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愛的女人(1)ZT |
送交者: 綠萼 2007年04月26日21:11:29 於 [戀戀風塵] 發送悄悄話 |
我舒服地陷進沙發里,只想美美地歌唱一曲! 樓上咣咣噹當又一陣頭皮發麻的聲音,不知什麼人搬家要這麼費力。 打開電腦,收到了寧子的E-MAIL:
住我家感覺還不錯吧?別光顧着享受啊,注意衛生問題,陽台上的花也要記得幫我照顧好。一年後,我可是要審查啊。 我剛到英國,忙着安頓,一星期後才有時間給你寫信。我與一個中國女孩合租了一個房子,租金也不便宜。但也沒辦法,我要開始新的生活。那個女孩也是人大的,比咱們小一屆,人還算NICE,是我網上找來的,我們申請的同一個學校,都學新聞。 還有幾天就開學了,真是興奮!等我的好消息吧! 也希望能儘快忘掉那個人! 你怎麼樣?工作還順利嗎?不行就換個工作。有艷遇沒有?BF怎麼樣了? 隨時告訴我你的好消息。 對了,有寄給我的信幫我收着,重要的告訴我,不重要的你就扔掉吧。 MISS YOU! 寧子
一星期前分別的那個晚上,就在這間屋子裡,兩個女孩子瘋狂地又唱又跳,最後竟又抱在一起慟哭。我知道,我在為新生活歡唱,而寧子更為過去那個受傷的自己哭泣。 那一晚連同這一星期都像一個綿長的夢裹着我,夢裡歡樂、憂傷兩種情緒往復襲來,說不清的一種情緒。看完寧子的信,這種情緒又更深地蔓延開。 樓上吱地一聲銳叫,把我的思緒驟然打斷。 喝了杯水,我點了回覆郵件:
我就知道你會把自己安頓好,從小到大你都是這麼能幹。所以你出國我一點兒也不擔心你。 放心,你的屋子一直保持原樣,我每天都打掃,比你原來的更嶄新呢!陽台上的花花草草我也精心照料,等你回來開花結果。 我還是老樣子,這麼短的時間能有什麼奇蹟。工作也是那樣,那個變態女人還是見縫插針地整我。做助理看來真不是人幹的事。不過聽說最近公司要有調整,但願會有好消息。 別跟我提艷遇了,這種事你在可能還會發生,你一走,我就別想了。 對了,前兩天那個男人還真的打電話來,我就告訴他你出國了。他問你的近況,說聯繫不到你了。怎麼,出國的事你至今都沒告訴他?算了,也沒什麼好說的了,這種人離開就好了。把你害得那麼慘,我可再不想聽到他的任何消息了。 好了,下次再說。要勤寫信啊,不得偷懶。 瑞君
最近好嗎?經過慎重考慮,我覺得我們之間的事是該到了公開的時候了。上次去北京出差,正趕上您也出差,很遺憾我們沒能坐在一起好好聊一聊。 回到江西後,我想還是寫信跟您說清楚。 您看,論關係,我們是大學同學;論感情,我們有過四年朝夕相處的日子;論學歷,我們相當;論家庭,我們知根知底;論樣貌,我們是男才女貌。再沒有比我更適合您的人了! 特意給您發了一張照片,請認真地看我一分鐘,如果你能接受我,就給我回信! 熱切地盼着! 陳峰
點了刪除鍵,我關了機。 窗外的大廈在夜幕中變成了重重疊疊的剪影。樓上也在這個時間安靜了。 今晚沒有韓劇,我刷牙洗臉後直接爬到了床上。 枕着寧子鵝黃的枕頭,悠悠地,夢就來了。 恍惚間,寧子向我走來,挽着一個男人的手臂。男人的臉看不真切,高高的個子,他們依稀在談笑……忽然下雨了,他們兩人倏地就不見了…… 嘩,嘩,雨聲愈來愈近,我醒了。 奇怪的是,真的有雨聲,可窗玻璃乾乾的,沒有雨漬? 嘩,嘩,雨聲陣陣。 我半坐起來,仔細聆聽,才分辨出是樓上淋浴的聲音。 看了鐘錶,凌晨一點。 有沒有搞錯,幾點了還在洗澡?我惱火地重新躺下。 ——嘩,嘩,那聲音又來了。
