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說: 華爾街情人

文/紅葉

4

“ 你快回來，兒子在浴室里昏倒了。” 這天徐忠毅在上班時，妻子突然打來電話，慌張地說。

“ 你趕快打911，叫救護車。”

妻子似乎猶豫了一下，終於說:“ 兒子他。。他好像是吸毒過量。”

徐忠毅的心跳加速，眼睛瞪大了:“ 什麼? 啊！怎麼會這樣? ” 

他急忙關上辦公室的門，以免他們的對話被人聽到，他叮囑妻子:“ 你趕快給他注射一針納洛酮，做人工呼吸。實在不行的話就立刻叫救護車，別管那麼多。我馬上就回家。”

李倩找出了針劑，她卻止不住地顫抖，她感覺頭暈目眩，恐懼的感覺如同陣陣洶湧的波濤不受控制地衝擊過來。她覺得自己的手不聽大腦的指揮，一直在索索發抖。

深吸一口氣努力鎮定下來，她的雙手終於不那麼抖了。做過護士的她基本功還沒有忘，注射納洛酮，人工呼吸，心臟復甦。這一系列動作迅速完成後，謝天謝地，兒子悠悠醒轉過來了。

半小時以後，徐忠毅趕了回來，匆匆上了樓，兒子直挺挺躺在床上，睜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妻子李倩臉色慘白，她看上去疲憊異常，眼睛下圍着深深的黑眼圈，頭髮

里夾雜的銀灰色似乎都明顯多了。

徐忠毅氣急敗壞，他衝過去想給兒子一耳光。這小子，竟然還在瞞着他們偷偷地吸毒。

兒子見到他立刻筆直坐起來了，對他道歉說:“對不起。” 同時流下兩行清淚來。

這眼淚讓他一下泄了氣，仿佛看見兒子小時候可愛乖巧的模樣，他這一巴掌停在了半空中，然後慢慢放下偃旗息鼓。

外面的暮色暗暗地降臨，黑夜表面平靜的面紗掩蓋住了躁動的靈魂，一道房門將家和外面的世界隔開，彼此不相往來。

妻子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到自己的臥室去，她說:“兒子累了，讓他好好休息休息。”

這兩年來妻子還是第一次主動邀請他進她的臥室，徐忠毅有些受寵若驚。

妻子信佛信得虔誠，臥室正中的案上設置了一尊青玉觀音像，每天早晚燒香敬拜。妻子和他聊了起來，聊這些年修行的心得體會，氣氛還算融洽。

“ 你知道什麼是因果嗎？” 妻子問。

“ 我想聽聽。” 他說。

“ 因果，就是今生種下的善惡業，可以引生來世的善惡果報到自身。我們今生修行，就是為了來生的福報。”

他若有所思:“ 哦，是這樣。”

“ 當然，種下因也不一定能得到果，還需要有緣。就像農民種地，播下種子後還需要耕作，施肥，除草，風調雨順才可以有好收成。” 妻子解釋說。

妻子的這番話他都聽進去了。他想，說是因果報應，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可他見過社會上那麼多作奸犯科之人，不也都活得好好的嗎?也許沒有什麼因果報應天堂地獄，這都是宗教迷信編出來嚇唬人的，他這麼想着，心裡又滋長出異議。

妻子拈香在玉觀音像前拜了幾拜，然後讓他也過來跪拜。他第一次順從地點了三柱香後在觀音像前下跪，求菩薩保佑他事事順利，逢凶化吉，遇事呈祥。

這晚他們睡在了一起，許久沒有過夫妻生活，他們仿佛都有點不習慣似的。匆匆完事後，妻子起身去洗澡。

他的心裡還是空落落的，不知為何總有一種忐忑不安的感覺。他望着天花板發呆，居然想不起來以前這間臥室是什麼模樣。

床是妻子新買的，歐式褐色實木，每個床角上有根雕花柱子，特大號的席夢思床墊，足夠容納他們一家三口並排睡下綽綽有餘。

大型的水晶吊燈象倒掛的瀑布而下，讓這間過於寬敞的臥室充滿了陌生的光感，他覺得仿佛是置身於某個酒店套房而不是在自己的家裡。

這時妻子從浴室回來了，他趕忙翻了個身背對妻子，假裝睡着了。他的心底略過一絲愧疚，沒有人會知道他暗地裡找情人，就像他不知道兒子暗地裡仍然在吸毒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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