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念。。。。 |
送交者: 晨雪 2005年10月25日06:00:11 於 [戀戀風塵] 發送悄悄話 |
三十六寸半草 BY 憨墨
金花飯店豪華的候客廳里,我和吳生安等候參觀未歸的香港朋友。閒聊中得知,吳醫生曾與一種不知名的神秘草藥有一段奇異的經歷。 1959年十年國慶,各地都在舉辦一些慶祝活動。那時吳生安才二十來歲,喜好中醫,在衛生局舉辦的一個展覽會上當工作人員。在諸多展品中,一個一尺來長的石匣子裡放着一段枯黃的草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不起眼的東西也能放到這裡展覽?”於是又找展品說明。那是一張破爛不堪的黃紙,上面用蠅頭小楷工整地記述着這棵草的故事。 故事發生在河南溫縣。一家農民,老倆口有一獨子,他們為兒子娶了一個美麗的姑娘。誰知新娘一過門家裡就發生了一件怪事--原來家中每日必產一蛋的老母雞再也不下蛋了。開始家裡人以為是雞下蛋時間久了,該“歇歇”了。誰知連等了半個多月也沒見個蛋的影子。有長舌人便說是新媳婦帶來了晦氣。 新娘是個聰明人,覺得事情古怪,便留意母雞的舉動。母雞每天吃食不減少,一到中午還是要進雞窩,過一會出來叫個不停,好象下過蛋一般,只是等人過去窩裡空空如也。下蛋的窩就在新娘睡的窗外,於是她便用舌尖舔破窗紙以窺這雞究竟搗了什麼鬼。 中午雞又進窩,一會功夫,只見它使足勁兩膀子夾緊一憋,一顆又白又大的蛋便“骨碌”一下從屁股里產出。原來雞是下蛋的!新娘心中一喜,剛要去收,突然發現那蛋“忽”地轉了一下,接着一點點地向旁邊移動!她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再向蛋去的方向一望,可把她嚇壞了,只見窩內牆角處洞裡一條麵杖粗的白花蛇正探出半截身子,張着血紅的口吸那蛋呢! 新娘嚇了得動也不敢動,閉住氣,看着那蛋被蛇一口吞下,頓時蛇身鼓起一個大圓疙瘩。 “咦,這疙瘩比洞還粗,它怎麼能退回去呢?”新娘正狐疑,只見那蛇猛一縮身子,“砰”的一下將肚裡的蛋正好在洞口上撞碎,疙瘩不見了,蛇“嗖”地一聲縮得無影無蹤。 “原來是這回事!”新娘心裡有了底,便把看到的情況告訴了老漢。 “好了,大家錯怪你了!”老漢安慰她說。同時又叮囑她,“今天的事只你知道就行了,誰也別告訴!” 老漢決心要治治這蛇,先找來一個雞蛋,又找來一塊比較輕的木頭,把木頭削成蛋形,把那蛋的皮貼到木蛋上,一隻和真蛋外表一模一樣的假蛋便製作成功。 中午老母雞又下蛋了,母雞剛一離窩,老漢立刻收了那剛下的蛋,把假蛋放在窩裡,自己則躲在一旁看蛇的舉動。 蛇聽到雞叫又從洞裡探出身子,因為木蛋輕,沒費多大勁便吸了過去吞在腹中,象往常一樣,想借洞口把那蛋磕破,可連縮好幾次也磕不破。老漢暗暗發笑:這回叫你好吃難消化!看你怎麼回得去! 蛇縮不回洞,只好鑽出來,從雞窩爬到院子裡,來到井邊石榴樹下,把身子緊纏在石榴樹上,使勁勒那蛋。勒了半天,肚子仍然圓鼓如初。老漢正暗自得意,蛇又使出了新招——從樹上下了地,身子一曲,躬着腰把蛋舉得老高,“叭”地猛一下摔在地,老漢一看更樂了,“這回知道蛋的滋味了吧?