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舞 (4) |
送交者: 晨雪 2005年01月20日19:15:07 於 [戀戀風塵] 發送悄悄話 |
BY 綠痕
坐在床榻上準備就寢的鳳舞,一手撫着額,受不了地對又自門扉上溜出來的門神長嘆. "我沒阻止你歇息呀."鬱壘優雅地繞過她特意擺放以驅隔他的屏風,帶着一張笑臉來到她的 榻前. 她不斷搖首,"被你這般瞪着,我睡不着...."有他在身邊,她就是想睡也睡不着,偏偏請神容 易送神難,無論她再怎麼加派宮女守衛,或是替門板蓋上罩簾,他就是有辦法溜出來對眾人 施以睡法,然後突破障礙來到她的身邊. "那就當我不存在吧."早就已經對她,也對這整座末央宮再熟悉不過的鬱壘,來到她的榻邊 彎身拾起她放在身邊的書冊,好奇地研究起她的睡前讀物. "很難."自他被繪上後,數個月來,為了他,她就連在就寢時也必須穿着整齊,以防春光外泄 或是讓他看了不該看的模樣. 他一手合上書冊,朗笑出現在他的唇邊. "很高興你有這種想法." 在他一如以往的注視下,鳳舞攏了攏身後的長髮,自認這回沒有在髮簪插什麼金簪或珠飾的 自己,可以不再接受他習慣一見面就拆卸她發上裝飾的動作,但他還是長臂一探,將她挽得 松松的髮髻上的玉簪給取走. 青絲再次披瀉而下,低首看着披頭散髮的自己,再看看正在把玩玉簪的他,她揉着微疼的兩 眼. "除了騷擾我外,你沒別的事可做了嗎?"若是數個月前,在他對她做出這些動作後,她一定會 像初時見到他那般驚慌,但在連着見他數月,也夜夜與他相處了數月後,她已經再也對他升 不起提防之心. "目前沒有."鬱壘將玉簪往身後一扔,漫不經心地拉來她垂落至錦被上的青絲,以指細細感 觸着緞般的絲觸感. 早在她面前帝后威嚴盡失的鳳舞,在發現端着皇后的架子也嚇不跑,趕不走他後,她索性在 他面前,對他露出她不在人前展現的最真實的一面. 她氣悶地板起小臉,不客氣地又對他下逐客令,"若是閒着就去盡你的職責去宮中捉鬼吧." "宮中之鬼早被我清光了."習慣她冷眼以對的鬱壘只是聳聳肩,依然故我地賴在原地自得其 樂. 鳳舞嘆息地垂下眼眉,"門神...." "鬱壘."他有耐性地指正. "鬱壘...."她告饒地向他搖首,"別再這樣盯着我了,我真的累了..."連着數月都淺眠,每當 他自畫中走出來時她就得陪着他,不管她怎麼驅趕他都不走,反而更愛伴在她的身旁,這般 日積月累下來,他雖是很能樂在其中,但她卻是身心皆疲. 他淡看她一眼,在瞧出了她眼底的倦累後,下榻走至此她的身後再坐上榻,修長的十指也跟 着放在她的肩上. "我只是想守着你而已."他小心地拿捏着輕重與力道. "但我在宮中安全得很,不需要有個門神來監看着我..."舒服得差點閉上眼的鳳舞在辯駁之 余,不忘提醒他"還有,你又在輕薄我了." 他充耳不聞,反在她的耳畔低語:"放鬆點吧,在我面前你不需要當個皇后." 酥酥麻麻的顫慄感又自身後升起,鳳舞縮着香肩,拉開與他的距離後,坐至床榻的另一頭對 他搖首,並以眼神警告着他別太過分. 鬱壘笑了笑,自在地往榻上一躺,一手撐着臉龐凝視着在燦燦燭光輝映下瑩瑩白亮,襯照着 她白皙的臉龐,讓唇上的一抹嫣紅顯得更加瑰麗. "想不想暫時忘掉你皇后的身份,出去外頭走一走?"每日看她被關在這座陰森森的皇宮裡, 她不煩悶,他可覺得無趣極了. "外頭?"她挑高黛眉,"宮苑,還是御花園?" 他刻意探向她的水眸,"我指的是這座皇宮的外頭." 如他所期的,鳳舞緩緩垂下了眼睫,像似被他踩着了心中隱藏的痛處. 她別過螓首,"我出不去,也不能出去." "誰說的?"他反而挑戰似的笑了,一骨碌地自榻上躍起,而後也拉着她下榻. "你又想做什麼?"赤着腳被他拉着走的鳳舞,努力撥開他的手問. "帶你出門走走."牢牢握住皓腕的他,絲毫不給她掙脫的機會,快步帶她走向他原本站立的 門扉,"夜裡的你不需母儀天下,你只需要玩樂." "等等...."大感不妙的鳳舞,忙回頭對睡在她榻旁的白虎求援,"伴月...." 鬱壘揚了揚劍眉,輕吹一聲口哨,就見伴月飛快地躍起,動作比他們更快地先他們一步躍進 門裡. "瞧,它比你更想出去呢."他拉近她,一手攬上她的腰際,也帶着她跨進門扉. "我不-----"被迫的鳳舞,滿心的害怕與驚惶,大腦一片空白. 璀璨的月光,銀輝灑落在她的身上,清冷的西風將她的髮絲吹揚起來,在風中翻飛不休. 僅只在那短短的一瞬間,跨過門裡門外,她已自重重牢鎖住她多年的皇宮裡,來到了她心中 最是惦念的地方. "眼熟嗎?"站在她身旁的鬱壘,邊問邊褪下自己的外衫替衣着單薄的她披上. 