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 血淬中華 (55) |
送交者: 晨雪 2006年06月05日10:09:40 於 [戀戀風塵] 發送悄悄話 |
BY 大風 第七十章 血染澎湖灣 大海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昏黑,令人望而生畏。洶湧的海浪在與船的不斷撞擊中,發出一陣又一陣或如萬馬奔騰、或如森林呼嘯的轟然之聲。此刻,如果不是寥廓的天穹上還有一彎高高斜掛的新月和無數發散着清冷光輝的星星,真怕是讓人難以分辨得清楚哪裡是水、哪裡是天。 又是一個小山似的浪頭咆哮着撲將過來,四下飛濺的浪花將始終與嚮導老陳共同挺立在船頭的孫寶義再次澆了個透心涼。 “這位軍爺,船頭風高浪大,您還是退下去歇息一會兒吧!”抹了一把臉上又咸又澀的海水,這個身體極為結實、大約四十來歲的樸實漢子對着臉色微微有些發白的孫寶義建議道。 “啊,不用了,這點兒風浪我還經受得住!老陳,這裡離澎湖還有多遠?風浪一直都是這麼大嗎?” “不算太遠了,後半夜鐵定能到。過了這道黑水溝,風浪就會稍微小一點兒。也幸虧是現在這個時候橫渡台灣海峽,否則等東北季風起來了,再想這麼走可就不成了!”回答完孫寶義的問題,心中一直充滿好奇的老陳又忍不住“嘖嘖”贊道:“軍爺,你手底下這幫弟兄還真行。像這麼大的風浪,如果不是我們這樣慣在海上討生活的人,根本就經受不住,即便沒被嚇趴下,也大都會吐個一塌糊塗。可這些弟兄即便在剛才那麼危險的時候,也愣是沒有一個人面露懼色、隨便亂動。真不知道,你這兵是怎麼練出來的!” 微微笑了笑,孫寶義並沒有搭話,可心中卻充滿了不盡的自豪之情:就在一年多之前,這些大多出身於東北苦寒之地的特種大隊戰士不要說下海,就連游泳也沒有多少人會。可是如今,經過在遼東與鬼子的浴血奮戰,以及這一年來艱苦卓絕的全方位訓練,特種大隊已經成為了一支可以在各種惡劣條件下作戰的精英部隊。儘管目前整個隊伍只有1200餘人,可它的真正實力卻不是僅憑人數就可以衡量的。澎湖,將會是特種大隊建立不世威名的第一個試練場。 船隊依舊在黑燈瞎火中艱難地航行着。風浪雖然比剛才略略小了一些,但隨着距離澎湖越來越近,潛流和暗礁的威脅也隨之增大了許多。運兵船由於噸位較大,情況還好一些,可小小的魚雷艇就如同一葉扁舟,被洶湧起伏的浪濤拋上拋下,危險異常。不過,好在魚雷艇分隊在近半年的訓練中,對各種天候條件下的海上航行都進行了多次的實戰演練,這才沒有出現什麼大的險情。唯一的一個意外就是在穿越黑水溝時,因夜黑浪大、海流複雜,“宙字號”魚雷艇偏離航道掉了隊。 “看,前面就是貓嶼,從現在起,我們才算正式進入澎湖水域。”隨着船隻一陣劇烈的顛簸動盪,對海流情況極為熟悉的老陳指着右前方海面一片模模糊糊的暗影大聲說道:“駛過貓嶼,再行不了多遠,就能看到西嶼燈塔了。而只要能看到西嶼燈塔,就說明我們離澎湖最多還有15海里的航程!” 果然,一切都如老陳所言。船隊剛剛駛過貓嶼,無邊無涯的黑暗中,就若隱若現地透出了一抹微弱卻又醒目非常的銀白色亮光…… 澎湖列島位於台灣海峽中流,東與雲林、嘉義兩倒相望,西與福建廈門相對,由大小64個島嶼和珊瑚礁組成,但有人居住的僅有20個島嶼。澎湖之名,以其海灣外波濤洶湧澎湃,海灣內波平浪靜、澄清如湖而得之。澎湖的本島馬公島,又名大山嶼,澎湖廳城即修築於其臨近馬公灣的近海之處。 西嶼是澎湖的第三大島,位於該島最西面屹仔尾的西嶼燈塔初建於1828年(清道光八年),是全台第一座燈塔。1875年(清光緒元年),改為西式白色圓形塔,塔上裝500坎德拉四等不動白色燈,是航行於閩台之間船隻的重要尋航目標。不過,西嶼雖是進入澎湖的標誌,卻也是守衛澎湖的第一道防線。