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愛小說﹕風雲賦
紅葉 作品

第121章 靜待處罰

秦風驀地睜開眼睛。

猛然醒來，他一身冷汗涔涔，這兩天他夜裡常做惡夢，相同的夢境反覆出現。

沈雲飛倒臥在寢室的床上，手裡握着一枝手槍，臉色蒼白如紙，鮮血正從他的太陽穴泊泊地流出來，眼睛卻睜得大大的，望着他，臉上充滿痛苦的神情。

這時有人走過來， 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孫營長，他以平淡的語氣安慰說﹕“ 沈營長擦槍走火，不小心打中了自己，造成意外死亡。”

“ 不可能， 怎麼會這樣﹖ 我不相信，他不會自殺的，一定是有人陷害他。。。”  

這時，從門口走進來一個女人。

她痴痴地看着秦風，目光中有無盡的痛苦和自責，滿眶的眼淚旋轉着， 支持不住，斷線珍珠般地滴落下來。

“ 他已經死了。” 她說。
“ 不! 我不相信!” 秦風從恐怖的惡夢中醒來，額頭上冷汗淋瀝。

還好是一場夢，秦風慶幸着。

這幾天度日如年，他與沈雲飛失去了聯繫。牽腸掛肚的牽掛時刻縈繞着他，千絲萬縷的憂慮鋪天蓋地而來。

他生怕性情高傲的沈雲飛會承受不住巨大的精神壓力，從而做出自戕的行為來。他寢食難安，如坐針氈。

腦海里許多碎片慢慢地拼湊在一起，事情的真相漸漸浮出水面。

告密的人是凌水仙。

不知出於何種心理，人心是世上最難捉摸的，凌水仙把他們的隱秘感情告訴了她的丈夫李天保。

李天保出於嫉妒，或許還有其他方面的原因，精心策劃安排了這次行動。時間，地點，目擊者，都在他的謀劃之中， 絕對不是什麼查勤時“無意間” 撞見。

秦風將自己的猜測告訴姑姑。

“凌老師怎會做那種告密的事？” 姑姑難以置信，她不願無憑無據地懷疑人。

印象中的凌老師是那樣地溫柔可親，聰明善良。姑姑實在無法相信，秦風口中告密的惡女和關懷鄭銘的好老師是同一人。

突然間，有人敲門。
　　
“ 是你﹖”姑姑去開門，看清來人，她愣了愣，說曹操，曹操就到。面前站立的竟然是凌水仙，她的容顏憔悴，仿佛連日沒睡好似的，眼睛下有濃重的黑眼圈。

平日裡秀氣文靜的模樣消失了，此時她看起來失魂落魄，穿着件藍布旗袍，消瘦了許多，眼神空空蕩蕩的。

姑姑打量着她﹕“ 凌老師。”

凌水仙問﹕“ 秦風在嗎﹖”

姑姑答道﹕“ 在。你找他有什麼事﹖ 同我說也是一樣。”

“ 我想親口和他說幾句話行嗎﹖”
　　
秦風走了出來，對凌水仙冷淡地說﹕“ 有事要和我談？”

“ 是的。”
“ 進來吧。”
　　
凌水仙低頭跟着姑姑和秦風進門，兩人在客廳的桌子邊面對面坐下，姑姑藉故走開了。
　　
半晌，凌水仙都不說話，秦風更無法開口，面對這個給沈雲飛和他帶來滅頂之災的女人， 他只是不信任地看着她，心頭湧起忿恨的情緒。

凌水仙終於帶着歉意艱難地開了口：“ 對不起。”

秦風沒有接受她的道歉，想起沈雲飛此刻不知在受着怎樣的苦，他就無法原諒面前的這個女人。

凌水仙的眼裡湧上一層薄薄的淚光，她低低地開了口﹕“ 我和李天保吵架時，無意中賭氣告訴了他。我沒想到他會跑去鬧事，害了沈營長。”
　　
秦風只是憤怒地注視着她， 凌水仙被他的目光刺得顫慄了一下，眼眶承受不住淚珠的重量，成串地滴落了下來， 她囁嚅着﹕“ 我真該死! 我沒想到竟然會造成這樣嚴重的結果。”

秦風盯着她，憤怒和悲哀的情緒交織着。理智上他相信凌水仙是無心之失，但感情上卻仍然無法原諒她。

凌水仙淚流滿面，神色十分悽苦， 秦風有點可憐她痴心，又恨李天保的狡詐，說﹕“ 道歉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你現在已經無能為力了，你走吧。”

