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紐約八年(66)

紅葉 作品

第二十三章 天有不測風雲 (1)

1

“ 你知道嗎？沈芳得了胃癌。” 從電話那頭傳來薛雅蘭沉重的聲音。

“ 什麼？” 盧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盧丹知道沈芳的胃一向不好，患有慢性胃病，已經很久了，在上學的時候沈芳就經常看醫生。但胃病是種常見病，除此之外，沈芳的身體一直挺好，也沒聽說過有什麼別的問題，怎麼也沒想到胃病居然會發展成胃癌。

“ 已經確診了嗎？” 盧丹沉重地問。

“ 對，她就要進行化療了。” 薛雅蘭說。

“ 為什麼不手術切除癌變部位呢？” 盧丹問。

“ 好象是惡性腫瘤長的位置不好，靠近大血管，而且現在手術也太遲了，已經是癌症晚期了。” 薛雅蘭說。

盧丹同薛雅蘭約定一起去沈芳家看望，她們買了一束美麗的鮮花，還有水果糕點等。

是沈芳的丈夫來開的門，他將她們迎進室內。

沈芳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她瘦了很多，眼睛顯得更大了，但看上去沒有想象中的憔悴，情緒還挺樂觀的。

看見漂亮的鮮花，沈芳很高興，讓她的丈夫找個花瓶把花插上。

“ 化療反應大嗎？” 盧丹小心翼翼地問。

沈芳點點頭，說道：“我的頭髮都掉光了，我現在戴的是假髮。”

“ 假髮也很好看，你看上去比以前更漂亮了。” 薛雅蘭安慰沈芳。

“ 對，化療效果很好，我感覺好多了。”沈芳說。

大家都很樂觀，沈芳的行動自如，談笑自若，同健康人沒有什麼兩樣。 

“ 你們想吃點什麼水果嗎？” 沈芳問。她想起身去廚房為她們張羅水果點心。

薛雅蘭急忙制止沈芳，說道：“ 不用，不用，你坐下，別累到。”

盧丹的目光不知不覺落到牆上的一張沈芳的藝術照上，照片上沈芳那麼年輕漂亮，就象花瓶里的鮮花一樣嬌艷動人。

再看看消瘦失色的眼前人，盧丹不由得感嘆歲月無情，疾病殘酷，明媚鮮艷能有幾時。

她們說了一會兒話，怕病人太累，不久就告辭了。

“ 你看沈芳怎麼樣？” 從沈芳家出來，薛雅蘭問盧丹。

“ 她的狀態好象還不錯，胃癌治癒率應該挺高的。” 盧丹說。

“ 但願她能好起來。” 薛雅蘭說。 

她們的心頭都沉甸甸的，沈芳還年輕，不滿四十，去年剛結婚，迎來了自己的第二春。平時她的身體也還好，怎麼會突然有這樣不幸的事情發生？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生命無常，一場突如其來的疾病或者是事故就能讓它輕易消失。

但是沈芳看上去精神挺好，而且化療的效果不錯，又讓她們增添了信心。現代醫學這麼發達，許多癌症應該是可以治癒的。再說胃癌也不是最兇險的一種癌症，不是也有一些晚期胃癌病人經過治療後完全痊癒的例子嗎？ 

同學們知道消息後，都紛紛為沈芳提供各種偏方，秘方。

大家還約定，每周輪流去看望沈芳，幫助她度過難關。

第二十三章 天有不測風雲 (2)

2

余莎莎聞訊也抽空約盧丹周末一起去看望沈芳，這天在看望過沈芳之後，莎莎請盧丹去她家坐坐。

莎莎住在皇后區的一處公寓裡，盧丹以前來過一次。房間裡如今多了嬰兒床，玩具等小孩子的用品。

盧丹看着莎莎的兒子，誇讚道：“ 他很可愛。” 

