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魚宮

竹青

雙魚宮不是宮殿，也不是兩條魚，而是一個美麗姑娘的綽號。

遇到雙魚宮完全是巧合，是在網絡虛擬世界中發生的。我是網絡交友的新手，稀里糊塗地向一個代號叫"Pisces"（雙魚宮）的人發出了Contact請求，對方也是很偶然地接受了我的邀請，這是雙魚宮後來告訴我她來這個地方的，都用微軟的Messager。這偶然的巧合我們成了網絡聯繫人。

這樣對雙方都僅是一個符號，聯上了就放開手腳胡聊起來。她比較關注娛樂圈的情況，而我對此可是一竅不通，在談到一個三流演員時我應付笨拙地說此人美麗動人。本來很公式性的一句話卻捅了馬蜂窩，雙魚宮可不高興了，她嘲笑我的審美觀，這就算美麗動人了，要是見到我那你可活不成了。我這完全是勞動人民卑謙樸素的觀點，見到演員就夸美，雙魚宮口氣怎麼大難得她真的比演員還漂亮嗎？

雙魚宮的氣勢到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但她沒有攝像頭，在交談中她能見到我而我看不到她。我要求男女平等，她回答說是我自己願意讓她看了，不願意就算。在這種時候男人是一文不值的，所謂要求平等也就是要看看她，男女的容貌那能等值啊。我換一個角度說，你這樣不是賴皮了嗎？這還正好碰到她的槍口上，她的回答簡單而有力："就是"！一副"我是美女我怕"居高臨下的態度。這種場合男人都不免會產生一種自卑感--毫無價值。我只好縮起烏龜頭，哄她說，可我知道你不是這樣不講公平的人啊。令我欣慰的是，雙魚宮到底是個乖女孩，不是那種猙獰可惡的美人坯子，乖乖地給我傳來一張照片，並警告我這是唯一的一張。

這是一張在公園夏日早晨拍的照片，晨曦中一個美麗的姑娘顯示着噴簿而出的青春朝氣。照片的構圖很好，園間小經在陽光照耀下熠熠生輝，一直向畫面的遠方延伸出去，在近處是一個來公園晨練的少女，一頭運動短髮，穿着運動短褲展示出她長長的大腿，好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一雙湖水般清澈的眸子，給她更增添了清純和無暇，如一支在晨曦中剛剛出水的芙蓉...。

雙魚宮不但美還有才，她藉口練習以英語和我聊天，國內學英語的很多，什麼四級六級的都見過，但基本都是考試水平，用起來就不靈了，雙魚宮的英語可真是頂呱呱的。和雙魚宮對話是要提起精神的，她敏銳還加一些刁鑽，讓我這個見過許多風浪的大男人也時不時要躲着她的鋒芒。比如我告訴她我的性格是忠於感情，不會為美色所誘惑，她立即給我當頭一棒："沒有男人不為美色所動,除非...沒有除非。男人是有錢的，跟誰都是有緣的；男人靠得住，豬都會爬樹"。靠得住的好男人成了會爬樹的豬了。這美女也是獨裁強權，根本不講道理，連同性戀的男人都愛美色了，象我這樣的真君子還不知怎麼辯呢，碰上這樣的強權惡霸就認了吧，以防在她面前咱革命的高風亮節出現不必要的裂痕。革命事業是小事，但讓她得逞，那還不成了她笑料，尊嚴為大，就讓她霸道吧，就當聽領導幹部講話一般了。

要說這雙魚宮刁鑽不錯，但是這小東西也挺善良的，過着優越的生活同時也挺關心下層人士疾苦，對公益事業也挺有熱心，象是舊社會那些和資產階級家庭決裂的大小姐，用青春的美力（不是美麗）在這茫茫大千世界上刻下一個醒目的"本小姐曾到此一游"。雙魚宮這樣的性格在今天充斥着自私自利的社會頗有出污泥而不染的風節。

一次收到她發來的一個垃圾信息（spam）說某女孩失蹤了，讓大家幫着找，並讓打一個手機號碼，做了就會成為愛心天使，名字將變為金色，頭像將變為藍寶石色等等。這尋人根本沒有被尋者的基本特徵，沒有證件號碼，而且國內丟人竟發到荷蘭來找，顯然是惡作劇。這時的雙魚宮簡單得象就白紙一樣，她是相信了那spam為幫助找人才發的，傻得也算可愛。