可邁進了辦公室,再美的氣息都變得蕩然無存了。 變態女人一見我,便下了命令:“沈瑞君,到我辦公室來。” “昨天是你最後一個走的吧。”她不容置疑。 “……是。”我唯唯喏喏。 “保安說你走時沒鎖門。” “是嗎?我好像鎖了。” “什麼叫好像?你知道你這麼做後果多嚴重嗎?萬一丟了東西你能負責嗎?你才剛畢業參加工作,就是這種態度,誰敢重用你?你說,你這是什麼態度?” “不就是沒鎖門嗎?我下次注意就是了。” “你這是什麼口氣?一點兒認錯的態度都沒有,別以為總經理把你招進來你就可以囂張了?” “我囂張什麼了?不就是忘了關窗嗎?你為什麼要這麼跟我針鋒相對?!”我忍無可忍地。 “你還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你人大出來的學生就是這種素質?!太讓人失望了!” 眼看着戰火愈燒愈烈,我的眼淚終在副主任走進來的那一瞬涔涔流下。 或許是她看到了我戰敗的眼淚,或許是她聽了副主任替我求情的話,終於讓我離開。 一整天我都在委屈和傷心中度過。 不知為什麼,從踏入這家公司起,我這個主管上司就看我不順眼,不是挑剔我的穿着,就是挑剔我的髮型,再就是我的工作,似乎在我身上她永遠有不滿意的地方。為此,我請她吃飯,給她女兒送小禮物,甚至我媽媽還親手為她上幼兒園的女兒織了圍巾、手套……可一切都是白費,她仍然對我百般刁難,毫不領情。就連為一扇窗戶,她都能跟我翻臉! 經過今天的事件後,我決定申請調動。 不在沉默中暴發,就是沉默中滅亡。絕不能再忍了! 可如果讓我找總經理幫忙,我也不好意思開口,還有什麼更好的方法? 一路都在躊躇惶惑中。
昏昏渾渾地,我倒在沙發里睡着了。 嘩,嘩,那聲音又來了。我驚了一下,沒想到一睡就到凌晨一點了。 睡意再也沒有了。 索性我也打開了水龍頭,痛痛快快淋一場。 氤氳的霧氣伴着我的壞情緒緩緩升起。我告訴自己: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壞情緒總會過去,新的一天又會有更新的陽光。
那男人小麥色的皮膚,襯得牙齒又齊又白,眼睛黑黑的,不大不小,炯炯有神,頭髮也是黑黑的,不長不短,直直地垂下。鼻子又高又挺,在五官中最為突出。好久沒看到這麼養眼的男人,我一時語塞。竟也忘記要回答什麼,便匆匆走了進去。進了家才後悔,至少應該說句“沒關係”之類的話,顯得自己太沒禮貌了。不過應該還會有機會碰到,他應該也住這座樓。想着我又自顧地美起來。可萬一是訪客呢?豈不是再沒機會見到?我的臉陰轉晴,晴轉陰,一晚上琢磨不定。 這還不夠,我又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寧子。好消息大家分享嘛。可這算是好消息嗎? 發完郵件,我又覺得自己抽風了。坐立不安,心神不寧。 看來寧子說得沒錯,再不交男朋友,我早晚也變態了。 我決定不再胡思亂想了。韓劇開始了,我專心致志地看起來。 奇怪,一整晚,樓上都很安靜。也許那個搬家的房客終於落定了。 夜裡我忽然回憶起一種味道,淡淡的橄欖油味,又有點松節水的味道,不能確定的一種特殊味道,我能確定的是今天才捕捉到的。 對,應該是他身上的味道。那個與我擦身而過的男人,一定是。 想到累了,我便睡去。 4
周末,回父母家改善伙食。 飯桌上只有一個話題——找對象問題。 “你們不是不讓我找嗎?”我有點堵氣似的。 “誰不讓你找你。大學我是說過不讓你找,那是讓你專心學業。現在你都工作了,該考慮這個問題了。”爸義正言辭的。 “噢,想找就能有啊。天上能掉餡餅嗎?” “那你得留心啊。單位有沒有合適的?” “那個破公司能有什麼人啊,國企優秀的就少。” “國企怎麼就沒有優秀的啊?你太偏激。你這種態度怎麼找啊?丫頭,你得端正態度啊。” “我才二十三,着什麼急啊?媽,你快管管你老公,還吃不吃飯了?你們要這樣,我可不回家了。” “愛回不回,回來也是蹭我們的飯。” “行了,你們倆一人少說一句。不見面就想,一見面就掐,真搞不懂你們兩個。”媽媽終於插話了。我跟爸的戰火永遠在見面半小時內定點爆發。 這次戰役的結果是:我堅持不在家過夜,連夜趕回了寧子的家。 不知怎麼搞的,年紀越大跟父母溝通越發困難。有時真想像寧子那樣赤條條來去無牽掛多好! 剛打開電腦,嘩,嘩,那聲音又來了,簡直快成我的魔障了。難道已經凌晨一點了?我趕緊看了看表,十一點而已,看來樓上那傢伙改作息時間了。 終於看到了寧子的E-MAIL。 她說剛才給我打了電話,沒人接。她說心裡控制不住會想那個男人,所以很難受。 這個寧子,怎麼還泥足深陷?