凌水仙怔了怔，臉上掠過慘痛的神情，淚珠又重新湧出來，她站起身，夢囈似的說﹕“ 我該回去了。”  

秦風領她到了門口﹕“ 你走吧， 以後不要再來了。我不想再見到你。”

“你一定非常恨我，給你們帶來了天大的災難。”

“ 既然知道如此，為什麼還要來找我，告訴我真相﹖”

“ 我。。。我良心難安。” 凌水仙瑟索着說。
她的心頭充滿着愧疚，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因果報應，天道輪迴，不可不畏。況且她如今懷孕了，更想為腹中的孩子積點德。

她怯怯地問﹕“ 我還可以幫什麼忙嗎？”

“ 我能相信你嗎﹖”
“ 請你相信我。”

“ 那好，你替我帶張字條給他。” 秦風說。他在一張紙條上匆匆寫了幾行字，然後摺疊起來交給凌水仙。

千叮萬囑匯成一句話，拜託沈雲飛一定要好好地活着。他的身上背負着他倆的兩條人命，如果沈雲飛死了，秦風也決不獨活。

“ 我一定會想辦法傳遞給他的。” 凌水仙抬起頭來，鄭重地說。

這天沈雲飛的頭痛病又犯了，他的臉色煞白，抱着頭疼痛難忍，痛楚猛烈撕扯着，腦袋都似乎要被扯破。

禁閉室的警衛小劉見狀，急忙將他送到了駐地的醫務所。

小小的醫務所里有幾間治療室，乾乾淨淨的白牆壁，白色桌椅，病床上鋪着白床單。

薛醫生穿着白大褂，診斷是偏頭疼，吩咐郭護士給沈雲飛打一針止痛針。

郭護士將沈雲飛引進一間小診室里，關上門，讓他在病床上躺下，給他打了一針止痛針。然後囑咐他靜靜地躺一陣子，留醫觀察，等待好轉之後再回去。

警衛坐在診室外的凳子等候着。

趁診室里無人，郭護士將一張紙條塞進沈雲飛的手中，壓低聲音匆匆地說﹕“ 秦風給你的。”
 　　
沈雲飛感覺有些意外，郭護士居然會為秦風傳遞消息給他。

他點點頭，低聲說﹕“ 請你轉告他，我很好， 讓他放心。”

自從答應為秦風傳遞消息後，凌水仙苦苦思索，禁閉室警衛森嚴，難以接近，如何才能將秦風的信轉達給沈雲飛呢﹖

醫務所。

忽然靈光一閃之間，凌水仙想到了，那裡是唯一可能接觸到沈雲飛的地方。將醫務所里的醫生護士們都篩想了一遍，只有郭護士，也許她願意幫這個忙。

果然郭秀貞同意了。

很早以前，郭秀貞就嚮往着一個理想中的男子形象。高高的個子， 容顏俊美，寬闊的肩膀溫暖的胸膛，柔軟的頭髮，一雙明亮有神的眼眸。

一個身經百戰，勇敢的人﹔一個不重名利， 隨時可以歸隱田園的人﹔一個隨心所欲， 敢於挑戰世俗的人， 又是一個情深義重對愛忠貞不渝的人。

在她二十四歲的生命里，她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一個人，隨着時間的推移，她也不敢奢望世上真的會有這樣的人存在。但如今這個在心目中的理想形象化為面前有血有肉的真人了。

“ 可是，你為什麼要幫助他們通風報信﹖” 郭秀貞仍然對凌水仙有些疑慮﹕“ 聽說，是李營長出面。。。”

李營長，是凌水仙的丈夫。郭秀貞疑惑，凌水仙為什麼要背叛自己的丈夫而幫助別人呢﹖

於是，凌水仙把她和秦風之間的恩怨糾葛都對郭秀貞說了，從頭開始，明明白白，毫無保留。

天際的雲掩映着一輪明月，田野的草葉特有的清香淡淡飄來，大地籠罩在銀色薄紗般的月照之下。

“ 我並非無情無義的人，這些日子我也後悔得要死， 我雖然不是有意的， 卻也給他們帶來了滔天大禍。” 凌水仙的神色黯然，追悔莫及。

“ 秦風。。。” 提起這個名字，凌水仙的聲音柔軟，目光也溫柔如水﹕“ 他是個好人，心地非常善良，其實他的兩個兒子都是收養的孤兒，與他沒有半點血緣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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