這就是雙魚宮，年輕漂亮又有知識有才能；任性刁鑽同時內心清澈善良，很像金庸筆下漂亮任性，聰慧善良的少女黃蓉。我說黃蓉的菜燒得好吃，到時候我拿荷蘭的特產換她燒的菜吃，她覺得很有趣，答應了我的提議，我就早早地挑選了一家荷蘭百年老店手工製作的傳統木鞋，準備去換美食家老丐幫洪七公徒弟燒的美味呢。

說到吃，品嘗美味對我們來說是一種享受，是七情六慾重要的一個方面，可是對我們的美女雙魚宮而言卻是天天的痛苦--為了保持其魔鬼身材她每天只吃兩頓，而且省掉的並不是簡單的早餐，而是重要的晚餐。晚上是最容易感覺飢餓的時候，上夜班的人吃了晚飯還得吃夜宵呢，晚飯都不吃那得遭受飢餓何等的折磨。天天都如此，這魔鬼身材可是和飢餓的鬥爭中在痛苦中形成的，妖精可是這樣練成的。美女強權專橫跋扈，令多少英雄盡折腰，但是這權力也來之不易的。

可自從答應燒菜給我吃後雙魚宮卻再也沒有出現了，一直不見她上線，無論我怎麼聯繫她都沒有回音，是怎麼了呢？不會是練成仙女了吧。

儘管雙魚宮沒再出現了，但是我回國探親的時間依然如期而至。在國內度假期間總不時會想到雙魚宮，只是依然聯繫不上。假期結束的前一天我到上海準備第二天的長途飛行，雙魚宮是上海女孩，我沒有她具體的地址，但是在交談中她講到過大致的地點，離開之前的最好一刻我不覺想去看看，至少去走走吧。我在那條街道上漫無目的地遊蕩，真能見到她的機會是微乎其微的，就是見到我也未必能馬上認出來，畢竟只見過一張照片，我只想離開之前試試運氣。迎面開來一隊婚車，引起了行人的關注，好漂亮的新娘，眼熟啊，我馬上想到這是雙魚宮。原來是這樣，結婚可她的重要日子，我選擇默默地離開。但晚上細想，也不完全對，今天看到的新娘是長發，而雙魚宮是短髮，而且這新娘似乎也更豐滿，是我當時太敏感了嗎？

在回歐洲的飛機中，萬米之上夜空無際，星星顯得特別的明亮清澈，那雙魚宮星座也顯得特別的清晰。現代化的空中巴士A340-500型客機載着我以900公里的時速度向異國他鄉飛馳，和我冥思苦想的雙魚宮也越行越遠。這飛機上可以上網，為了消磨時間我打開了筆記本電腦希望在那無限的虛擬世界中去尋找雙魚宮，我在搜索引擎里打入"雙魚宮"，搜索的結果立刻顯示了出來：
雙魚座
最大特徵： 脫俗、刁鑽、散漫、仁慈、富有同情心
掌管身體： 腳、屁股
幸運號碼： 11
特色愛好： 醬菜

真有意思，這虛擬世界還真挺貼近現實的，也更勾起了我對雙魚宮的思念，不覺又進入聊天室第N次去找她。很快找到了雙魚宮的頭像，還是灰色的毫無生氣，我凝視着它。每次見到都給我平添傷感，不知還會有多少次來感覺這憂傷，還是刪掉罷。雙魚宮，我會在心裡永遠懷念你的，永遠！

就在我準備刪除時，雙魚宮似乎感受到了，代表她的頭像紅潤了起來，啊，美麗的雙魚宮回來了，終於上線了。雙魚宮的頭像在動，她在和我說話呢，離別那麼久，你都好嗎？都發生了什麼呢，結婚了嗎？我的心頃刻間充滿了興奮和期待，可是這飛機上的網絡雖然價格不菲半個小時要50歐元，但是速度卻很慢。就在這時我的筆記本電腦的一個小黃燈也歡快地閃閃爍起來，啊，我怎麼沒注意到，電池用完了！十幾秒後，屏幕一片漆黑，望窗外，雙魚星座依然那麼清澈明亮。

美麗的星星，你要對我說什麼呢？

4/23/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