准夠疼的!” 蛇在地上摔了好一陣,蛋依然未破,便向院子外爬去。 “不好,這傢伙要逃!”老漢摸了把钁頭,跟着蛇便走,他要看看這蛇如何解決肚子的問題。蛇這時已精疲力盡爬得很慢了,它爬過村莊,爬過農田,爬到山坡上,在一塊大岩石旁一窩草前停下來,把那草咬了一截吞下肚去。 “這傢伙想是瘋了,竟吃起草來!”老漢正這麼想着,誰知草下蛇肚片刻功夫,肚子裡的大圓疙瘩卻不見了!那蛇似乎也因為吃草恢復了元氣,“嗖嗖”幾下子鑽到草叢深處再無蹤影。 “呀,好厲害的草!連木頭都能化了!”老漢本來只想治治蛇,憑興趣看蛇怎麼解決肚子裡的木頭疙瘩,不意這世界上還真能有化開木頭疙瘩的草呢! 老漢見這草如此厲害,遂不再管蛇,走到草跟前,把草捧在手上仔細看了一回,暗想:“既然能化開木頭,或許會有些用處。”就想拔一截草帶回家。轉念又一想,“拔下就死了,不如刨走。”於是把草小心翼翼地連根刨出捧回家,養在盆內。 忽一日老漢不知何故胸堵心悶,腹脹難耐,捱了數日,越發吃不下東西,肚子脹得鼓似的,坐也不是,躺也不是,難受得要命。信步到院子裡轉悠,看到那盆草,心中不由一動:既然木頭都化得了,人心裡堵得如此,這草能不能起點作用?就掐了一小截,想試試看。又一想:既然木頭都能化了,該不會把我肚子也化了吧?又猶豫起來。又一轉念,既然蛇都吃得,我就吃不得?於是就把草放到口中嚼了幾下,咽下肚去。 草一下肚,一股清涼之氣“忽”地直從喉嚨貫通到肚子裡,頓時覺得氣息上下通暢,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人立時精神了許多,馬上肚子咕咕叫起來,趕快叫老伴端來一碗麵條,呼呼嚕嚕吞下肚去,數日頑疾竟豁然大愈! 這事被長舌人知道了到處宣揚,說老漢得了一種“仙草”,這草的來歷如何不一般,是白蛇娘娘點化他的,先叫他得草,又叫他得病,又叫他學會治病;這草的功效可是不得了,連木頭都化得了,吃不下東西吃上一截馬上病就好了!消息傳開,一些得了“絕症”的病人,都抱着一線生存的希望到老漢門上求“仙草”。有得了“鼓症”肚子脹得老大的,吃了草立馬康復。又有得了“噎食”症的,連口湯也喝不下去,求得一截草,吃後居然“噎食”不噎了,麵條餃子都能吃。這草就越傳越神奇了。凡人們感到沒有救的內科病,都去求老漢的草。始時老漢還戰戰兢兢,生怕出人命,再三叮囑他不懂醫,這草是供病人試用的,有效沒效、危險不危險他管不了。以後隨着草被多種病的患者使用,也沒發現有什麼危險,大部分都有效果,老漢膽子就慢慢大起來。草的名聲越傳越遠,甚至外縣的也聞訊來求,而草只有一棵,也就很難求了。人們開始提着禮物求草,這就引出了另一段故事。 話說有一偷兒,忽一日患了病也去求這草,因其名聲不佳,怕老漢不給草,遂帶重禮前往。老漢本不願給這種人,架不住死皮賴臉的乞求,動了惻隱之心,就象對常人一樣,也隨手掐了一截草與之。偷兒一看,不過是寸來長的草,費了他如此重禮,以為老漢太吝嗇,就動了梁上之念,採用貫用伎倆,利用老漢眼錯不見之機,把那草又狠掐了一長截。回到家中吼來婆參觀他的“仙草”,並把老漢如何吝嗇、自己如何有本事說了一遍。說完把兩截草一併嚼了下去。