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的舊飯缸 |
送交者: 金書龍 2005年10月17日08:37:04 於 [戀戀風塵] 發送悄悄話 |
“最好交情初見面”,同寢學子來自五湖四海,西至甘肅,南至廣西,北至長白,東至山東,剛開始大家是聊的熱火朝天,幾乎每晚都侃到半夜。你引段艷遇,我來篇初戀,那時我18歲的生活好象充滿了活力和躁動,想想現在連飯都懶的吃了,活的有氣無力,真是相去不可計數。 剛來的時候,大家總是一起吃飯一起上自習的,吃飯時,八個人占了滿滿一桌,八個不同的菜放桌上一聚,熱氣騰騰,大家七勺八筷,狼吞虎咽,象是虎口奪食。吃的熱火朝天,滿頭大汗,想想那真是叫風捲殘雲,十五分鐘內哥幾個,你爭我奪,桌上只留下一片狼籍,到最後連湯汁都剩不下一滴。可一轉眼就又餓了。真應了句話:“人好,胃口就好,身體蹦棒,吃飯蹦香。”。回憶起來那可真是個火紅的年代。本寢室大多是北方人,平時大大咧咧,也不大在意誰買菜的貴賤,可到後來,大家發現老大每次都打0。8元的白菜土豆或0。6元一份的白菜豆腐。這樣慢慢大家就有了意見,大聚餐於是變成了三一群倆一夥的小聚餐,老大最後倒被孤零零的撇下了。 老大於是每天都悶聲不響的出門,將飯菜打回來,默默的吃完,臨了,用開水就着剩湯喝下,算是一菜一湯。整個幾年,老大過的都很平和,有時甚至有點多愁善感,常常對着我長噓短嘆道:“老八,你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啊。”“年輕就是好啊。”老大比我大4歲說起話來老蒼蒼涼涼的,談的多是農村的生活,平平凡凡的事,普普通通的情。 老大總是一個人去上自習的,大學四年也沒有甚麼菲聞傳出,好象一次和他的一個老鄉在路上多說了兩句,就被人八百里加急告知本寢,一時街頭巷議,當作頭條花邊新聞被哄傳全班。 老大的家在北方的鄉下,父母均是農民,大哥二哥也在鄉下,一家一年的收入大都供給了老大上學。這樣老大的生活費來之不易,可這困難補助他從沒開口申請過。倒是學校組織獻血,老大得了70元補助,還給大家買了些好吃的,痛痛快快搓了一頓。 剛畢業後見過一次老大,那時他到北京進修,我們吃了頓熱呼呼的涮羊肉,千言萬語,儘是嘆謀生的不易,人生的淒涼。老大吃飯時自嘲的說了句:“我是 吃麻麻香,干麻麻不行。”現在記憶猶心。 之後的N多年,沒了老大的消息,後來從本班網頁上搜羅到老大的信息,試着打了個電話,傳來的是個懶洋洋的官腔,裡面慢騰騰的說:“喂,”等我報上姓名,冷淡的嗓音一下變的熱情起來,“啊,老八啊,怎麼樣,搞了多少洋妞了?”“沒得點性病啥的”?,我不禁詫異了,這還是當年那個唯唯諾諾的老大嗎,後來才知道,老大現在大紅大紫成了有權有勢的小處長了。每天鶯歌燕舞,快樂昇平。老大得意的對我說:“告你老八,我這手機裡全是女孩的號碼,當然不是我老婆。” 我聽了真為他高興,多年的壓抑總算一朝得以釋放,老大這輩子活的真不容易。也真該樂一樂了。 人生在世,快意恩仇,及時享樂,算是個樸素的生活道理吧。臨了,我勸老大感緊多撈點,撈足了就把兒子送出國,要不就移民,這年月,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沒辦法。 後來收到老大照片,照片上老大,神采飛揚,西裝革履,腆胸疊肚,顯然早已非昔日之城下阿蒙了。不知怎的,有時想起老大就每每想起老大曾經擁有的那個舊飯缸和那缸里的盛着的白菜豆腐,雖然現在早已是物是人非了。 亂條猶未變初黃,倚得東風勢便狂。 解把飛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清霜。 曾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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