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鑒於令人驚歎之天地展現出神無限的智慧,我們完全無法用與其相應的語言說出世界創造的歷史。我們同時也根本沒有能力去了解如此浩瀚的事物,我們的舌頭更無法充分描述它們。凡要在莊重與敬畏中頌讚他的人當思考神的創造,我也會根據所賦予我的能力,盡力幫助眾人頌讚神,我相信我的服侍不論在神前、亦或是在敬虔之人前,都當受到同樣的稱讚。我並不是為自己尋找藉口,乃是要勸誡我的讀者們,若他們願意與我一同從凝思神的創造獲益,他們就當帶著清明、順服、溫柔和謙卑的靈。我們用我們的眼睛觀察世界,用我們的腳在世界中行走,我們用手接觸神無數的造物,我們也從花草獲得甜蜜、令人愉悅的香氣,我們獲得了數不清的益處;然而在我們所知道的事物中,居住著神無限的能力、良善與智慧,吸引著我們的感官。因此,當人們根據自身的能力渿L到這些事物的益處之時,就當滿足。而我們的一生當向著這個標桿努力奮鬥,好叫我們(在及其年老的時候)不會後悔虛度此生。
摩西在這本關於創造世界之書的開始有一個目的,介紹那位我們可以在造物中看見的神。然而自以為是的人在此處站起來,以嘲笑的姿態要求摩西爲向自己啟示的那位提出證據?故此,他們乃是誇誇而談那些縹緲虛無的事物,然而摩西卻不是虛構了那些記錄,也不是從其他的記載中得知那些真理。我們很容易就能夠他們虛假的推理。若他們能夠摧毀拿回溯上古之歷史的可信度,那麼他們也當證明,那些在同一個歷史中,過了許多世紀才應驗的預言是錯誤和虛假的。我肯定,摩西為著外邦人所做的見證是清楚與明確的,這個見證要在他死後近兩千年,才得以應驗。難道摩西不是那位藉著聖靈看見遙遠未來所要發生的,并向著人類隱藏的事件,并因被神聖的主(Divine Master)所教導,得以理解世界是否爲神所造的那個人?他並不是在此處宣揚自己的預言,而是作為聖靈的管道,宣揚那些人應當熟知的重要事件。他們荒謬的要求摩西詳細解釋原無人知曉之創造的次序。因為他並不負責傳講虛妄之事,而只是將列祖們代代以口相傳的事實寫了下來。難道我們可以想像的出,活在地上的人會不知道自己,以及自己所享受之事物的起源?凡有理性的人不會懷疑亞當在這些事上受到了嚴謹的教導。還是亞當變笨了?亦或是神聖的列祖們在此處,以另人不安的方式,對這麼重要的教導保持了沈默?還是親身經歷神刻骨銘心之審判的諾亞,拒絕將那個記憶傳給後輩晚生?亞伯拉罕因被視為是以色列族的導師與代表(創十八19)。我們知道,遠在摩西之前,人們早已熟知神與他們的列祖立約之事。當他論及以色列乃是神親自為自己所揀選的族類時,他並不是提出一個新的觀念,乃是要大家一同憶起,那些老人從祖先所領受的記憶,簡單的說,在以色列人間是無可爭辯的。故此,我們不可懷疑世界的創造,這乃是從古代列祖以降,早已為人所熟知的事。然而,因著沒有什麼比人肆意敗壞神的真理更為容易的事,使得事實真相在不斷的傳遞過程中,變的朦朧不清,故此,主喜悅以文字的方式記錄歷史,以保存其純潔性。故此,摩西建立了將教義包含在其作品中的聲譽,免得教義因人的粗心大意被遺失。