誰知吃下去後,腹內冰涼難奈,叫老婆趕快拿開水來喝,連喝幾大碗,片刻功夫,汗出如雨,渾身冒汽,如同蒸籠里出來一樣。嚇得老婆急忙去喊鄰居,再看偷兒時,身上水分蒸發殆盡,就剩一張皮包在身上,用手往鼻下一試,早已嗚呼哀哉! 偷兒婆娘便找人報官,說老漢如何不懂醫道,以“仙草”為名騙取錢財,草菅人命。官府便把老漢傳去問罪。人命關天,消息象長了翅膀飛傳開來,曾得濟於老漢的人甚多,都為老漢不平。也有心眼多的,便去打問偷兒婆娘到底吃藥時是怎麼回事。那婆娘甚蠢,便把偷兒如何得病,如何嫌老漢吝嗇,重禮只給了一小截草,如何弄神通又盜得一截等一五一十講了一遍。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大家都明白是偷兒自己找的倒霉,與老漢無干,於是相約到官府為老漢求情,要求免除一死。 縣官聽大家講得有理,但又以為老漢不懂醫道,妄行賣草亦屬不當,遂決定沒收老漢之草,以免因此草再生事端;偷兒咎由自取,判自家掩埋了事。並着人將此情況寫於紙上,連同那草一併封存結案。 這就是吳生安看到的那段草及那片破爛不堪的紙上所記述的內容。 別人對這草和文章沒注意,吳生安可是有心人。這草名不見經傳,按照資料的記述分析,它可能是一種開胸利氣通水化痞的劇藥,能治的病起碼有肝硬化腹水、消化不良、食道腫瘤等症,特別是治腫瘤這一點,非常有價值。過去人既然能碰到,現在也應該能找到才對…… 這草的故事引起了我的極大興趣,忍不住問吳醫生找到沒有?吳醫生正待回答,不巧,香港的朋友們已經回到賓館。 “這是吳生安醫生,中國老齡科學技術經濟研究會副理事長,主任保健醫師,常被請到北京等地出診。”我向幾位朋友簡單作了介紹。大家便一一上前握手,請吳醫生到房間看病。 這幾位都是香港古董商,由於給內地捐贈了一批珍貴文物,由新華社組織他們來旅遊。可能是他們對中國文化了解較深,求診與內地人不同,伸腕便請吳醫生把脈,也不言自己有何病症,好似要看這脈診的準不準似的。吳醫生呢,微微一笑,便神態自若地三指搭脈。第一位朋友是位胖子,吳醫生三五分鐘後便得出診斷:高脂血症、頸椎病、脾腎陰虛。 胖子叫詳細解釋一下,吳醫生便笑着說:“你經常頭暈頭痛,腰困,吃飯吃不多,肚子發脹,是不是?” “是呵是呵!”胖子連連點頭,吳醫生便開藥。 “多少付藥能見效?”胖子又問。 “一付下去就有感覺,好轉得三十多付。”吳醫生笑着說。 第二位是個太太,診脈後斷為婦科病:“在右邊,附件有點發炎,經常腰酸腰困。”太太也連稱是。 第三位又是個大胖子,診斷是“脾腎陰虛”。對方不明白,求詳加指教。吳醫生便笑曰:“你喝水不少,尿卻是黃的,可對?” 那人大加驚奇:“怪了,這病別的醫生怎麼也看不出來,在西醫那裡儀器查也查不出毛病,你怎麼知道的?” 接下去一位求診者脈診後更為驚異:“你怎麼憑摸脈就知道我眼睛有問題?我這隻眼睛皮里長了一個小包,從外面看不出來,醫生叫我手術我一直未做!” 吳醫生仍然一笑:“不光這隻眼,那隻眼也有!” “對呀對呀!哎,我實在不明白,怎麼眼睛裡有問題,你在手腕上就摸出來了呢?” 幾位朋友所感皆同,定要請吳醫生講講其中奧妙。