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母會的J弟兄已到主那裏去多年了,我最近不知怎地常想起他來。在我剛信主的時候,那時還在讀大學,剛進教會。弟兄是孓然一身,沒有親人,有身體殘疾,並有癲癇,除了行動不便(但可以自己行走)之外,說話也不易聽明白。 我對他的印象非常不好,因為大部分的時候,他身上有一股難聞的氣味(大概是很久沒洗澡?),有時衣服不乾淨,有時還滿口酒味。他的存在,在我們這典型的中產階層的教會中,顯得格格不入。我對他是禮貌的敬而遠之,也觀察到我們青年團契很多契友也是如此,大家從未討論過他,但好像有一種不言而喻的默契,其實就是避之唯恐不及。
對於他有時到教會來仍有酒味,我特別不以為然,覺得這是對神的大不敬;至於身體氣味及髒衣服,我也多有想法,覺得他根本不尊重弟兄姐妹。
兩次被動的經歷,神讓我看見內心論斷弟兄的卑鄙。一次是在主日崇拜當中,他突然癲癇發作,大家坐的都離他有些距離,而我和他坐的是同一排(那條長椅只有我們兩個人,我先坐下,他後來才到)。當時真的是萬般不情願,但不得不去幫忙他躺在長椅上,並注意看著不要讓他咬著舌頭(這些事情一位大哥已提醒過教會中大部分的年輕弟兄如何處理)。近距離聞到那氣味,心中很彆扭:真倒霉,為什麽是我要來幫忙?弟兄在崇拜結束前就恢復正常了,我不好意思離開他,坐回自己原來的位置,只好硬著頭皮坐在他旁邊,直到崇拜結束。崇拜後有一位弟兄來拍拍我的肩膀,並給我肯定、加油的眼神,那時心中湧現的是一股涼意:其實你是一個假冒為善的人!
第二次是一個週六晚上,青年團契結束後下大雨,弟兄那天也有來,並不是來參加團契的(他那時應快40了吧?),他只是坐在後面看我們。契友陸續打傘回家,赫然發現最後只剩我跟他,還有管堂同工全家(他們是住在教會裏),雨並沒有要停的樣子,沒辦法,我只好“好像很有愛心的”表示要打傘送他回家。我先前就知道他住的離教會不遠,但實際地點並不知道,我們在雨中默默的並肩走著,雨傘不是很大,所以我們靠得很近,我小心的配合他的腳步,生怕絆倒他。 一路上我們沒多說話,只有他指示我走哪一條巷子的數句。到了他的住處,令我大吃一驚,非常小的一個側間,顯然是加蓋出來的,只有床跟簡單的家具,弟兄行動不便,顯然也沒法保持怎樣的整潔。沒看到廁所,他要去哪裏如廁、洗澡?我沒敢問。扶他在床邊坐下後,竟愣著不知再來該如何?
弟兄輕聲的說:謝謝噢!我才回過神來,結結巴巴的道了別,輕輕把門關上。回家的路上,我的感覺很複雜,覺得以前對弟兄太苛刻了,不明白一個獨居的殘疾者是多麽的不方便,我對他沒有體諒、沒有愛!
自此之後,雖然我並沒有就對他變得非常熱絡,但至少主動些,不再繞道避開,主知道我內心對弟兄的態度有改變,因著他讓我看見自己在接納弟兄上的狹窄與自私,我感謝主讓我在弟兄還在時候,有悔改的機會,而且我知道將來我們要永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