我現在回到摩西所口述的,或者更正確的說,圣靈的設計。我們知道,除非是借由造物,神是不可見的。因此,使徒優雅的將世界描繪為τὰ μἡ εχ φαινομένων βλεπόμενα,如同經上所說的:「未見之事的彰顯(the manifestation of the things not apperant)」(希伯來十一3)。這就是為什麼主,雖能讓我們認識他,卻把塑造而成的天地放在我們眼前的緣故,使得自己以某種特定的方式,彰顯在這些事物之中。使得祂永遠的大能與神格(如同保羅說說的),得以顯彰。(羅馬一20)大衛的宣告則更為真實,諸天雖然無口無舌,卻令人無可辯駁的宣告神的榮耀;大自然美麗的次序無聲的宣揚祂令人敬嘆的智慧。(詩篇十九1)我們更當敏銳的觀察到,只有極少的人用正確的方式來認識祂,絕大多數的人在面對廣大的被造之物時,卻根本不會想到神。因為人總是落入兩個極端之中:就是,有些人忘了神,使用他們全部心思的能力去探索大自然;另一些人,忽視了祂的創造,直接用愚蠢和古怪的方法來探索祂的素質。這兩班人都是徒勞無功的。整天對大自然的奧秘尋尋覓覓,卻不關注其作者,乃是墮落的研究方式;享受大自然所提供的一切益處,而不認識其作者,乃是忘恩負義。那些自命爲哲學家的無信仰者,用各樣的臆測除去神和一切敬虔的事物,總有一天會感覺到保羅所說的,就是路加記載的,神不會不為自己留下證據。(行傳十四17)因他們對這樣明亮光輝的見證視若無睹,他們必不能免除要來的懲罰。確實,這種罪有應得的無知,使得他們看不見四處留下記號的神。如今那些嘲笑者用吹毛求疵的方式逃避責任,恐怖的滅亡將見證他們如何自甘并惡意的弄瞎眼睛,不去認識神。如同那些高傲的凌駕於世界之上,在神未啟示出來的素質中尋找神的人。他們不但找不到神,還會把自己捲入一大堆虛構的臆測之事中。因為神—從一面來說是不可見的—(如同我們前面已經說過的)為自己披上了,因著可以讓我們凝視的緣故,世界的形象。凡不仆倒在地并仰望祂的,必與那個無可比擬的天地同列,在自己的癲狂中,因驕傲受審判。故此,只要我們一聽見神的名字,或想到祂,我們就當為祂披上最美麗的彩飾;最後,若我們想要正確的認識神,就讓世界成為我們的學校。
在此,我們也可以看出那些使用創造世界後的時間斷層來嘲笑摩西者的不敬虔。他們追問,為甚麼神突然會有創造世界的想法;為甚麼祂在天上一直無所事事:他們以玩弄神聖的事物,而邁向自己的滅亡。在這個三重的歷史中,記載了一個敬虔之人的回應。他反駁說,一只不潔淨的狗在嘲笑神的時候,神並不是完全沒有反應的,祂乃是在為那個強詞奪理的傢伙預備地獄。你能夠壓制那些人的傲慢自大嗎?對於他們,清明自守既被藐視,又被憎惡。如今,那些以為發現了神的不作為,而將其視為破綻而歡喜跳躍的人們將會發現,祂的大能老早就已經為他們預備了地獄。至於我們自己,並不會認為自足的神不創造一個祂不需要的世界為一荒謬的事。除此以外,因祂的意志是一切智慧的準則,我們也當以祂的意志爲唯一的準則。因為奧古斯丁正確的指出,摩尼教徒才是讓神變的不公義的人,因為他們要求獲得一個超越神旨意的理由;他睿智的警告他的讀者,別過分的去追探天地的無限。我們事實上知道,天的循環是有限的,地則像一個球體,被置於宇宙的中間。
[1]那些認為世界不是立即被神創造乃是一個破綻的人,或許也應當去勸誡神,別造出那麼多的世界。然而,因著他們認為,許多世代在沒有世界的狀況下流逝乃是一件荒謬的事情,相較于天地間無限的荒蕪之地只佔據了狹小的空間,他們應當承認,這就是他們敗壞天性的明證。然而,因著神存在的永恆性與其榮耀的無限性構成了一個雙重的難題,讓我們溫和的約束我們自己,別在主用祂自己的話引導并教導我們的範圍外,繼續探究。
