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風雲賦

文/紅葉

第五十一章 重歸於好

肖揚通知秦風，運送物資到抗日根據地的任務，由於李太太的鼎力相助，進行得很順利，現在那批物資已經成功抵達了目的地。

秦風與肖揚再次提起他想參加江南義勇軍的事情，肖揚卻說：“ 你知道，抗日工作是多種多樣的，既有與日本鬼子火熱的白刃戰，也有平凡的不為人知的鬥爭。至於你適合哪種形式，還需要多考驗。”

這次順利地完成任務，他的願望也許馬上就要實現了，秦風心想。如果他能夠加入江南義勇軍，真刀真槍地和日本鬼子較量該多好。戰場上子彈不長眼睛，隨時都有犧牲的可能。他不怕犧牲，但在臨行之前，他想見上沈雲飛一面。

晚上七點，秦風準時到了新雅粵菜館。他上次來這家粵菜館是為沈雲飛接風， 這次可能就是為自己餞行了。

在座位上坐了下來，秦風叫了一壺茶，他不時向門口張望着，不安地等待着。

周日晚上的餐館是熱鬧的，全家團聚，情侶約會，唯有他孤身一人。儘管戰爭黑沉沉的烏雲壓城，但人們仍然頑強地、積極地生活着。

秦風點燃了一支煙，吸了一口。因為舞廳工作的緣故，他的衣袋裡總是習慣性地裝着一盒煙，以便交際應酬敬客時用。他平時不吸煙， 但緊張、不安時，他就覺得要吸上一支煙，才能緩解那種焦慮的情緒。

他的眼光一直掃向門口，一桌客人用完餐，出去了，新的客人進來了。每次那扇門打開，都重新燃起了他的希望，希望看到那個他所期待的身影。

但是沒有，他期待的那個人始終沒有出現。

時間在無情地消逝，長久的等待燒得秦風滿心的焦灼。本來今天沈雲飛能來的希望就很渺茫，他也許有事，也許不願來，也許他根本就沒收到那封邀約的信。

他真的不願意再見自己一面嗎？ 秦風心中的痛楚如同湖水中的漣漪般，慢慢地在擴張着，放大着。一圈，兩圈，三圈。。。

將近八點了，沈雲飛不會來了。秦風點了幾樣菜，他慢慢地吃着。吃完了飯，他又點燃了一支煙，消磨着時光。悶悶地抽着煙，他看了看牆上的掛鍾，已經九點了，沈雲飛肯定不會來了。 

忽然， 一個身影出現在他面前，有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平靜地問：“ 你找我？什麼事情？”

秦風猛地抬起頭來，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沈雲飛正站在桌邊，望着他。

沈雲飛穿着一件白襯衣，黑褲子，清清爽爽。柔軟的頭髮，面如美玉，烏黑的眼珠瞅着他。目光看似冷淡，眼底卻似有兩小簇隱隱的火焰在燃燒。

秦風的心忽然被喜悅充滿了，他的眼睛發亮，面頰因興奮而泛紅，他痴痴地看着沈雲飛，生怕自己是在做夢。

“ 你來了!” 秦風說，眼睛盯着沈雲飛，一眨也不眨，仿佛怕眨眼的功夫，他就會消失似的。

沈雲飛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

“ 你找我，什麼事情？” 沈雲飛再次問道， 那語氣是疏遠的，冷淡的。

秦風的心跳加速，他突然覺得自己不知該說什麼好，他結結巴巴地開口了：“ 沒。。。沒什麼事情。我只是。。。只是想見你一面。” 

沈雲飛默然不語。

秦風繼續注視着沈雲飛，他費力地、艱難地道歉着：“ 我錯了，對不起，請你原諒我。我沒有愛上韓怡婷，我也不會和她結婚，我只是拿她做藉口而已。”

“ 我知道。” 沈雲飛說。秦風在信里曾經反覆提到過，他沒有愛上韓怡婷，也不會和她結婚。

“ 那麼，你原諒我了？” 秦風問。

“ 你說過，你的理想是娶一個溫柔美麗的妻子，和她生幾個可愛的孩子，建立一個溫暖幸福的家庭，白頭諧老，享受子孫滿堂的樂趣。”沈雲飛緊盯着秦風，說：“ 你的想法沒有錯，完全符合世俗對於理想愛情和婚姻的標準，為什麼要求原諒？”

“ 不，我錯了，我違背了自己內心真實的意願。” 秦風說：“ 如果我那樣做，我就會毀了一個溫柔美麗的女孩子，讓她在痛苦的婚姻中渡過餘生，讓幾個可愛的孩子怨恨我為什麼要生他們。”

沈雲飛又沉默了片刻。

秦風付了帳單，他站起來，說：“ 我們離開這裡。”

“ 到哪裡去？”

“ 哪裡都行。”

他們走出了餐館，外面，夏日炎熱的晚風迎面吹來，天空中掛着一輪銀鐮般的月亮，掩映在厚厚的雲層中若隱若現。 

夜晚，街上行人寥寥落落，秦風在前面走，沈雲飛無言地跟隨着他。

在一棵高大的梧桐樹下，秦風停住了，他的眼睛像天空中的兩顆星星那般閃亮，凝視着沈雲飛，他的呼吸急促而沉重。

“ 只要你能原諒我，你要我做什麼可以。”秦風說。

“ 不用。”沈雲飛回答。

“ 我什麼事情都願意為你做，什麼都願意給你，包括我的生命。你想要我的身體也可以，如果是你，我可以接受，多少次都隨你。只有你，只能是你。” 這些話不受理智思維的控制說出來的時候，秦風自己也被嚇了一跳。他立即漲紅了臉，連脖子都通紅了。

“ 不用。你想多了。” 沈雲飛瞪着他，粗聲粗氣地回答。

秦風凝視着沈雲飛，他那雙清澈的眸子裡有電，有火花，有星河燦爛。秦風不再躲閃，不再害怕觸電。

兩人的目光一對視，就像被磁鐵牢牢吸住一般，再也挪不開了。又是那種砰然心動、如痴如醉、夢境般的感覺。

時間好像停滯了，世上安靜得仿佛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秦風似乎能聽見自己心臟砰砰跳動的聲音，他的身體上可能還有道坎，但心理上已經沒有了。無論這段感情將來還要面臨多少艱難險阻，驚濤駭浪，世俗的反對與迫害，他也要堅定地走下去，他不再顧慮，不再猶豫。

不知不覺地，他們來到了秦風住的公寓門前。

“ 進來坐坐，好嗎？” 秦風小心翼翼地問。

秦風用鑰匙打開了房門。屋裡一片黑暗，他摸索着牆上的電燈開關。

“ 別開燈。” 沈雲飛說。

突然間，洪水決堤，全身的血液仿佛海嘯般沸騰起來，壓抑已久的熱情熊熊燃燒，心臟激烈撞擊着胸腔跳動着。不知何時，他們的嘴唇炙熱地貼在了一起，人在眩暈中化為虛無縹緲，輕飄飄地飄浮了起來。

風繞着雲，雲捉着風，一起飛向絢麗彩虹那邊的世界，一個神奇的嶄新境界。

“ 今晚陪我，別走了。” 秦風輕輕地說。

次日秦風上班時只好大熱天穿着長袖襯衫，手腕上的衣服扣子緊緊地扣住，就連脖子上的風紀扣也不敢解開。

他簡直招架不住沈雲飛的熱情似火，昨晚他被狠狠地親了一夜，身上到處都是紅色吻痕，實在沒法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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