我知道跟你說這些,你可能也理解不了我。你沒談過戀愛,不知道那種思念斷腸的滋味。你以後一定會明白我。出國就是為了躲開他,我以為我見不到他就會死心。沒想越是這樣我越是思念他。只想他對我的好。你一定會怪我,請不要,我只想讓你安慰安慰我。可現在身邊只有我一個人,好淒涼啊。有時我真的好羨慕你,無牽無掛,無憂無慮,多好!不用為男人煩惱,只為自己開心。什麼時候我才能回到你的那個狀態? 對了,你的帥男鄰居怎麼樣了?可有進展?快點談場戀愛,只想讓你明白我的感受。 瑞君,沒有我的信吧?有的話,記得告訴我。 寧子
讀完寧子的信,我確實不能理解她。我只知道那個男人讓她懷了孕,又打了胎,還害她丟了工作。這種男人值得留戀嗎?如果我遇到這樣的男人一定快刀斬亂麻,趁早了斷。可我真的也無法體會思念斷腸的滋味。那會是一種什麼感覺?就像我現在這樣想寧子嗎?還是像大學那會兒我暗戀的那個學長?應該就是這樣了吧。可為一個男人懷了孩子,又做掉了,是否就是另一種感受了?可這種痛苦的感受,我寧可不要。 沒有給寧子回信,也不知說什麼好。明知她中了毒,可又為她找不到解藥。相信過一段寧子就會平復,她總是這樣,傷心來得快,去得也快。 別再提那個帥男鄰居,提起來就讓人受挫。那一面之後,我竟再也沒遇到過他。什麼鄰居,根本就是訪客。 泄氣地關了電腦,我盯着天花板卻無意睡去。 是啊,我都二十三了,竟然都不知戀愛的味道。寧子只比我大一歲,懷孕、墮胎、失業、出國留學,樣樣都體驗過了。 想到這兒,我的自卑感從頭涌到腳,心裡空空的,就如這間房子。除了一個較好的外殼,什麼都沒有。 那夜失眠了,看着月亮來了又走,什麼也沒帶走,只留下一片更加憂悒的空白。
“她真這麼說?她真是有病!變態!不行,我非要找她問清楚!”我刷地站起來,就要衝進那女人的辦公室。 “你瘋了,你這麼做不是把我給賣了嗎?你冷靜點兒,你仔細回憶一下,你到底哪兒得罪她了?” “我哪兒也沒得罪啊?她就是看我不順眼。” “可能你長得太漂亮了,所以她嫉妒你吧。” “我漂亮?咱們公司比我漂亮的多了,她怎麼就看我不順眼啊?” “說得也是。真不知為什麼。我看你也挺能幹的,也不知她為什麼看不上你。按理說她才三十多歲,也不到更年期啊?也可能就是被那事折磨的——”莉莉說着俯身湊到我耳邊,悄聲道,“哎,你知道嗎,聽說她正鬧離婚呢。” “真的?我看也是,哪個男人能受得了她啊?母老虎。”我一肚子怨氣發不出來。 莉莉總能把這個變態女人的言論及時反饋給我,可是聽一次我就更加生氣一回。到後來,只要莉莉想說什麼,我都讓她打住,既然不能做到心不見,那就做到耳不聽吧。 變態女人把我叫到辦公室,給我布置任務。 什麼?七盤磁帶讓我一晚上就整理出來,你簡直把我當超人了吧?! “方總,昨天的這個會是小王參加的,您並沒讓我參加啊,那整理記錄的事是不是她做更 好些?因為哪些人發言我也對不上號。” “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這是工作,還挑三撿四的。” 看她那副嘴臉,我也不想再跟她費口舌。 “那能不能再給我兩天時間?一個晚上根本也整理不完。” “那行,再給你兩天時間,周五給我。”說完又補充一句,“對了,別在辦公室里做,回家整理,別影響別人工作。” 回到座位上我的肺都要氣炸了。七盤磁帶怎麼整理?還不能在辦公室做,這又不是我私人的事,憑什麼要回家做?