修建於1886年(清光緒十二年),本是用來防禦外來侵略者的西嶼東、西炮台就坐落在離燈塔只有幾百米的臨海高地上。西嶼炮台是一座隱蔽式的海岸防禦工事,占地達8.15公頃,由若干條地下隧道構成,整體成“山”字形。炮台內置大炮7門,分守於島南端的東西兩側。 船隊於夜色中悄無聲息地靠近了桶盤嶼(一個無人居住的小島)。在稍做修整之後,特種大隊的戰士們即兵分幾路,從幾個方向分別朝西嶼、蛇頭山、金龜頭、嵵里、風櫃洞、隘門海灘以及馬公港等幾處預定的戰略要點潛了過去。 台灣戰役雖然正打得難分難解,但日軍在澎湖列島的防務卻異常鬆懈。絕對的制海權以及己方在軍事實力上的巨大優勢,使得包括日軍澎湖列島行政廳長官、海軍少將田中綱常在內的所有駐“澎”日本官兵,都漸漸滋生了一種“澎湖是遠離戰場的後勤基地”的麻痹大意思想。 尤其是由後備步兵臨時組編成的陸軍第七師團在永山武四郎中將的指揮下,從台灣西海岸的布袋嘴成功登陸之後,駐守澎湖的鬼子更是認為占領全台灣只是時間問題。澎湖列島行政廳目前的任務就是加強澎湖周邊海域的海上巡視,嚴防支那運輸船從大陸向台灣叛亂分子運送援助;以及按時為在台灣南部水域擔任海上巡邏的分艦隊和支持陸軍作戰的軍艦補給燃料、彈藥、淡水和給養。至於台灣島上的那場礦日持久的鏖戰則根本用不着他們瞎操心,畢竟澎湖與戰場之間還隔着那“不可逾越”的茫茫大海。 另外,澎湖列島本身兵力的嚴重不足,也是造成其防務鬆散的一個重要原因。自從比之島支隊被抽調增援台灣戰場後,日寇在澎湖只留下了為數不多的守軍:即第一警備隊、後備工兵第四中隊和第十二要塞炮兵中隊。目前,工兵中隊全部駐守在港口區,第一警備隊主要駐防在澎湖廳城所在地馬公鎮,而炮兵中隊則負責守衛天南炮台、東角炮台、拱北炮台、西嶼東炮台和西炮台等幾處戰略要地。因此,當特種大隊從幾個登陸點向島上潛入時,鬼子幾乎沒有任何的防備。 澎湖各島地勢平坦,小山丘大多不超過二、三十米,再加上少雨多風,樹木稀少,因此設在西嶼海拔五十米小高地上的那兩座炮台就顯得高高在上,可以俯瞰到整個澎湖灣。鑑於西嶼炮台扼守着進出澎湖的要衝,是此次海上奔襲戰能否獲得成功的最關鍵環節,因而這一路的偷襲行動由孫寶義親自率隊執行。 在黑暗的掩護下,幾艘登陸艇伴着濤聲悄然繞過了燈塔,從炮台的側後方摸上了西嶼西北面的內垵海灘。上岸後,孫寶義立即兵分兩路,利用丘崗和那些遍地叢生、蔓如野草的天人菊作掩護,迅速地向炮台潛去。 黎明前是人最睏乏的時候,炮台上雖然亮着燈光,卻看不見一個人影。習慣了平安無事的鬼子哨兵打熬不住,懷抱步槍斜倚在炮台的圍牆上打起了鼾。偷襲行動進行得異常順利,兩個炮台上的鬼子連死都不知道是怎樣死的,就全被戰士們用匕首送上了西天。進入澎湖灣的大門,就這樣被“從天而降”的特種大隊輕而易舉地打開了。 海風獵獵,一陣緊似一陣。然而,在馬公、白沙、西嶼諸島環抱中的澎湖灣卻一如其名,整個港灣仍是一片波瀾不驚。黎明前的黑暗濃郁而壓抑,幾乎將整個澎湖列島都包融在了蒼茫的夜色之中,唯有西嶼那依然明亮的燈塔,以及西嶼炮台、天南炮台和處於金龜頭半島與風櫃尾半島合抱中的馬公港里時隱時現透出的點點燈火,還在為夜航的船隻指示着進港的路徑。此刻,停泊在港灣里的日艦並不算多。除了負責守衛澎湖的“滿珠號”練習艦外,就只有因在布袋登陸時被抗日聯軍炮火重創、準備拖回基隆修理而暫時停靠在此處的“赤城號”炮艦,以及護送它來此並做短暫修整補充的“秋津洲號”和“武藏號”巡洋艦。另外,港內還有為第七師團運送給養的兩艘供應船和四艘運輸船正整裝待發。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西嶼炮台以及位於金龜頭的天南炮台和蛇頭山的瞭望台都先後發回了“行動得手”的三明兩暗的燈光信號。但其餘幾個行動小組,大概是行動點距離較遠,直到此時仍沒有音訊傳來。