吳醫生坦然一笑:“各位,這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道理一下子也難說清楚。打比方說吧,人體好比是一個大提琴,這脈呢,就象是提琴上的弦,我呢,就象是一個十分有經驗的琴師,手往弦上一搭,側耳就能聽出琴好不好,音正不正,毛病出在什麼地方。如果在琴箱某個地方多了一塊東西或者出了毛病,我不用看就聽出來了。切脈就是這個道理!” “好!”“高明!”幾位朋友不約而同對吳醫生的話稱讚不已。吳醫生又開了處方,各囑如何用藥, 互相留了聯繫地址才作別。 “以前只知你用藥不錯,還不知你脈診如此厲害!” 出了金花,在出租車上我們又接着聊起來。 “這不算啥。台灣來的、日本來的醫生看病,有的一試脈診,就要磕頭拜師呢!但光會診病可不行,要緊的是要有妙藥!” 他一說藥,我又想起那草的故事。“那草到底找着沒有?” “別急,聽我慢慢說。”吳醫生看我着急的樣子,越發顯得沉穩,不緊不慢又講起來。 當時吳醫生知道這草有用,就動了腦子,找了著名畫家蔡鶴汀,把那草的樣子畫了下來。又對蔡說,“按照你的經驗和想象,這草如果活着應該是什麼樣子?另畫一張。”蔡遵囑又畫了一張。吳生安心想,有了這兩張圖,只要下功夫按圖索驥,不愁找不到。俗話說“秦地無閒草”,太白山是著名的藥材產地,他背了乾糧袋就進了太白山。 那是1962年初夏,正值國家遭受自然災害,生活困難,糧食十分緊張。吳生安在機關吃大灶,因常與炊事員治病,炊事員為表感謝,每每多發給他兩個饅頭。吳醫生捨不得吃,暗暗攢下,終於有了一大乾糧袋的饃,便擇日進山。 不熟悉山里情況,如何找草?他決定先到山村去找一名嚮導。他來到山內不遠的小村里,一群孩子正排隊站着,一個老漢端着一碗水,好象要喝給孩子喝似的。吳醫生口內乾熱,便也上前討水喝。 “等一下。”老漢向吳醫生一擺手,然後衝着孩子們喊:“站好!”那四五個孩子原本嘻嘻哈哈地鬧着玩,老漢一喊都乖乖地站成一排。 吳醫生以為該給他們每人喝一點水了。不料老漢卻端着碗自己先喝了一大口。吳醫生覺得怪怪的:要喝什麼時候不能喝,偏要在孩子們面前搶着喝?正當他疑惑不定時,更怪的事出現了--老漢並沒有把喝在口裡的水咽下去,卻猛然“噗”的一下,噴在一個孩子的臉上!緊接着,又連續喝一口水,噴一個孩子的臉,一小碗水把四五個孩子的臉每人都噴了一遍。 “這是幹什麼?這麼老了還和孩子逗着玩?”吳醫生更加納悶。他從來也沒見過這種奇怪的玩法。再看幾個孩子並不驚慌亂躲,相反,還沒噴水之前就先閉住眼,伸着臉好象是一種默契。等老漢噴完了水,就用雙手把水在臉上抹來抹去。 “好啦,洗完臉嘍!”他們一鬨而散。 吳醫生這才知道,這是山里孩子們的洗臉方式。水缺如此,吳醫生算是第一次領教。 “老大爺,能不能找一個身體強壯的小伙兒給我當嚮導?”吳醫生討了半碗水喝後請老漢幫忙。老漢便指給他左近的一家,說那裡有一個強壯勞力。叫出來一看,是位三十剛出頭的黑大漢,名叫馬娃。 馬娃比吳醫生大兩歲,吳醫生便叫他“馬娃哥”,談好條件,每天付給他五角錢。因為當時隊裡一個勞動日的價值是二角五分錢;另外,叫馬娃媽給馬娃烙一些餅子,二人自己吃自己的乾糧。萬一誰的乾糧先吃完了,可以互相要一點吃。