現在,在描述世界爲我們能夠用來注視神之鏡的過程中,我絕不相信我們的眼睛具有能夠分辨天地所展現出來之假象的能力,或獲得足以使我們得救的知識。神反而用被造的事物吸引我們到祂那裡去,讓我們無可推諉,祂還(根據需要)加上一種新的方法,或一種新的幫助,來克服我們心思裏的無知。因為聖經是我們的導師,它不但使得那些容易被我們忽略的事物變的直白,并強迫我們注視那些事物;就像祂用眼鏡來幫助我們昏花的雙眼一樣。(如同我們已經觀察到的,)摩西非常堅持這點。若天地無聲的引導是足夠的,那麼摩西的教訓就成了多餘的。作為使者的聖經臨及我們,操練我們的注意力,以注視神的榮耀;不單單做一個見證人,而要享受此處所展現的,神賜給我們的豐富。摩西不單單向眾人宣告神乃是世界的設計者,神也借用歷史表明,祂的能力、智慧、良善是何等配得我們的讚揚,特別是祂對人類柔細的關懷。除此以外,摩西也在此提醒我們,神永遠的道是自己活生生的像。故此,使徒所堅信的獲得了印證,除了藉由信,我們沒有別的方法可以瞭解諸世界乃是藉由神的道所造的。(希伯來十一3)因為唯有信心能夠讓我們在從摩西所領受的教導繼續前進,不被愚蠢與瑣碎的臆測所攪擾,而在神真正的像中,注視獨一的真神。
然而,這種態度也可能遭受反對,它看起來與保羅所宣告的不同:「猶太人是要神跡,希利尼人是求智慧,」(林前一22)
因為他暗示,我們無法藉由可見的事物找到神;沒有任何事物能夠立即將我們帶到基督面前;我們不能用這個世界中的元素作為開始,而要使用福音。福音用十字架將基督展現在我們面前,並將我們保守在這個點上面。我回答,哲學家爭辯世界的造成是徒勞無功的,除非他們謙卑在福音面前,并(如同保羅所說的)將自己的智慧完全順服在十字架的愚妄之前。(林前一21)我斷言,直到基督親自在祂的學校中教導我們前,天地間絕對找不到任何事物能夠將我們提升到神面前!然而,除非我們從地的極低之處被救拔出來,用十字架作為戰車,將我們帶往諸天的最高處,無法完成這事。唯有憑著信,我們得以理會眼未曾看見,耳未曾聽到,遠超過我們的心思與心能夠領會的那些東西。
[2]因為供應我們每日營養需要之果實的地,並不在那個範疇內;唯有基督親自將永遠的什麼賜與我們。滿了太陽與星星,并照亮我們眼睛的天,能夠與那位既是世界的光與公義的太陽之基督相比;祂照亮了我們的靈魂。為了我們的氣息而延展出廣大空間的空氣,也無法與那點活我們并使我們一直或者的神的靈相比。簡單的說,基督那不可見的國度充滿萬有,祂屬靈的恩典貫穿一切。然而,這些卻不能禁止我們用我們的感官來思考天地間的一切,以獲得對神之真知識的明證。因為基督就是神放在我們視線中的像,不單單只有祂的心而已,也有祂的手與腳。我稱祂在基督裏擁抱我們奧秘的愛爲心:藉由祂的手腳,我得以瞭解擺在我眼前的造物。顯而易見的,我們甚至不必被誤導,只要我們一離開基督,我們就一無所有。