至於掉隊的“宙字號”,從他們發來電訊所報告的位置分析,肯定已是趕不及這場戰鬥了。 薩鎮冰看了一眼曙色微露的東方天際,扭頭對身邊的黃鐘瑛沉聲說道:“不能再等了,通知各艇對魚雷發射筒和火炮、魚雷做最後的檢查,準備立即行動。另外,告訴弟兄們,第二次渡海援台行動能否獲得成功、北洋水師的恥辱能否被洗刷,就全在此一舉了!” 說至此處,薩鎮冰的神情驀然莊嚴、凝重起來:“贊侯(黃鐘瑛,字贊侯),還記得總指揮在魚雷艇分隊成立時說過的那句話嗎?‘我以我血薦軒轅!’,它不僅僅只是總指揮對我們的激勵和期望,更應該成為我們魚雷艇分隊的戰鬥誓言和每個成員永遠的追求!” “是!”黃鐘瑛沒有再多說什麼,鄭重地應了一聲後,便轉身匆匆而去。然而此時此刻,他的心中卻如同燃起了一團熊熊大火,燒灼得他渾身的血都在翻滾沸騰:‘我以我血薦軒轅’,????小鬼子們,今天就讓你們看一看什麼才是中國人的血性和脊梁。沉淪已久的中國已經醒來了,她將不會再任人宰割、欺凌和踐踏! 夜色已經沒有那麼濃了,大海也終於從令人恐懼的無邊黑暗中掙脫出來,重新變得溫柔、恬靜和生機勃勃。由於西嶼炮台、天南炮台以及蛇頭山瞭望台都已經為特種大隊所控制,因而魚雷艇編隊在從桶盤嶼向馬公灣運動時絲毫都沒有引起島上日軍的注意。隨着魚雷艇編隊輕快地掠過蛇頭山,馬公灣赫然呈現在了眾人眼前。一個右滿舵後,五艘魚雷快艇幾乎同時開始加速,全力向停泊在碼頭邊的日艦衝去。首當其衝的“天字號”和“地字號”目標很明確,那艘排水量最大、日軍聯合艦隊的主力巡洋艦“秋津洲號”就是它們首先要打擊的對象,而其他各艇也按照預先確定的目標很快尋找到了自己的獵物。 黎明時分的馬公港異常謐靜,船艦、碼頭和棧橋上都是一片冷冷清清。在棧橋微弱燈光的映襯下,港灣里的軍艦就如同一群蹲伏在灰濛濛、藍幽幽晨曦中沉睡的巨獸,一動也不動。 “攻其無備,出其不意”,是奇襲戰的最基本原則,而拂曉則是發動奇襲的最佳時間。由於準備充分、組織嚴密、行動迅速,義勇軍渡海奔襲澎湖的戰鬥獲得了完全的成功。做夢也沒想到澎湖會遭到攻擊的日本人,在突然發現有幾艘魚雷艇正高速向碼頭駛來後,最初的反映竟然是一陣目瞪口呆。在怔愣了幾秒鐘後,值班的鬼子兵這才意識到那並不是己方的魚雷艇,“敵襲!敵襲!” 隨着幾聲示警槍聲的響起,碼頭和軍艦上也很快響起了警鐘異常悽厲的長鳴。幾乎是在一瞬間,剛剛還死氣沉沉的馬公港突然變得喧譁起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小鬼子紛紛從睡夢中驚醒,慌慌張張地亂作了一團。然而這還只是混亂的開始,就在驚惶不已的小鬼子們被海面上已經越逼越近的魚雷艇驚得不知所措之際,西嶼炮台和天南炮台的大炮又轟鳴起來。不過這一次,猛烈無情的炮火卻是傾瀉在了日艦和碼頭的鬼子頭上。 “秋津洲”的艦長上村彥之丞大佐聽到槍聲和警報聲,顧不得穿好衣服,便急惶惶地跑出了船艙。不過剛剛來到艙面上,他就看到了一幕讓人魂飛膽裂的景象:天啊!在晨曦的朦朧中,兩艘魚雷快艇正一左一右向着“秋津洲號”包抄過來,而在它們的前方各有一枚黑乎乎的魚雷劃破海面,帶着翻飛的浪花急速朝着自己的艦船飛射過來。如此近的距離,再加上船隻又處在靜止的狀態下,這一次肯定已是在劫難逃!下意識里,這位一艦之長迅速抓起了一件救生衣,以令人瞠目結舌的速度向船的另一面衝去。“轟隆!轟隆!”,隨着一前一後兩聲巨響,兩枚魚雷分別準確擊中了“秋津洲號”的前部和腰部的吃水線部位。 “武藏號”的艦長小田亨的反應雖然要比上村彥之丞快上一些,但也無能改變“武藏號”的最終命運。明白了自己面臨的處境後,小田亨一邊命令趕緊開船,一邊急忙指揮士兵脫下火炮的炮衣。無奈敵人的魚雷艇出現得太突然了,“武藏號”的炮口還沒有來得及對準目標,艦身正中已經被魚雷炸了個大洞。