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愛小說：風雲賦

文/紅葉

第117章 風聲鶴唳

和平的日子沒能過多久，局勢越來越緊張了，風聲鶴唳，小規模的國共衝突時有爆發，也許要打內戰。

沈雲飛這幾天病了，去醫務所看病打針後感覺好些了。

秦風來探望他的時候，帶了好些親手做的吃食，恨不得把家裡的廚房都搬來。

沈雲飛的寢室雖然小，但打理得異常整潔，床上的被單枕頭套新換過，桌椅擦拭得一塵不染，乾淨發亮。

秦風走到那張書桌前，桌上擺放着一套軍事書籍，還有一個用廢彈殼做的筆筒，里面插着幾枝鉛筆和鋼筆。

“ 你晚上睡覺的時候，把窗戶關好，別貪涼。”秦風吩咐着，他在房間裡東摸摸，西看看，仔仔細細地巡視了一番，生怕有什麼不妥貼之處。

 “ 你不必操心，我已經好多了。” 沈雲飛說。

試了試沈雲飛的額頭，感覺還有些熱度，秦風就說：“ 你到床上躺着休息吧。” 

“ 少大驚小怪，我哪有那麼脆弱了。”沈雲飛笑道。  

“ 我煮了薑湯，你喝一碗吧。”秦風說。

 “我不愛喝這種東西，太辣。”沈雲飛搖頭。

“ 一點也不辣，加了紅棗以後是甜的。你喝一碗下去，驅驅寒氣。” 秦風像哄小孩子那樣耐心地哄着沈雲飛，舀起一勺，餵到他嘴邊。

“ 那好吧，你餵我。” 

有秦風在身邊，生病似乎也成了一件幸福的事情。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秦風端茶送水，噓寒問暖，小心翼翼地圍繞在身邊打轉，唯恐伺候不周。

喝完了一碗薑湯，看着秦風忙碌地將帶來的食物在桌上擺開，沈雲飛趕緊說：“ 你別忙了，午飯咱們隨便吃點吧。”

“ 這些都是你愛吃的。” 秦風將親手做的餛飩盛到碗裡，送到沈雲飛手上。

他們兩人在權當飯桌的書桌前坐下，一同共進午餐。

吃完午飯後，兩人坐在椅子上閒聊着，總是有着聊不完的話。

忽然，有人敲門，咚咚咚，用拳頭在門上砸的那種敲法。

沈雲飛前去開門，發現是李天保， 他的身後還跟着凌水仙。

“ 沈營長，聽說你病了，我們來瞧瞧你，好些了嗎？” 

“ 好多了。謝謝你們想着我，請進來坐。” 沈雲飛將夫妻二人請進來。

凌水仙驟然看見秦風，頓時一愣， 隨即竭力掩飾住不自在的表情。

自從與李天保結婚後，她就沒有再見過秦風，轉眼已是幾個月，時光飛逝，恍若隔世。

“ 這位是李營長，這位是李營長的新婚夫人凌老師。” 沈雲飛介紹道：“ 這是我的表哥秦風。”

“ 李營長，您好! 李夫人，您好!” 秦風問好。他看着她的眼神很複雜，似乎還夾雜着些許困惑，一絲憐憫。

“ 秦先生，您好!” 凌水仙客氣地回復，心中不知為何，依然掠過陣陣刺痛的感覺。

“ 你們這些文化人唧唧咕咕的，就是太客套了些。什麼先生夫人的，問好就要問半天。我說還是直接叫名字吧，就叫她水仙好了。” 李天保爽朗地笑道，拉過一張椅子坐下。

只有兩張椅子，沈雲飛招呼凌水仙坐了另一張。 自己和秦風坐在床上。

問候寒喧了幾句之後，凌水仙默默地看着秦風， 心中悵然。

仍然是記憶中的模樣，俊美的面龐，瀟灑如玉樹臨風。待人接物，態度親和謙遜，禮貌周到，沒有一絲不妥貼之處。她曾經深愛過的人，真心想嫁的男人。

“ 小秦，你在哪裡做事？ ” 李天保問。

“ 我在廣州城裡開了一家五金店。”秦風欠身客氣地回答。

“ 生意怎麼樣？”

“ 小本經營，生意還可以。”