事實上,摩西雖以世界的創造作為本書的開始,卻無意將我們限制在這個題目之內。這些事情當被視為一體,就是,神建立了世界,人在經受了理性之光,賦予了那麼多的權利後,因自己的錯失墮落,而失去了他原先所有的一切益處;之後,藉由神的恩慈,經由基督的慈愛,他被恢復到原先失去的生命裏面;好叫地上總有一些信徒的聚集,在對於屬天之生命的期盼中敬拜神。整個歷史至終會指向這點,神用這種方式為自己保留的人類彰顯出祂對於教會特有的看護。這就是我們的總論:世界被創造後,人就被擺在這個戲臺之上,好叫他能夠注視在上的事物,以及神奇妙之創造的內涵,好恭敬的敬拜其作者。其次,萬有都是為著人,好叫人能夠在更深的責任中,能夠完全順服神,并委身與神。第三,因為他擁有理性(understanding)與理智(reason),與魯莽的畜生不同,他能夠規劃一個更好的生活,甚至直接傾向神,使他所背負之神的像,得以被雕刻在他的位格之上。亞當墮落所產生的結果就是,他遠離了神;他也喪失了一切正直的美德。故此,摩西將人描繪為缺乏所有的良善,心思昏暗,心里剛硬,各部分遭到破壞,活在永遠滅亡的審判之下。然而,摩西卻立刻加上了這個人被恢復的歷史,基督帶著其救贖閃耀於其中。從此處開始,他不斷的提及神在治理教會與保守教會中的看護,吩咐我們如何正確的敬拜神。他也根據列祖的榜樣,教導我們,我們的救恩被置於何處,并不斷的鼓勵我們忍受十字架。因此,不論誰想要從這卷書中獲得益處,他就要在這些主題上虛心受教。他要特別注意,亞當因其墮落敗壞了他自己,和他的子孫。這乃是我們救贖的基礎,教會的起源,好叫我們得以被從幽暗中被拯救出來,藉由神的恩典獲得新生命;列祖們(因著神的話所提供的機會)也成為這個生命的有份者;唯有在基督身上才能找到這個道(或,話);好叫歷史歷代的敬虔人得以藉著信心、靠著那將亞當從墮落中拯救出來的救恩,維持他們的生活。
有鑒於此,教會的承傳也跟隨這個根基,教父們一個接著一個的,憑著信心,擁抱神提供給人類的應許,成為神的家,好在基督裏擁有同樣的生命。我們當仔細的注意這件事,好叫我們能夠分辨真教會,與信徒間信心的交通。摩西既被任命爲以色列的導師,他對於他們必然有特殊的意義,好叫他們承認自己就是神的選民。以督促他們尋找,那個由神與他們的祖宗所訂立,并認養了他們之約的確據,好知道,沒有別的神,也沒有別的信仰。他的心意也是要向所有的世代見證,凡事要敬拜神並成為教會肢體的人,不能採取此處記載以外的途徑。這就是信仰的開端,認識我們所敬拜的獨一真神,使得我們成為列祖的夥伴;他們在基督尚未顯出的時候,就已經得到基督作為救恩的贖價,好叫我們也能夠得到那位曾經向他們親自顯現的神。這樣我們就能分辨什麼是對神純真合理的敬拜,以及所有那些因著撒旦炮製出來,并因人的膽大妄為所玷污的宗教儀式。除此以外,我們也當考量教會的管理,使得讀者能夠清楚,神一直都是教會的護衛者與管理者,以十字架爲征戰的武器。在此,教會中的衝突以其獨有的方式,像鏡子一樣,讓我們看見我們前面的道路,督促我們,與列祖們一同,向著那個快樂的不朽奮力前進。
現在,讓我們開始傾聽摩西的敘述----
[1] 在加爾文寫本書的時候,無數世紀以來所堅信的錯誤哲學系統正在被更為正確的觀點取代。在上個世紀末的哥白尼(Copernicus)開始懷疑當時對於物體的觀念。因為怕被誤解與嘲弄,使得他不敢發表某些他所發現的事物;直到1543,他在他死前的幾個小時才看見他出版的作品。直到那個時代,地球還被認為是宇宙系統的中心,天則圍著它旋轉。
[2] 加爾文在這句話,和下句話中展現出一種對使徒所宣告的,「在耶穌基督裏一同坐在屬天之處(根據英文重譯)」(弗二6)的親密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