當“秋津洲號”還在水面上歪歪斜斜垂死掙扎時,噸位要小許多的“武藏號”已經被“元字號”魚雷艇送入海底餵了王八。 鬼子軍艦中唯一讓魚雷艇分隊遇到一點兒麻煩的是“滿珠號”練習艦。由於天明後要出海執行護送運輸船的任務,“滿珠號”已經做好了各種出航前的準備,也因而得以在最短的時間內對“敵襲”作出了回應。然而,畢竟事起倉猝,它慌忙間發射的幾枚炮彈都落在了偏離目標甚遠的後方水域,並沒對魚雷艇造成什麼威脅。既然最後的機會也沒把握住,那“滿珠號”的命運也可想而知。先是從西嶼炮台和天南炮台打過來的炮彈有幾發落在了“滿珠號”的甲板上,把駕駛台炸得一片支離破碎、火焰沖天。然後,它在幾艘魚雷艇的圍攻下,船首船尾也先後被魚雷擊中。面對着迅速下沉的船體,艦上的士兵在求生欲望的驅使下,紛紛棄船跳水逃生。 至於那隻“病貓”赤城號,魚雷艇的第一輪炮火就把遍體鱗傷的炮艦打得幾處起火,艦長植村永孚當場被炸身亡。雪上加霜的“赤城號”用最快的速度,頭一個去向東海龍王報了到。而兩艘沒有多少防護能力的供應船也相繼被炮火擊中,一艘的整個船頭已經沉入了水中,只有船尾還高高地翹在水面上;另一艘則是內艙進水,船體已經嚴重傾斜。 這場戰鬥,從薩鎮冰下達攻擊命令,到“滿珠號”葬身海底,前後只用了不足二十分鐘的時間。剛才還停滿了艦船的馬公港,如今只剩下四艘叫“四國丸”、“九州丸”、“蝦夷丸”和“吾妻丸”的運輸船孤寂地停靠在港灣里。在目送“赤城號”炮艦、“武藏號”巡洋艦、“秋津洲號”巡洋艦和“滿珠號”練習艦相繼沉沒後,幾艘運輸船識趣地高高掛起了白旗。至此,除陸上的馬公港、澎湖廳城以及拱北炮台、東角炮台尚控制在鬼子手裡外,日軍在澎湖的海上力量已被徹底摧毀,義勇軍第二次渡海援台首戰告捷!
第七十一章 刀征壯士魂 猛不丁地從睡夢中驚醒,又定了定神後,澎湖列島行政廳長官、田中綱常海軍少將才意識到是什麼驚擾了他“衣錦還鄉,與家人團聚”的好夢:城外馬公港方向正隱隱傳來一陣陣悽厲異常的警報聲。 “發生了什麼事?難道是敵襲……不可能!澎湖遠在敵後,又隔着茫茫大海,僅憑台灣的那些支那暴民是決不可能無聲無息突破澎湖艦隊海上封鎖的。至於清國,那就更不可能了,自從黃海海戰和威海衛戰役之後,支那人不僅海上力量損失殆盡,而且還被嚇破了膽。他們那個什麼狗屁老佛爺和軟蛋皇帝要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再度挑起爭端,那可是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整個清國,也就是遼東的‘支那煞神’還敢冒犯大日本帝國的虎威……” 剛想至此處,田中綱常禁不住驚出了一身冷汗:支那煞神,怎麼竟然把它給忘了!那個馮華向來用兵詭詐,又豈能以常理度之?他們既然已經有過一次秘密派兵援台的舉動,又焉知不會有第二次! 匆匆爬起身,田中綱常手忙腳亂地將衣服穿上,然後跌跌撞撞地拉開了臥室的房門。“砰!”,他剛要邁步出去,卻與正準備向長官報告的參謀太田次郎撞了個滿懷。 “巴嘎!”田中綱常晃了晃有些發蒙的腦袋,怒氣沖沖地罵了一句。 顧不得道歉,太田次郎驚慌地說道:“將軍,大事不好,港口遭到支那軍的……”話音未落,只聽得港口方向傳來了“轟!轟!”的兩聲巨響,緊接着更多更密集的槍聲、炮聲和爆炸聲也隨之響了起來。不大一會兒,整個港口上方的天空都布滿了滾滾的濃煙。 想到港口被破壞的可怕後果以及自己所要承擔的責任,田中綱常的臉色立刻變成了一片煞白:“快,快命令警備隊支援港口,另外通知東角炮台和拱北炮台立即進行炮火支援,港口絕不能出現任何的閃失!” 看着太田次郎匆匆離去的身影,田中綱常的心神稍微穩定了一些。他一面招呼衛兵集合,一面不停地安慰自己:即便是支那煞神,又有什麼可擔心的!