明媚的月光下,位於宰相府外遠處的小丘上,一棵高然聳立的銀杏老樹,金黃色的葉片反射 着月澤,風兒一吹,扇形的黃葉在空中飛騰一番後,葉落如雨,一片一片地,落在已鋪上一層 金黃的大地上,也片片落在她想念的心版上. 鳳舞顫顫地伸出手,接住翩然落下的黃葉,幾不可聞的低語,悄悄逸出她的唇邊. "我一直以為....在我有生之年,我都再也回不到這裡了..."感動的淚光在她眸底徘徊,但 她極力想忍住. 鬱壘伸手接住她懸在眼角的晶淚,一言不發地擁她入懷. 她沒有掙動,握緊了手中的銀杏葉埋首在他胸前,模糊的話音,在吹揚的西風裡聽來破破碎 碎的. "我有個心願...." "什麼心願?'他輕輕拍撫着她的背脊,音調顯得格外溫柔. 她在他的懷中仰首看向他,"在我死後,我想葬在這棵樹下."她這一生,是逃躲不開皇宮這座 牢籠了,但她不原連死後,她的歸處都不能自主,還是必須得與皇家中人一同被關在冰冷的 陵寢里. "人生才剛開始,你就已想到你的後事去了?"鬱壘不滿地皺着眉,抬起一手輕撫着她的臉 龐,"難道這一生中,沒什麼值得你期待的嗎?" 慘澹的笑靨,在月光下看來格外淒清,"沒有." "快樂呢?"他不忍地撫上她的唇緣,想將那抹笑拭去. 她的眸光渙散茫然,"我早忘了那是什麼滋味...." 身在宮中,有何快樂可言?她不過是個等待着聖上的孤獨的皇后,不過是個空有虛名寂廖無 伴的女人,日日看着年華老去,夜夜盼着這段刑期快些結束. 但她卻是鳳氏宗族所有的榮耀,是族人們賴以高升的登天玉梯,同時,她更是父兄們最穩固 的政治靠山,惟有她端坐在後位之上,家族榮業方可永保不墜,權勢富貴,也能因此而常盈家 門.因此她必須將十二金玉簪牢牢簪在髻上,即使不得寵,不得所愛,她也得在後宮中努力生 存,為了那些仰望着她的人們,繼續撐起這片榮耀的天際. 從來沒有人為她想過,她才十七,她還沒有享受過人生里本該有的青春歲月,也沒有機會品 嘗過情愛歡樂,人們只將她當成一尊玉雕的觀音,把她高高捧奉其上,將她置放在無盡寒冷 無伴無親的神宮裡,他們都忘了她也是個平凡少女,會害怕,會傷心,更會寂寞哭泣,但他們 從不提供讓她憑靠的支柱,反而重重地將期待壓在她身上,藉此攀附着,深深期待着她,他們 不知道,她這隻被迫棲停在高枝上的鳳鳥,獨自站立得好累. 她只是想找個可以依靠的胸膛,讓她歇一歇,讓她....把那些不敢流的淚都流出來. 指尖底下的胸膛是如此厚實溫暖,鳳舞凝望着他深邃如潭的雙眸,輕聲淡問:"在我身上,你 想得到什麼?"每個靠近她的人,都想借她得到些什麼的,他呢?糾纏了她這麼久,他想要什 麼? 他伸手撥開她因風覆面的髮絲,"我像個有企圖的門神嗎?" "像." 下一刻,一個淡吻立即落在她的唇上,微微的暖意,在唇瓣上停留不散. 鬱壘咧嘴一笑,"我確實是別有所圖." "你要什麼?"她恍惚地看着他惑人的笑意. 他低低在她唇邊道,"你的快樂." 如遭刺中般,她心中一痛,想逃避地轉過身,"我沒有那種東西." "我可以給你." "為什麼?"她瞪看着他,不肯置信地一步步往後退,不原去相信他,也不原去相信有人願給她 那些. 靜立在原地的鬱壘,將她曾受過的傷都看盡眼底,而後,一步步走向她,每說一句,便上前一 步.. "因為.....我喜歡在燭下欣賞你美麗的側臉;因為,我喜歡看你揮筆作畫時臉上專注的神 態;因為我喜歡你對我噘着小嘴或是蹙着眉;因為我喜歡每當我輕薄你時,你便會手足無措, 像個尋常少女般地展現你該有的模樣;因為,有很多數不盡的因為." 被迫退抵至銀杏樹下的鳳舞,不停地朝他搖首,他捧住她的臉龐止住她,俯首低問:"想給你, 就一定要有個理由?我就不能只是給你嗎?" 在鳳舞眼中的淚珠被他逼出來前,他密密地吻住她,她掙扎地捶打着他的肩頭,但他不為所 動,耐心地吻着她的唇,將她冰涼的身子都攬進懷中,直至她顫抖不再,也失去力氣去抗拒 他,他這才側首緩慢地吻進她的唇里. 熱情似浪,旋卷着她,唇舌親昵相纏的綿綿深吻中,她遺忘了她的良人,她的身份,甚至是她 自己,她牢牢地捉握住他胸前的衣襟,感覺他更是鼓舞地誘吻着她,拉着她的手纏放在他的 頸後,她忍不住踮高了腳尖,更加靠近他一些,離開她的世界遠一點. 穿竄的氣息交織在他們兩人間,鬱壘慢條斯理地將她臉上的淚痕都拭去,在她眉心中深深印 下一吻. "奇怪的門神...."她哽着嗓,眼中淚光漣漣. 鬱壘輕笑出聲,將她更擁進懷裡,"我的確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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