為了提防進山碰到猛獸,又買了一些炮仗,把炸藥掏出來,裝在玻璃瓶里,做成兩個土炸彈,兩人就進山尋草。 尋了兩天,翻了幾座山也沒見那草的影子。在越過一個兩山之間的溝梁時,吳醫生見路當中橫放着一棵枯樹幹,覺得有點奇怪--無人砍伐,這木頭怎麼會躺在路上?過那木頭時,便用腳踩了一下。這一踩更加不解:咦,這木頭怎麼象海綿一樣?剛想再踩一下,馬娃卻神色緊張地喊了起來:“快跑!”一把扯起他飛跑起來。吳醫生不知何事,跟着就跑。跑出幾十米遠見沒動靜才停住腳。 “啥事?”吳醫生不知馬娃搞的什麼名堂。 “你看那是個啥東西?”馬娃臉都嚇變色了,氣喘噓噓回身指着剛才他踩過的山梁上的枯樹。 “啥?不是棵樹麼?”吳醫生還是沒發現異樣情況。 “你順着樹往兩邊溝沿上看!”馬娃又說。 這回吳醫生可看清楚了,哪裡是什麼枯樹,原來是一條大蟒橫臥在山梁上,蟒的頭在半溝掛着,還輕輕擺動着,張着血盆大口吐出一尺多長的信子在找東西吃呢!尾巴在山梁另一側,到底有多長也看不清。 “跑的慢一點咱倆就給它當小菜了!”馬娃出了一頭冷汗。吳醫生雖然也很心驚,不過他膽子格外大,並不十分害怕。 “快點離開!”馬娃覺得並沒有完全脫離險境,這東西爬起來是很快的,所以拉了吳醫生就要走。 “別急!咱還有這東西呢,怕啥!”吳生安從背包里掏出一枚土炸彈。這玩意背了好幾天沒派上用場,他想試一試。 “你瘋了?它不吃你就算你命大,你還敢惹它?!”馬娃見狀嚇得要死。 “不要緊!你看剛才咱踩了它也沒見它咋樣!我看這會兒一時半晌頭恐怕還上不來。你在這邊看着,我去把這炸彈放到它肚子底下。要是我還沒跑到它身邊,它要往上回頭,你就拍兩下巴掌,我跑回來就是,也沒多大危險!”吳醫生天生膽大,又喜愛武術,那時整天練習趙堡太極拳,十八般兵器無有不會。輕功也十分了得,自幼還修煉靈子氣功,可謂內外兼修,文武雙全。倚仗着這些本事,也就藝高膽大,沒把那大蟒看得太重。馬娃哪裡知道這些,急得直跺腳,又不敢大聲說話,只是連連低聲說:“使不得,使不得!”再看吳醫生卻撇下馬娃,竟自一個人悄悄向那大蟒跑去。 吳醫生到了大蟒跟前,卻見那蟒的身子緊貼着地,炸彈無處安放。平放在地上點燃了吧,不獨炸不死那蟒,恐怕還會惹來禍端。既作事就做紮實,他就蟒的肚皮底下用手刨起坑來。把個馬娃嚇得趴在老遠的石頭後面直叫苦:“這個吳醫生,真是天下第一的二敢子!惹惱了蟒倆人的性命都要沒了,他還要挖坑!” 只見吳醫生手腳十分麻利,三五下便刨出一個坑來,把土炸彈塞到大蟒肚皮底下,點燃了用炮捻子做成的引信,回頭就跑。還沒跑到馬娃身邊,猛然間天崩地裂般一聲巨響,空谷傳聲群山震動,連續響了好一陣。大蟒的身子被炸起一米多高,有頭那半截仍留在山梁上,有尾的那半截則墜入深谷,不知何處去了。 二人見蟒成了兩截,就放膽起來,連馬娃也不怕了。那半截蟒又掙扎翻騰了幾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從肚子裡掉了出來,便躺在地上不會動了。倆人來到大蟒前,找到那黑東西看時,卻是一隻皮革做成的手套,旁邊還有一隻少了一條腿的眼鏡。兩人這才知這傢伙是吃過人的,不由有些後怕。算來,是進山的一次遇險了。 黃昏時,他們找到一個破茅草屋前求宿。這家三口人,母女與男人,三人只有兩條褲子,其窮困可想而知。