他們畢竟只是偷襲,兵力與艦船的數量都應該不會太多,否則不可能瞞得過帝國在支那的耳目。只要能保證港口不出現大的閃失,料想大本營也不能太怪罪自己。 然而,從未與義勇軍打過交道且又患得患失的田中綱常,卻大大低估了馮華的決心以及義勇軍的實力。魚雷艇分隊和特種大隊奔襲澎湖,除了要解決日軍澎湖艦隊對義勇軍二次入台的海上威脅、癱瘓馬公港的港口功能,斷絕其對登陸第七師團的後續援助外,島上那為數不多的鬼子兵也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台灣的戰爭已經進行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只要是能對日本的實力和士氣造成打擊的機會,任何一個都不可以輕易放過。 田中綱常來到了自己的長官公署,只見裡面也是亂成了一團。負責安全防衛的士兵和各級的辦事人員皆是一副剛剛驚醒,惶惶不知所措的茫然樣子。 “慌什麼?不過是小股支那人的偷襲而已!我已經派警備隊去支援港口了,不會有太大問題的!”不過,田中綱常雖然嘴上這麼說,可是聽到港口區以及西門附近突然又響起了一陣密集的槍聲和爆炸聲,心中不由得隱隱升起了一股不妥當的感覺。 這股不妥當的感覺很快就變為了現實。就在田中綱常還在猶豫是不是於情況未明之際,便將澎湖遇襲的消息通報給台北總督府和大本營的時候,參謀太田次郎再次慌慌張張地跑進了長官公署:“將軍,港口區以及出城支援的警備隊同時遭到了潛伏於岸上的支那軍的襲擊,看情形敵人好像是傳說中的‘支那煞神’。如今西門已經被他們控制,很快就要打到這裡來了!” 長官公署中,剛剛才因田中綱常的強自鎮靜而穩定下來的局面,隨着太田次郎這一番猶如石破天驚的話語再度混亂起來。從來都沒做好與敵人打仗的準備,以及對“支那煞神”赫赫“凶”名的無盡恐懼,使得這些人再也顧不得田中綱常還在場,便紛紛叫喊着奪路而逃。局面一下子就失去了控制。 此時,田中綱常也是心亂如麻:本以為戰爭很快就能結束,自己也能憑着在澎湖的這番表現,贏得天皇陛下的青睞,獲得無上的榮耀。可誰知天有不測風雲,可惡的“支那煞神”竟再度施展偷襲的卑鄙伎倆,將自己的美夢打了個粉碎。怎麼辦?要發揚武士道精神,為天皇陛下盡忠嗎? 想到這兒,他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心中不禁回想起了昨天才收到的那封家書中,妻子殷殷盼望戰爭結束,自己一家得以團圓的話語:“……田中君,聽報紙說台灣的戰事進展順利,戰爭很快就能結束,我和孩子們都不勝欣喜。算上前面與清國的交戰,戰爭已經進行了兩年多,而國內的經濟也已經到了窘迫非常、難以為繼的地步,現在幾乎每天都有因活不下去而走上絕路的人。咱們家的情況還算是好的,至少還能維持個溫飽,可如果再這樣下去,恐怕也是……讓戰爭趕快結束吧!我和孩子們都在盼望着你回來,共享天倫之樂……” 外面的槍聲越來越近了,太田次郎和衛兵們的臉色也變得愈發驚惶。“將軍,得馬上作決定呀!要不可就來不及了。”太田次郎焦急地催促着。 “不行,我不能死。我的妻兒還在日本等着我,我一定要活着回去見他們!”咬咬牙,田中綱常作出了決斷:“立即向北門撤退,走東北大道撤往白沙島,然後再轉往吉貝嶼!” 在一群衛兵的簇擁下,田中綱常與太田次郎等人倉皇地逃出了長官公署的後門。此時此刻,這些大日本帝國的“勇士們”不但已經把那所謂的“武士道精神”忘了個一乾二淨,而且“為天皇陛下建功立業、為大日本帝國開疆拓土”這個他們曾經狂熱追求的目標也統統拋到了腦後。他們唯一所想到的,就是要活着回到日本,與久別的親人團聚…… 然而,田中綱常他們的美好願望卻註定要落空了,戰爭不止能帶來無上的榮譽,也同樣能帶來不盡的痛苦和遺憾。