莎莎的兒子長得白白胖胖的很可愛，讓人忍不住想抱一抱，親一親。

“ 他是很可愛，很乖，也很好帶，吃飽了就睡覺。” 看着孩子，莎莎的眼中充滿了母親的憐愛。

環顧四周，盧丹始終沒有看見孩子的爸爸，她忍不住開口詢問莎莎。

“ 他不住在這裡。” 莎莎回答。

“ 你們結婚了嗎？” 盧丹問。

“ 沒有。我們的性格不合，勉強生活在一起很痛苦。” 莎莎說。

他們依然沒有走向婚姻的殿堂，雖然這是他們自己的決定，但這對孩子來說，是否有些不公平？

無論如何，在一個孩子的心目中，總是希望父母是恩愛的，是結合在一起的，因為他本來就是父母共同創造的結晶。

“ 他常來看孩子嗎？” 盧丹問。

“ 很少，才來過兩次。” 莎莎說。

“ 孩子這麼大了，怎麼他才來過兩次？”盧丹驚訝地問。

“ 他說他本來根本就不想要這個孩子的，是我一意孤行生的。” 莎莎無奈地回答。

盧丹真正替莎莎感到憤怒了，這是什麼樣的男人，對自己的親生骨肉都如此冷漠。

“ 那他每月給你們贍養費嗎？” 盧丹問。

“ 他每月給的那點錢，就夠買奶粉尿片的。” 莎莎說。

“ 那怎麼行？你可以找律師和他打官司，讓他必須要支付孩子的贍養費。只要他有正式工作，就賴不掉的，孩子的贍養費會從他的工資里直接扣掉。” 盧丹氣憤地說。

“ 那不就是撕破臉了嗎？” 莎莎猶豫着：“ 其實他也沒有什麼特別不好的地方，只是我們的性格不合，畢竟他還是孩子的爸爸。”

“ 連生存都成問題，還管什麼臉面？”盧丹生氣地說。 

莎莎如果在家裡帶孩子，就不能出去工作。如果她出去工作的話，那孩子誰來照看呢？美國的人工很貴，全職保姆更貴，而且將孩子交給外人照顧做母親的也不放心。

盧丹看着莎莎，心中感嘆，這樣漂亮的女人，怎麼把自己陷進這樣的麻煩之中呢？遇人不淑，就連那麼一點孩子的撫養費，也要百般索取才能到手。 

盧丹再看看她自己，也是一大堆煩惱。綠卡，家庭，工作，沒有一樣不讓她心煩意亂。或許莎莎看她的生活，也覺得是一團糟。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要隨時隨地能保持清醒的頭腦，做出明智的決定，談何容易。

“ 有人說，到紐約的第一年是豪言壯語，第二年是自言自語，第三年是胡言亂語，我們現在到了哪個階段了？” 盧丹自嘲地問莎莎。

莎莎笑道：“ 我現在是不言不語。活在當下，隨遇而安，順其自然。”

盧丹又坐了一會兒，同莎莎說了一陣閒話，就告辭了。

回到家中，還沒來得及坐下休息一下，楊文森就拿了一封信給盧丹看。

那封信是從楊文森的老家寄來的，上面貼着很多花花綠綠的郵票。

“ 家裡着火了，我明天就去銀行匯款回去。” 楊文森着急地說。

“ 你打算給他們多少？” 盧丹問。

“ 先寄一萬美金，接下去看情況再寄。”楊文森回答。

一萬美金不是小數目，盧丹剛想表示質疑，她想知道火災到底有多嚴重，造成了多大的損失？

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見她猶豫的態度，楊文森就嚷嚷了起來：“ 你還有沒有一點同情心？一家人就快要睡在大街上了，你還這樣斤斤計較？”

楊文森又嚷道：“ 好了，不用你的錢，我一個人出錢，總行了吧？”

“ 你的錢？那個銀行賬戶是我們共同的。” 盧丹說。

而且，那個銀行賬戶裡面的存款大部分是她的錢。楊文森每個月的工資，連維持家里的基本開銷都不夠。

這一句盧丹還沒有出口，就已經掀起了軒然大波。 

又是一場激烈的爭吵，兩人不歡而散。

第二天，楊文森沒有再同盧丹商量。他自己靜悄悄地去了趟銀行，把一萬美金的匯款寄回老家去了。 

盧丹得知楊文森瞞着她擅自做出決定，怒不可遏。

兩人又產生了一場衝突，吵得精疲力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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