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說：紅沙灘之戀(20)

紅葉 作品

第二十章  永遠

黎佳兒找到了記憶中的彼德住的小屋。

她記得那是一幢小小的綠屋頂的房子，旁邊有幾株高大的樹，碧綠的草坪，花叢圍繞。

黎佳兒記得自己還曾經在門口的花叢中剪下幾枝花兒，插在客廳里的花瓶裡面。

但是她失望地發現，那幢小屋已經不是記憶中的模樣了。

它的周圍豎立着一圈冷冷的鐵籬笆，漆成白色，到人的胸口那麼高，有個鐵門，從裡面鎖着。

透過鐵籬笆，她可以看見裡面的小花園，隨意地種着一些花草。

那些花草似乎都疏於照顧，顯得雜亂無章。東一叢西一堆的，沒有半點頭緒。

黎佳兒向裡面張望，但是屋裡白色的窗簾都是放下的，看不清內部的情景。裡面也沒有人走動的身影，屋主可能不在家。

周圍靜悄悄的，空無一人，只有風撥弄着樹梢發出的無聊的沙沙聲。

黎佳兒在小屋的鐵柵欄前默默地站了一會兒，她就回到車上去了。

她坐在車裡，遠遠地看着那幢小屋。

無數的往事，她以為早已遺忘的往事，此時象潮水般清晰地湧上心頭，她的眼淚不知不覺地就流下來了。

過了一會兒，黎佳兒忽然看見門開了，原來屋裡有人。

她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心頭砰砰直跳，屏住呼吸，等待着那人的出現。

但是她隨即失望了，從屋裡走出來的，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

他滿臉皺紋，身體肥胖，步履維艱。

陽光燦爛，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風和日麗，藍天上有着朵朵棉花般鬆軟的白雲，層層疊疊。

那人沒有走遠，只是在門口的一把木椅上坐下曬太陽，面無表情，身邊只有影子做伴，顯得孤獨而寂寞。

坐了許久他也沒有動彈過一下，宛若泥塑木雕，仿佛就準備一直這麼坐下去似的。

黎佳兒想，他一定也曾年輕過，身手敏捷，健步如飛。

他也一定有過心愛的戀人，花前月下，卿卿我我。

可是，如今他只是一個人靜靜地坐着，無聊地打發着時間，等待着生命最後一刻的到來。

黎佳兒也同樣在那裡，一動不動，坐了很久很久。

她想起彼德那雙清澈的眼睛，那青春的容貌。如同希臘神話中的美少年，就連月亮女神從天上經過時，看見他的模樣，也對他讚嘆不已。

有一天他們也會變得很老很老的，就象這位老人一樣。

可是在黎佳兒的記憶中，彼德卻永遠不衰老，永遠是那年輕英俊的模樣。

她永遠也忘不了他。

當她離開人世的那一天，她要把他的形象刻在心裡，一起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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