早已從多處地點潛入島上的特種大隊根本就沒給鬼子任何得以逃遁的機會,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澎湖長官公署以及東角炮台、拱北炮台等多處戰略要地完成控制後,他們隨即對從北門逃竄的鬼子進行了追擊,並最終將包括田中綱常海軍少將在內的110名鬼子(其中許多是澎湖行政廳文職人員)全殲在了澎湖著名的白沙灘上。 天終於大亮了。在一片淺玫瑰色晨曦的映襯下,一輪溫潤緋紅的朝陽從一片狹長的雲層後隱隱地浮了起來。此刻,澎湖的所有戰鬥都已經結束了,馬公港、澎湖廳城、風櫃尾以及東角炮台、拱北炮台上的殘餘鬼子也已全部被肅清。馬公灣的水面上,到處漂浮着日寇水兵的屍體、艦體的碎片和艦船上的雜物,水面污濁血腥、一片狼藉。沉入水底的幾艘鬼子艦船,則成了船隻進出馬公港的最好的水下障礙物;港口區和澎湖廳城內,不但同樣布滿了小鬼子醜陋噁心的屍體,而且各種港口設施和軍事設施也已全部被炸毀。 二十年前,當時還是海軍少佐軍銜的樺山資紀曾潛入澎湖刺探情報。在他的報告書中這樣寫道:“澎湖是南中國的第一要港,日本無論如何也要占據。”二十年後,已升任大將的樺山資紀如願以償,並擔任了第一任台灣總督兼軍務司令官。然而如今,他再想利用澎湖列島作為進攻台灣的跳板和封鎖台灣海峽的基地,怕是一時半會兒都派不上用場了…… 9月15日黃昏,從泉州府圍頭鎮出發的張作霖團與先遣支隊順利在澎湖會合。鑑於日軍第七師團已於昨日全部登陸完畢,並在今晨兵分兩路,分頭向嘉義和台南挺進,張作霖、孫寶義和薩鎮冰不敢再耽擱,決定連夜趕往布袋。 夜黑、風高、浪大,布滿暗雲的天空中別說月亮,連一顆星星也看不見。儘管天候條件愈發惡劣,但由八艘運兵船和六艘魚雷艇組成的混編船隊,卻義無返顧地帶着破釜沉舟的畢勝信心駛離了澎湖。至於那被俘獲的四艘日本運輸船,由於無法處置,特遣團在臨出發前將它們炸沉在了馬公灣口。而那些俘虜,如果按張作霖的意思,乾脆“咔嚓、咔嚓”全都宰了,一了百了;可薩鎮冰和孫寶義卻堅持認為登陸台灣的行動明日就可展開,這些人影響不了大局,且運輸船上絕大多數船員都是被徵調的平民,全殺了有違國際法公約。於是幾人最後決定,留下一些食品衣物,把這些人留在一個叫“險礁嶼”的無人小島上。 從澎湖至布袋,距離要近了許多,因而船隊在後半夜就到達了目的地。按照預定的方案,特遣團把登陸地點選擇在了“布袋”與“東石”之間的一處並不利於大部隊運動展開的海灘。這一帶沿岸紅樹林茂密,多低洼濕地,既便於隱蔽,躲開鬼子的偵察,又可以隨時對滯留在布袋嘴的日軍後衛部隊進行打擊。 海面上依舊是漆黑一片,令人心中說不出的沉重。聽着無線電報機不斷發出的“滴滴答答”聲,張作霖的心中驀地煩躁起來:“怎麼,還沒與接應的部隊聯繫上嗎?如果不能在天亮前登陸完畢,這戰機可就要失去了!” “雨亭,你一向都很沉得住氣啊!今天是怎麼了?莫不是你對周部長他們和美國人共同研製出來的無線電報機沒有信心!”站在一旁的孫寶義見張作霖情緒有些不穩,頗感詫異地問道。 張作霖心中一凜,也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心態過於急躁了。深深吸了一口氣後,他沖孫寶義點點頭:“幸虧你提醒我,否則打起仗來還真可能會犯錯誤。行了,現在已經沒事了!” 張作霖自從加入義勇軍後,可以說是戰功赫赫。尤其是在鞍山驛和牛莊兩戰中更是憑藉他的悍勇與冷靜,為自己贏得了與蕭山、林喜齊名的“義勇三傑”的美名。然而張作霖畢竟是不世梟雄,其骨子裡的桀驁不遜和不甘人後使得他對與自己齊名的蕭山和林喜並不服氣。在整個義勇軍中,能讓他打心底里感到敬畏佩服的除了馮華再也沒有第二個人。 至於其他人,也就只有邢亮還能被張作霖所看重。其一,邢亮與馮華的關係非同一般,絕對不可等閒視之;其二,邢亮雖然憨厚樸實,但卻能征善戰,見多識廣,在很多方面都有過人之處。