腸，天下皆然！傳道書5:18說：“我所見為善為美的，就是人在神賜他一生的日子吃喝，享受日光之下勞碌得來的好處。因為這是他的分。”你是屬於祂的人，就有這個分！當然，問題在於，什麼是人最需要的食物呢？什麼是最好的美食呢？….

高高興興吃完了晚餐，我們回到旅館，開始享受那個按摩浴缸。在感冒症狀出來的時候，這個東西的確是適逢其時、恰到好處！我們家裡沒有按摩浴缸，倒是有一個紅外線桑拿房，每逢感冒的時候我就會去烤一下，來一個induced fever，感冒就會好很多。我想這個方法其實跟中國人喜歡在感冒時捂着棉被睡一覺是同樣的道理，但是桑拿的溫度要高得多，而且你可以不停地喝水、出汗、排毒。不過太太並不喜歡這個烤的，她只喜歡蒸的和煮的，哈哈哈！

此事不必多說，我想特別一提的反而是衛生間裡面的另外一個東西，就是下面圖片中的那個盆子。話說意大利有個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奇葩法律，就是全國上下每個住人的地方都必須配備這樣的一個坐浴盆！看來不能說意大利人做事漫不經心，他們對生活品質的追求絕對是非常認真執着的！在我看來，這就是一個發達國家的樣子，他們堪稱領先世界一百年！因此據說意大利人的痔瘡患病率是世界最低的。

圖八：夢境精品賓館的坐浴盆（圖自賓館網站）

這是個蠻有意思卻讓人難以啟齒的事情，但是因為我自己太有感受了，所以有點不吐不快。按照我自己的非專業、不確切的算計，中國人與美國人在健康問題上差距最大的兩個地方，一個是牙科病，另外一個就是痔瘡。一個顯而易見，一個相反，但是都會讓你極度沮喪！

我自己非常、非常感謝主！對，是兩個非常感謝，因為是兩個不同的事情！在1992年來美國之前，我常常被這兩個問題困擾，尤其是在北京讀大學的時候，不但身體受到煎熬，心裡都會感到羞恥！幸運的是，在我來美國以後的幾個月之內，這兩個問題就開始消退了！牙齒的問題說來話長，但是最基本的就是使用牙線，我是從當時住在隔壁的中國同學那裡學到的。

痔瘡的事情就簡單得多，就是有一天我忽然覺得奇怪，在洛杉磯那麼乾燥的氣候里，我的痔瘡竟然沒有發作過。這樣一來，我發現痔瘡跟氣候根本就沒有任何關係，跟食物也沒有多大關係。它就是一個個人衛生的問題！當然，這個事情不能怪個人，這是一個集體意識和文化習慣的問題，比如說我們在大學的時候大概就是一個禮拜洗一次澡，冬天的時候可能更長。

我的好朋友世超弟兄說過，他以前以為的共產主義就是每天都可以洗個熱水澡。事情就是這麼簡單，美國是一個“共產主義”國家，我的痔瘡問題就這麼洗掉了。所以等我們的小孩長大一點了，我就鄭重其事地告訴他們，大便完了一定要清洗乾淨，不能等到晚上洗澡的時候！以前爸媽給你們洗，以後你們自己要學會自己洗。我沒有洛克菲勒和卡內基那樣的高言大智可以留給兒女，告訴你們這事兒算是個經驗，相信你們以後也會同樣告誡你們的兒女，seriously!

現在看來意大利才是真正的“共產主義”國家，它不需要家長做出這樣的教導，國家就已經做了，值得點讚！

我特別提出這兩個問題，還因為它們具有特別的屬靈意義。沒錯，這些身體的問題讓我們看到人對於自己的罪和罪的可怕後果是多麼的無知和漫不經心！絕大多數人通常都不會意識到，牙齦中的污垢無時無刻不在繁殖，並且攻擊你的牙齒和牙齦。如果沒有及時清洗的話，最終會爆發炎症，導致牙痛，直至牙齦和牙根腐蝕，牙齒脫落。但是人在感覺不到痛楚的時候根本就不會在意這個問題，很多人即使有牙痛也是忍一下、吃點治標不治本的止痛藥就過去了。甚至在經歷幾次牙痛以後，一般的低度炎症和低度痛楚他們都變得麻木沒有感覺了，還自我感覺不錯。其實他們牙齒的境況是一天天在變壞，後果可想而知。甚至還有你想不到的，比如心臟病什麼的。俗話說，牙痛不是病，痛起來要人命。我看這完全是說反了，應該是，牙痛就是病，不痛也在要你的命。痛不痛由不得你感覺，因為你的感覺根本就不可靠！

痔瘡的事也是類似。為了避免進一步的尷尬，就不展開說了。

人的罪也是一樣。正如雅各書1:15指出：“私慾既懷了胎，就生出罪來。罪既長成，就生出死來。”如果不是神的啟示，有誰會認識到自己是個罪人，有誰會在意自己身上和靈里的各種污垢，有誰會意識到你的罪在一天天地侵蝕你的肌體和靈魂，直到最後讓你因此喪失生命和靈魂？！ “沒有明白的，沒有尋求神的。都是偏離正路，一同變為無用。”(羅馬書 3:11-12) 再說了，就算你意識到自己是個罪人，那又怎樣？你仍然是一個無可救藥的罪人。你需要一個看得准、有本事的醫生，一個“神醫”。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除了依靠“神醫”，你自己也要持之以恆地對付你的罪，一旦看到，馬上清理，一刻不能容忍。對於不太明顯的罪，還要定期做一個清洗。你要是想過一個舒坦的日子，就要對付你的罪和一切的污垢，不能光顧着賺錢吃喝，對不對？事情的確就是這麼簡單！

不過話說得容易，做起來往往不是那麼回事。泡完按摩浴後，太太讓我去檢測一下是否感染了Covid病毒，我馬上一口拒絕了，表示自己感覺好得很，能吃能睡，有點咳嗽什麼的完全不是個事兒！人就是這個樣子，得過且過，又是一天 ….

附錄：對於現代人來說，徐志摩的這首詩太長了，行者操刀刪減了一多半，感覺啥都沒少，天衣無縫！至於如何理解這首詩，那就看各人的視角和意象了。

《翡冷翠的一夜》

原作(1925)：徐志摩，刪節版(2023)：通達行者

你真的走了，明天？那我，

我可忘不了你，那一天你來，

就比如黑暗的前途見了光彩。

你是我的先生，我愛，我的恩人，

你教給我什麼是生命，什麼是愛，

你驚醒我的昏迷，償還我的天真。

我就微笑的再跟着清風走，

隨他領着我，天堂，地獄，哪兒都成。

唉！你說還是活着等，等那一天！

有那一天嗎？你在，就是我的信心。

是，我聽你的話，我等，

等鐵樹兒開花我也得耐心等。

愛，你永遠是我頭頂的一顆明星：

但願你為我多放光明，隔着夜，

隔着天，通着戀愛的靈犀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