凌水仙有些神思恍惚，秦風那深情發亮的眼神，只屬於望向沈雲飛的時候，還有那甜得發膩的笑容，她從來沒有見過秦風對別人這樣笑過。

她又看看沈雲飛，忽然似乎有些明白為何沈雲飛能讓秦風向他俯首稱臣，愛他到骨髓，以至於完全忽略了容顏的原因了。

不說別的，就是他身上那種隨心所欲，敢於挑戰世俗的高貴清冷的氣質，就是她學也學不來的，那是與生俱來的天賦魅力，即使容貌損毀也絲毫不減。

以至於他不用說話，只是用那雙清澈的眼眸默默地瞅着秦風，就能牢牢地捉住秦風的心，為他神魂顛倒。

什麼終身不娶，什麼獨身主義，都是藉口，都是藉口。這才是真正的答案。

凡事一有比較，立刻就能分出高下來。感情也是如此。

這段感情，確實不同尋常，確實驚世駭俗。

僅僅就是為了純粹的愛走到一起，宛若無瑕美玉般純淨，不攙雜一點雜質。非君不可，彼此都是對方的唯一，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而這種純粹的愛正是她凌水仙和李天保夫妻之間缺乏的。什麼是愛情，李天保從來沒有過愛情的觀念，只不過是到了年齡就該娶妻生子，傳宗接代。也不是非她不娶，換了別的年輕漂亮的女人也行。

凌水仙看着他們，心中絞痛，眼角濕潤，竟是看得呆了。

寒喧一陣子之後，李天保說：“ 那好，沈營長，你早點休息吧，養好身體才是最重要的。我們走了，下次再來瞧你。”

出門後， 凌水仙默默地跟在丈夫後面，走在駐地里，遇見熟人時，點頭示意，保持着得體的微笑。

遠處有士兵在操練，喊着口號， 步伐整齊。軍中紀律嚴明，兩人成列，三人成行。下級見了上級立正敬禮，家屬則不必拘禮。

走過一片樹林，忽然一陣風吹過，落下簌簌如雪似絮的幾點花瓣。

凌水仙伸出手去輕輕接住落花，或許不是落花，也不是樹葉間殘餘的露珠。分明是一滴晶瑩的淚，無聲地落在掌心，漸漸地清晰圓潤。

雖然夫妻每晚同床共枕，但靈魂卻隔着千山萬水。

“ 你怎麼啦？為什麼流眼淚？” 在前面大踏步行進的李天保回過頭，驚訝地問道。

“ 沒什麼。” 凌水仙掩飾地笑了笑，回答道：“ 風吹過一粒沙子吹進了我的眼睛，揉了揉，流淚了。”

還能怎樣呢，生活就是這樣，維持着表面的風平浪靜，一天天地過下去。

李天保夫婦走後，關上房門，秦風和沈雲飛兩人繼續閒聊着，談起當前的局勢，憂心忡忡。

秦風說：“ 如今局勢越來越緊張，小規模的衝突不斷，我看大規模的內戰遲早要爆發。你現在的身份是軍人，無可避免地將會被捲入戰爭。你應該早做打算。” 

在時勢的巨浪里，個人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仿佛一粒沙，只能被巨浪卷着隨波逐流。

“ 如果真的要打內戰，我不願與同胞為敵。我準備退役，歸隱田園，隨便找什麼事做都行，即使是在鄉間種地務農。” 沈雲飛說。  

功名利祿前程，說放下就放下，一句話就決定了。

即使高官厚祿功成名就又如何？人生不滿百歲，能夠活到百歲的人，鳳毛麟角。豈能事事如意，只求無愧於心。可是，又有幾人能徹悟此中道理？

故此世人還是以有限的生命，去追逐爭奪那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名利，樂此不疲。

“ 放心，即使你退役之後找不到事做，我也會養活你一輩子。你就是我今生幸福的負擔，我對你會比對親生兒子還好的。” 

“ 把我和兒子比？那你豈不是成了我的父輩，想占我便宜，沒那麼容易。我要罰你。”

“ 好，隨你怎麼罰，我都認了。” 秦風用那雙深情的眸子靜靜地望着沈雲飛，微微地魅惑一笑。

“ 你不怕？”

“ 不怕。儘管放馬過來。”

“好吧。” 沈雲飛受不了秦風那深情又挑逗的眼神和笑容，鎖好門，拉下窗簾，一把將他按倒在床上。飛身撲上去，火熱的吻如雨點般落下，怎麼親都不夠。

誰說強烈的感情不能長久？這愛的火焰，熊熊燃燒了九年，仍然熱烈如初。

外面的天空，不知何時開始變得灰暗，天邊的烏雲低垂，小鳥們忙着飛回巢內，尋找着避雨的地方。

似乎在醞釀着一場暴雨，也許真的會有一場暴雨將要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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