而與邢亮處於相同位置的李九杲,儘管也是名聲在外,他卻並未十分放在眼裡。周天宇呢?雖然也是馮華的鐵哥們兒,並且有一肚子稀奇古怪的奇思妙想,但在張作霖眼裡卻始終都是個“文人”。 台灣戰役開始後,心機深沉的張作霖並沒有特別爭着去台灣。在他想來,以兩千多人渡海援台,那根去送死沒有多大的區別。可不成想,志願軍入台後連戰連捷,在短短的幾個月內便創下了極大的威名。如今不要說是蕭山,就是王承斌、孫寶禮這些曾比自己低上許多的人物,也已經隱隱有凌駕於自己之上的趨勢。此刻,他才意識到自己失策了,不但再次低估了馮華對局勢的驚人把握能力,而且也喪失了一個一舉進入義勇軍最高層的絕佳機會。 後來,台灣的戰局日益艱危,可張作霖卻一直都沒對戰爭失去信心。他的這種信心不是來自對戰爭進程的分析和預測,而是源於馮華一次次創造奇蹟而產生的一種莫名信賴,這個自己始終看不透的“大清中興名將”一定還有扭轉乾坤的回天手段。馮華果然沒有讓張作霖失望,“奇襲澎湖、二次援台”,這些凡夫俗子想都不敢想的神機妙算,光是讓人聽了就會熱血沸騰。 這一次,張作霖沒有讓機會溜走,他異常堅決地“搶”下了這個任務。而事情的發展也證明了他的決斷是正確的,“奇襲澎湖”這個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竟如此順利的就完成了,而且戰果赫赫。除了前後擊沉日寇艦船八艘,俘獲四艘外,還將日軍自澎湖列島行政廳長官、海軍少將田中綱常以下六百八十餘人全部殲滅,馮華的算無遺策再次展現無疑。現在,眼看就要輪到他張作霖大顯神威了,又如何不讓他的心態產生一些躍躍欲試的浮躁。 看到張作霖恢復了常態,孫寶義笑道:“雨亭,你就放心吧!周部長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研製出來的東西什麼時候不好使過。這個無線電報我可是越用越覺得它是好東西。先不說如今我們隨時都能與總部以及台灣的抗日聯軍各部取得聯繫,可以將我們的力量整合至最大,就是此次夜渡台灣海峽,如果沒有無線電在各船間隨時進行聯絡,還不知道要發生多少像‘宙字號’那樣掉隊迷路的事情呢!不過,‘宙字號’也真他奶奶的有運氣,迷路沒趕上戰鬥,卻讓它在七美嶼碰上了回馬公港補充彈藥燃料的鬼子11號魚雷艇,硬是白白撿了這麼一個大便宜……” 孫寶義正為“宙字號”在海上擊沉鬼子魚雷艇的奇遇說得興高采烈,發報員那邊也終於與抗日聯軍的接應部隊取得了聯繫。此次,為了接應特遣團入台,邢亮除了安排從“布袋”撤下來的黑旗軍柏正才部(約一千餘人)潛伏於東石附近的過溝一帶,隨時準備策應之外,還專門派飛豹突擊隊隊長李策潛入東石進行居中聯絡。 在接應部隊燈光信號的指引下,特遣團的船隊於黑暗中慢慢靠近了海岸。與此同時,從岸邊也駛來了一條小舢板,並向張作霖和孫寶義乘坐的船靠攏過來。兩艘船才剛剛搭攏,立在小舢板船頭的那個人便“嗖”的一聲,迫不及待地竄了上來。 “大隊長、張團長,可把你們盼來了!”李策上了船後,還不等站穩就興奮地叫了起來。 一個急步,孫寶義來至李策身前,抓住他的肩膀說道:“是李策你這個臭小子呀,怎麼也變得這麼毛躁了?剛才嚇了我一跳!” “大隊長,你不知道,我們現在打得有多辛苦?你們再不來,弟兄們可就要急死了。總指揮說你們要來,但卻嚴禁將此消息泄露出去,我只能偷着在肚子裡樂,這幾天可是把我給憋壞了。如今你們來了,誰還顧得上他奶奶的毛躁不毛躁!”在生死一線的危局中見到久別的“親人”,使得一向沉穩的李策也失去了以往的冷靜。 孫寶義心頭一熱,那種生死與共的兄弟之情猛的從胸中湧起。不過,看到張作霖正笑吟吟地向剛剛登上船頭的另一個人迎去,孫寶義也只得強壓下心中的激盪,緊緊拉着李策跟了過去。 