吳醫生上山來時怕山里天氣冷,多帶了一條絨褲,見兩個女人一條褲子,就把那褲子送與二人。不料這一下可惹惱了馬娃。第二天半天都不與吳醫生說話,一問才知道馬娃家的褲子也不夠用。 那天下午兩人在山坡上尋草時,再次出現了險情。吳醫生正在尋草,抬眼猛然看到對面山坡上有一個小動物,黑黑地,搖搖晃晃往這邊走來。 “狗熊!”馬娃見了,臉色大變,叫吳醫生趕快到樹上躲一躲。 “沒啥,這小東西挺好玩的!我想把它捉住!”吳醫生那時二十七八歲,童心未泯,想既然未找到草,捉只小熊崽回去也不算空進山一趟。 “玩不得,不要看它小,凶得很!趕快上樹!”馬娃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拉吳醫生,吳醫生叫馬娃先上樹,自己仍站在那裡等那小狗熊。 一會兒功夫,那小動物繞過山坡到了吳醫生這座山頭邊。漸漸走近了,大約離他還有三四十米時,突然張開口衝着他猛跑過來。這一下吳醫生才看清,哪裡是什麼小狗熊,分明是一隻一人多高身強體壯的大狗熊!因為剛才離得遠,有視覺差,就在那傢伙起跑衝起來的一剎那才露出了它的真面目!吳醫生不由大吃一驚,想上樹可已經來不及了! “怎麼辦?”吳醫生腦子飛轉着,掏炸彈顯然已跟不上了,他下意識地握了握手中拄的杖子。那是進山前為提防碰到猛獸時準備護身用的一根紫銅棒,有一米六七長,比拇指略粗一點,這時只好拉開武術架式,用它作武器靜等着熊的到來。 馬娃見了這情景,嚇得在樹上瞪大了眼睛,心想:“這下可完蛋了!” 只見那熊跑近前來猛然直立起身體張開大口,朝吳生安猛撲過來!吳生安看準熊頭,舌抵上齶,運足丹田氣,掄起紫銅棒,使盡平生力氣一棒狠朝熊頭打去!這一棒少說也有幾百斤力氣。誰知那熊看似笨拙,卻十分靈活,頭一低躲了過去。吳生安沒料到棒會落空,因用力過大,身體失衡,一下閃了個大跟頭。紫銅棒“咣”的一聲磕在石頭上,震得他手心發麻,不由手一松,“嗖”的一下被甩出老遠。吳生安這一下着實有些慌了手腳,沒了武器,赤手空拳可不是熊的對手,他不由心頭一緊:“不好,要完了!” 再看那熊,因為低頭躲吳生安的棒,撲的也沒有到位,只撲到吳生安腳下兩個前掌就落了地,但動物畢竟反應快,就勢又往前一撲,向吳生安撲來。這下吳生安想要站起身已經來不及了。怎麼辦?這時,他突然想起平時練武時被打倒的動作,能來鯉魚打挺站起來當然好,來不及時就只好用那逃命的絕招了--就地十八滾!於是順着山坡往下一滾,這動作是老熊沒有料到的,它再次撲了個空。 吳大夫這一滾,剛好滾到馬娃爬的樹下被樹擋住,紫銅棒也正好就在眼前!吳生安一看,撈起銅棒一個鯉魚打挺就站了起來。這時,老熊也已經趕到,張開口,立起身子又向吳醫生猛撲過來。 這一次吳醫生可留了神,瞅准那熊已躍起身子,這才掄起銅棒一個泰山壓頂向熊頭頂猛劈下去! 老熊又一次向旁邊一偏頭,可是已經遲了。這一棒被吳生安打到張開的上頜上,雖然偏了一點,由於力量很大,一下子把熊的上嘴唇打得翻了過去,血肉模糊,好不悲慘! 狗熊沒料到這一悶棍有這麼重,一時被震得發了昏,連方向也辨不清了。它口吐粗氣,發出震動山谷的怒吼,兩隻前掌無目標地在空中亂抓起來。吳生安知道這是它腦子一時受了震盪引起的,不趁些時逃走更待何時!