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為愛兒[注]寫的 ----我欲因之 一 因之在中國的北方長大，但也不是在很北的地方。每個冬天都會下雪，就下幾場。 每次下雪的時候，小孩子們都會很興奮。還記得跟姐姐站在門口看下雪的情景，有時會跑到院子裡，自個兒轉圈，然後快跑回屋裡。 雪停了的時候，就掃院子裡的雪。父親力氣很大，用一個很大的掃把，一下子就掃很大的一塊兒。 掃成堆後，因之就幫着用鐵杴，把雪轉運到前面靠牆的地方。 下雪以後，有時天會突然很暖和，暖暖的陽光，人很舒服，雪也很舒服地融化。這時屋頂上，柴垛上，甚至大樹上都會往下滴化了的雪水。 大人會叫孩子們待在房子裡玩，可孩子們在房子裡是待不住的，總要跑出去。因為全是土路，雪水一溶，就都是泥，不一忽兒，鞋子上的泥就多起來，重得走路也會有些艱難。但這並不影響孩子們的熱情。只要拿一根樹枝，不時地把鞋子上的泥刮掉就是了。 二。 上大學的時候，因之去了上海。 當時最大的反差還不是上海的雪，是上海的雨。 上海的雨永遠都是淅淅瀝瀝，縹縹緲緲的，一下就是幾天。不像家鄉的雨，一陣暴風，一陣響雷，一陣大雨鋪天蓋地，然後就雨過天晴。 只有一年除外。這年暑假因之回家，父親告訴因之，半個多月來，雨一直下個不停，地沒法鋤，全都荒了。尤其是那塊玉米，地里的草長得都沒法看了。因之問，那有什麼辦法麼？父親說，除非去拔。因之說，好吧，我跟你去拔。 於是，此後還是天天下雨，父子倆天天去拔地里的草，一天到晚地拔，不知道拔了多少天，終於拔好了，天也晴了。直到現在，還記得拔完時父親高興的樣子。 因之感覺虧欠父親的太多，有些事也沒有處理得很好，常常內疚。這件事，還有有限的幾件小事，因之有時會想想，自己慰藉一下，是減輕愧疚感的一點藉口。 上海也下雪，但很少， 一年一場兩場的就很不錯了。記得一位福建來的女生，第一次見到雪時特別的高興。不知道等愛兒[注]第一次見到雪的時候，高興起來，會是怎麼個樣子？ 三。 紐約的冬天很長，雪也很多。起初沒覺得什麼，看到雪時，是久違了的孩童時的興奮。後來有了車，一旦雪大些，停車場裡找車位就有些困難，很挫折。次數多了，對下雪就有了厭煩。 看到愛兒在詩壇對雪的嚮往的第二天，因之碰到幾個小孩子在雪地里嬉戲，站在那裡看了好久。想，如果此時愛兒在，會不會加盟到孩子群里，跟他們一起嬉戲玩耍？ 幾年之後，因之跟幾個朋友去山上滑雪。陽光很好，照在雪上，很適意。半山腰上，碰到三五個人往下走。其中一個妹妹，眉清目秀，脈脈地看因之，如詩之姿，如夢之情。 因之走過之後，忍不住回頭看她，卻見她仍在朝因之方向看。 因之一楞神，朋友在叫，便跟朋友一起走上山去了。 一邊走，突然就想起了似乎在哪裡見過的一首詩： 蒼鷺遠去 向陽的坡上 誰的腳印漸行漸遠 模糊得再已看不見 冬季的雪水 洗濯誰的臉 天空中注視的 又是誰的眼? 06/20/08 註： 愛兒，名ILoveHe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