這個與李策一同過來的大約三十多歲的漢子,就是此次配合特遣團強襲布袋嘴的黑旗軍統領柏正才。經李策引見,幾個人立刻就相互熟絡起來。在一年多配合默契的並肩戰鬥中,無論是義勇軍還是黑旗軍都早已把對方當作了自己最忠實、最可靠的盟友。 由於時間異常緊迫,雙方並沒有過多的客套。簡單寒暄了幾句,即由柏正才安排人手接應特遣團登陸。待所有的一切都有條不紊的布置妥當之後,幾個人這才坐下來,由李策和柏正才對這幾日的敵情進行通報、介紹。 日軍第七師團此次在“布袋”登陸,共出動了大約兩萬餘人的兵力。不過在登陸的過程中,由於運兵船觸雷以及受到抗日聯軍海岸守衛部隊的頑強阻擊,前後損失了將近2000人。9月15日上午,在完成了對布袋嘴港及其周邊地區的控制後,永山武四郎中將第七師團一分為二。其中,他自己親率師團直屬部隊及土屋光春少將的第十三旅團大部共計8700餘人向東北攻取龜佛山,進而與南進的第二師團、近衛師團第二旅團合擊嘉義;而大迫尚敏少將則率第十四旅團約7100餘人轉向東南直指鹽水鎮,威脅抗日聯軍的大本營台南;另外,為了確保後勤補給的通暢和海上退路的安全,日軍除了安排火力強大的“高千穗”號巡洋艦在布袋嘴沿海進行警戒外,還特別將前期作戰損失較大的第十三旅團山本聯隊約2200餘人留了下來。 李策介紹完大致的情況,又走到懸掛在船艙正中的台灣地圖前補充道:“截至昨日黃昏,鬼子東北集團已經占領東光村,逼近了龜佛山。目前,其距離布袋嘴大約有三十餘里的路程;而東南集團的鬼子進軍速度稍快一些,目前已經占領了鹽水鎮,大約在明日午時前後就可抵達鐵線橋。我臨出發前,總指揮叫我告訴你們,布袋嘴的具體戰鬥由特遣團根據實際情況自己掌握,但有一個原則就是要速戰速決。布袋距離嘉義只有七十多里的路程,留給我們完成戰役布屬的時間和空間都極其有限。況且,布袋嘴的戰鬥拖的時間越長,被鬼子主力發覺出異常的可能性也就越大。幾十里的路程如果不遇到阻礙,可是轉眼即到呀!” 天色已經微明,新的一天眼看又將來臨。在黑旗軍的接應下,特遣團的登陸行動進行得相當順利,前後只用了不到一個時辰,全部的3400餘人就全都上了岸。為了兵貴神速、搶得先機,特遣團此次渡海援台是輕裝而行,運輸船上只攜帶了足夠發動一次較大規模戰鬥所需的彈藥物資。因此,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這場強襲布袋嘴的戰鬥,都必須速戰速決。否則,最後的結果就極可能是特遣團在彈盡糧絕中,反過來被優勢的鬼子前後夾擊,圍殲於此。 “狹路相逢勇者勝!”張作霖望着已經集合好的隊伍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氣,一股不可抑制的豪情頓時從胸中迸發出來:“他奶奶的,富貴險中求!退路是已經沒有了,今天我就拿小鬼子的腦袋來成就張大爺的不世威名。” 隨着張作霖一聲充滿煞氣的“出發!”,特遣團以及柏正才的兩營黑旗軍共計四千四百餘人,在李策和柏正才的引導下,趁着夜色向“布袋嘴”直插了過去。與此同時,薩鎮冰、黃鐘瑛也率領着魚雷艇分隊悄然駛離了海岸,再次將自己的行蹤隱入了大海那深不可測的黑暗之中……
|
|
|
|
實用資訊 | |
|
|
一周點擊熱帖 | 更多>> |
|
|
一周回復熱帖 |
|
|
歷史上的今天:回復熱帖 |
2005: | 也是亞當,也是夏娃 (9) | |
2005: | 寄語覺囊派 | |
2004: | 漫話占星(一)月亮與婚姻家庭 | |
2003: | 啼笑因緣(原創) | |
2003: | 靜默的守望者 | |
2002: | 教授的辯證法ZT | |
2002: | 武大郎炊餅漲價聽證會如期舉行 ZT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