便瞅准不遠處的一棵樹,跑了過去,幾下子就竄到了樹上。回頭看那熊仍在怒吼狂抓,抓在馬娃爬的那棵樹上,一把就把樹皮撕了下來!還抱住樹“嘩嘩嘩”拼命狂搖,把個馬娃嚇得尿了一褲子,死命抱住樹,半聲也不敢喊。老半天,那熊才放開樹,兩掌仍向空中亂抓着,邊吼邊往前走,離開了那座山頭。 見熊走遠了,吳醫生跑到馬娃上的那棵樹前,馬娃已經溜下樹了。他面無人色,躺在地上嚇軟癱了。 經歷了這兩次風險,又跑了十幾座山頭,不要說找到那種草,連相近似的草也沒找到,只好下山。 “後來呢?”我忍不住又問。 “我想故事發生在河南,還是到發生故事的地方去找。去了河南後,誰知那個資料上所記載的村莊早已不存在,又碰了一鼻子灰!” “蛇!”吳醫生又想起了老漢得草的經過。必須找到蛇才能解決問題。可是在西安市區哪裡又有蛇呢? 有一天吳生安到興慶公園遊玩,見一大堆人圍着看什麼。湊熱鬧伸頭一看,是個耍蛇的正胳膊上纏着蛇進行表演。他心中暗自高興,就擠在人堆里看,直到節目表演完,人都散了,才上前與耍蛇人攀談。 耍蛇的是廣東人,見吳生安對蛇感興趣,給的“觀光錢”比別人多得多,就同他聊起來。吳生安藉機便向他講了那草的故事,把耍蛇人的興頭也逗引起來。吳生安便問他能不能配合,也用老漢的辦法,搞一棵那種草來。耍蛇的倒痛快,滿口答應,只是覺得他平時多在南方,北方是偶爾來一下,不能專為這草到西安跑一趟,希望吳生安能支付旅費和伙食費。吳生安一口就答應了,又附加了一個優厚條件:只要找到那種草,到時候用尺子量,一寸草付十元錢!之所以這樣做,是怕對方空答應。七十年代,十元錢可不是個很小的數目,對走江湖的人來說很有吸引力。吳生安當時就留下了字據和家庭住址。 從此,吳生安在學醫行醫之餘,一直在想方設法找那草,等那耍蛇人,但一直杳無消息。直到兩年後的一天,耍蛇人突然登門找到吳醫生,掏出“一寸草十元錢”的字據和一棵草。那草是單莖一根,連根帶梢子都有,耍蛇人說是採用和故事裡老漢相近似的辦法取得的。吳醫生取出畫圖一對比,雖說和圖上的草不一樣,倒有幾分相近,很高興,忙找出尺子一量,哈,三十六寸半!三十六是個神秘的數字,在中國古文化中是天罡之數。何也?在先天八卦中,乾數一與坤數八合為九,兌數二為與艮數七合為九,離數三與坎數六合為九,震數四與巽數五合為九,四九三十六,這是先天八卦總數。且乾陽三畫與坤陰六畫合為九,兌四畫與艮五畫合為九,離四畫與坎五畫合為九,震五畫與巽四畫合為九,四九也是三十六。八卦相盪成六十四卦,除了乾、坤、坎、離、頤、中孚、大過、小過八卦反覆不變外,其餘五十六卦都是由一卦反覆顛倒變成二卦,實際上只有二十八卦,二十八卦加上乾坤等不變的八卦合起來也是三十六卦!故宋代著名易學家邵雍曾有詩云:“用九見群龍,首能出庶物。用六利永真,因乾以為利。四象以九成,遂為三十六。”又云:“乾逢巽時觀月窟,地逢雷處看天根。天根月窟閒來往,三十六宮都是春。”不僅如此,關於天罡指的是什麼也是非常神秘的。有人以為天罡是指北斗七星或者是北斗的柄,其實不然,道家有詩云:“月月常加戍,時時見破軍,破軍前一位,世人不可知。”這才是天罡定位的真法訣。也就是說,天罡是一顆星,而這顆星是隱藏在北斗七星之中,如何確定這顆星的位置,有一種計算的方法。