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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後感11--楊帆VS謝青
送交者: 北美周郎 2005年05月03日19:50:36 於 [戀戀風塵] 發送悄悄話

作者在這一章給出了一個鮮明的對比:楊帆和謝青的對比。實際上也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的對比。作者毫不掩飾自己對其中之一的偏愛。

謝青找了個當電腦工程師的老公, 懷了孕, 沒有出去工作, 過着平淡的日子。其實這就是謝青的事實部分。

但是,為了給讀者突出兩種不同人生選擇的優劣,作者用了很多主觀性的描述來悄悄地引導着讀者。比如:“斯蒂文的腦袋謝頂謝得很厲害,褲子也系在肚臍上高高的位置.他不難看,但絕非吸引人。這些人往往不得美國女孩的垂青,因為太不酷,而往往最後娶了中國女孩。”又比如:“謝青還站在她的住宅前,站立的方式與幾年前學校中的她一模一樣.只是,她的腹中多了個胎兒,這個胎兒將限制住她餘下的生命。”

作者還自作主張地用謝青自己的心理活動來否定自己,抬高楊帆:“她人也胖了,也懷孕了,生活的一切都有着落了”“自己可以呆在家裡帶孩子.女人的一生,還要什麼呢?”“可她也覺得,自己的一生就這樣了,再不能做楊帆現在正在做的事了,再沒有機會了!”

然後又用謝青的眼睛去描述了一下楊帆的精彩之處:“這個女孩四海為家,無所畏懼”,“楊帆越發像個美國女孩”。還用謝青的話描述了一下她對楊帆的羨慕:“你知道嗎?早了點,什麼都早了點.家庭,孩子,我倒是希望像你一樣無牽無掛,做個吉普賽人!”

前後左右,從四個側面歌頌了一種生活方式而否定與之相反的另一種。

輕易地否定平淡生活,很多人可能都容易掉進這個誤區里。很容易地就這麼想,在路上漂泊,敢闖,多見世面,多過癮,多刺激,多酷,多了不起,多偉大啊。在家裡當個帶孩子的家庭婦女,土得都掉渣了。

我懶得去批駁前面對謝青生活的那些一廂情願的歪曲,我自己就是電腦工程師,我對這個圈子裡的太太們熟悉得很。搞電腦的也很少象書中的斯蒂文那樣長相。如果說有不願出去工作的太太,往往是那些當代理,當經紀的太太。電腦工程師們的太太,是沒有可能在家享受的,她們到了北美以後,都和她們的丈夫們一樣,一下子變年輕了。或者說,不得不把自己的年齡忘掉了。在我們面前,有無數的挑戰,無數要學的東西,當然,也有很多的機會。在北美,沒有什麼"再沒有機會了"這樣的事,只有不去做,而沒有不能做的。很多人30多歲再走出家門去上大學,或開始一個嶄新的工作。我們的生活每天都上滿了發條。其實,要說刺激,人世間的風雨比大自然狂烈多了。到野地里轉轉,何況是在北美那麼安全,守法,方便的地方旅行,那算什麼值得一吹的東西。

好了,不在細節上較真了。其實,作者在這裡,也是信手抓來一個斯蒂文,信手安上一個電腦工程師。她其實只想描述楊帆的一個反面,一種平淡生活的典型。但是,作者在這裡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她千不該,萬不該,拿一個懷孕的婦女當作比較的反面。這恰恰暴露了她自己的無知以及她所推崇的漂泊的蒼白無聊之處。

一個女人,沒有當過妻子和母親,那她作為女性的生命絕對是殘缺的,不足的。而這個殘缺和不足,就算獲得榮華富貴,就算世界的每個角落都走遍,就算獲得多高的學識或職務都無法彌補的。一個母親在孕育孩子,撫育孩子的過程中,其心靈的經歷,其人生的升華,就算從人生閱歷的角度,其豐富程度在生活中也是很難找到可以相提並論的事情。有種說法,女人在生過孩子後才鍛造成為女人。我覺得此言不虛。很多嬌滴滴,孩子氣未脫的女孩子,當了母親之後,一下變得非常堅強,非常能吃苦,非常具有犧牲精神,只要是為了孩子,連犧牲自己的性命,幸福都在所不惜。這個過程的變化,難道不比開車在北美溜幾圈偉大?

其次,我已經注意到,作者在她的漂流中,實際上落入了重形式輕內容的俗套。讀者如果仔細分析楊帆的旅途,你會發現,她去了城市A,和城市B到底有什麼不同?還是在相似的場景中活動,做的也是那些事,接觸的還是類似的一些人,不管是風格,行為,說話,對她的態度,都很相似。這其實說明作者對美國不同城市實際接觸得很淺,卻還要賣弄自己在美國的所謂漂流經歷,結果只好露怯。

Last but not least. 作為一個在美國生活過多年,還自栩生活方式和思考方式已經很美國化的人,卻用一種經典的中國方式來評價兩種不同的生活方式。她也許是忘了,在北美,自由的精神就在於,每個人的生活方式都是他自己的選擇,just matter of choice. 根本不存在可比性。不能說一種生活方式(比如不斷旅行的)就比另一種平淡的,居家過日子的方式要好或者差。整段從四個角度的比較,讓我不但感到極不舒服,簡直是憤怒。

“廊橋遺夢”這本小說,正好也涉及了這個地方。一個浪跡天涯的攝影記者,和一個一輩子沒出過遠門的農婦之間。它就沒有對任何一種生活方式的推崇或貶低。農婦(哪怕她正好心裡也一直隱藏着一個浪跡天涯的欲望)也絲毫沒有對自己此刻平淡生活的自卑。她最後還毅然犧牲了愛情,夢想,堅守了自己對婚姻和子女的諾言。對這樣的選擇,別人哪有資格評說好歹。她一輩子子守在衣阿華州的小鎮上,可是,你能說她的人生是沉悶的,蒼白的,虛度的?

看看“廊橋遺夢”,你就會對漂泊和平淡生活多些真正的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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