太渾蛋了! 莉莉看着我做了個鬼臉,“可憐的孩子,天將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喂,你彆氣我了好不好?”我有氣無力地。 “不過聽說過一段會有調動,沒準你的苦日子快到頭了。”莉莉安慰道。 “早就聽說要調動了,這都幾個月了還沒見動靜。”低眉斂首的我像個十足的失敗者。 “放心,麵包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 “你就知道說風涼話,有空你不說幫我整理整理。” “你饒了我吧,這哪是人幹的活兒啊,晚上我還有約會呢。”莉莉打趣道,“哎,給你出一個好主意,快交一個男朋友,讓他幫你干,這豈不省事?” “你彆氣我了,站着說話不腰疼。”我白了一眼,“莉莉,你說這女人是不是上了三十歲就變態啊?” “不,是醜女人上了三十歲就變態。” “也是。你說你長得醜吧,就別那麼張揚了,可能別人還看着舒服。可她怎麼自我感覺那麼良好,太可怕了!一想到她那條大粗辮子和那身紅黑綠相間的中式衣服就倒胃口。怎麼看怎麼像芙蓉姐姐。” “是芙蓉奶奶。”莉莉補充。 我鐵青的臉被莉莉這一說,繃不住地笑開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和莉莉因這個變態女人越來越有共同語言。我們總是發泄一通之後,以開懷大笑收場,這種精神勝利法屢試不爽。其實憑良心說那女人對莉莉倒也不是太刻薄,但莉莉為了我捨生取義的這種精神令我相當感動。為此我也會偶爾在發了工資後犒勞她一下。我知道她喜歡美食,這點又跟我如出一轍。
按完密碼剛要推開樓道的鐵門,一個男人幽靈般地出現在我面前。天哪,是他,是他!我迅速地理清了思緒,不自然地說道:“你好——” 男人笑笑,露出雪白的牙齒,應我:“你好。” 一個進來,一個出去,再沒有了上次的混亂。可就是這樣了,再沒別的可能。 恍惚地走進家門,我給自己鼓勁:一定不是訪客,一定還會遇到。五點半——看來這是個最佳時間。 我的五官在這漫長的一分鐘裡倏然生動起來。我又鮮明地捕捉到了那種味道,淡淡的橄欖油味,又有點松節水的味道,對,就是這個味道。這個味道令他特別。 想着這個味道,立刻我就醞釀出了一種力氣。今晚我要做茄子燴飯。我把茄子切成細條狀,在油里放些鹽干炒,等到茄子變軟變黃再淋一點生抽,外加一點點醋,燜一小會兒,等茄子顏色加深、茄香溢出時,再淋一點水,放一點雞精,這時再把米飯放入一起炒,不一會兒就可以出鍋了。 幸好寧子也是居家好手,廚房調料樣樣俱全。 香啊!我邊吃邊誇讚自己的廚藝。 莫名其妙地,我渾身充滿了一種情緒。吃完飯,洗碗,再整理該死的錄音……一刻不能停地幹活,直到嘩,嘩的聲音從樓上飄下來。我打了個哈欠,那聲音告訴我夜深了。 躺在床上我在想,這傢伙怎麼那麼愛乾淨啊,天天洗澡,一定有潔癖。又或許她是個女生,有潔癖也不足為奇了。是啊,可能就是個女生,我怎麼會一直想像他是個男生…… 想着想着,我又想到了那個味道,那個特別的味道,那個小麥色皮膚的男人…… 嘩,嘩,那聲音又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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