星就是星,為什麼會有計算方法呢?這是對古代修練人而言的。道家練功時,要對準天罡所在的方位去練。而時間是在不斷變化的,天罡既是星斗,其位置也就會隨着時間的變化而變化,那麼如何隨時隨地確定天罡的位置呢?用的就是上面的這個方法。吳生安從小習武又練氣功,深知這“三十六”的數字絕非平凡,心中那個高興勁就別提了,立即就付了對方三百六十元錢。三百六十元在那時可以買一院房子呢!吳生安拿出自己的存的一百八十元,又從親戚那裡借了點錢,付了草錢與食宿費。吳生安知道,在耍蛇人眼中自己無異於一個瘋子。不管怎樣,總算有了草,他就把那草做成了三十六個綠豆大小的小藥丸。 藥是有了,給誰用?誰敢用?吳生安找了一條大黑狗。先買了幾斤肉,讓那狗飽嚼一頓,直到看着肉吃不動為止。第二天又讓吃肉,第三天亦然,直到狗見了肉連聞也不願聞,肚子鼓鼓的,連着好幾天什麼也不肯吃,整天趴着睡覺。吳生安這才取了一丸藥撬開狗嘴,用水灌下去。第二天,這狗便精神抖擻如初,又嚼起肉來。 “有希望!”吳生安高興的嘴都合不攏。一是這小小的藥丸看來沒有什麼危險,二是肯定有一些療效。於是他開始向一些重絕症病人施用這種藥。用藥前講得清楚,第一,這藥只用一次,行就行,不行就沒指望了;第二,出了危險完全不負責,須病人、家屬自願求試;第三,藥雖小,成本昂貴,一粒藥的成本是十元錢,要收回成本。總是有些抱一線生機希望的求試者。其餘三十五粒藥在一兩年中全部用完。服藥者有的有些效果,少數沒多大反應,但有三位腫瘤病人竟然痊癒,這使吳生安對這種草越發有了信心,可是藥已經完了,哪兒又去尋呢? 誰知三年之後,那位耍蛇人再次登門獻草。吳生安很興奮,但仔細一看,卻產生了疑惑,這次拿來的草,既不同於圖上的草,也與第一次帶來的草不同。取尺一量,怪了,尺寸倒一樣,也是三十六寸半!有上次的經驗,吳生安也不強求與圖無異,仍付給三百六十元,又製成三十六丸綠豆大小的藥。採取的也還是老辦法,先狗後人,倒也治好一些疑難重症。其中又有兩例腫瘤病人。但這次餘下的三十五粒藥只有三十四粒用了,有一粒藥卻招惹了是非。一個病人掏了十元錢得了藥後,怎麼也想不通:這麼小的一個綠豆丸丸藥,就要十塊錢!便拿着藥丸找到衛生局,衛生局把吳生安傳去,指着“綠豆丸”把他好一頓猛訓:“四環素多少錢一片?氯合黴素才多少錢一片?就是一大瓶也不過是這個價!你這東西賣的比人參、鹿茸、麝香還貴!是啥寶貝?再有這種事小心處理你!”吳生安想退了病人錢把藥收回來,那人卻把那丸藥丟在地上用腳踩碎了。 兩年之後,耍蛇人又來獻草,這次的草與前兩次的草、圖上的草又都不同,奇怪的是用尺子一量還是三十六寸半!吳生安用它又治癒兩例腫瘤病人,情況大體同前。其中又有一病人發難,又被衛生局找去,挨訓不說又糟踏了一丸藥。 “後來呢?再有沒有找到這種草?” 吳醫生遺憾地搖搖頭,耍蛇人從此再未來。他以後又找過野生動、植物研究方面的人,給他們講草的故事,希望能得到幫助,對方雖也應允,然終未見到那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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