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讀文殊院 zt |
送交者: caoan 2003年03月11日07:05:20 於 [戀戀風塵] 發送悄悄話 |
步出大殿,轉至文殊院內的大坪,高撐綠蔭的大樹下,擺放一張張木桌和竹椅,座無虛席,茶客們仰靠在竹椅上,悠閒自得地端起蓋碗茶,慢慢地品,細細地品。此種茶具一式三件,下有托,中有碗,上置蓋,又稱“三才碗”。三才即天、地、人,茶蓋在上謂之“天”,茶托在下謂之“地”,茶碗居中是為人。一副茶具便寄寓一個小天地,小宇宙,包含古代哲人“天蓋之,地載之,人育之”的道理。這裡沒有茶樓的那份雅致,卻自有一種綠蔭下透出的平民氣,由此可見,茶可雅可俗,兼容並蓄。茶客們一邊品茶一邊閒聊着,天南地北,域外境內,海闊天空,信馬由韁,那清洌的茶水中泡着綿綿的話語。他們不刻意講究品茶的排場、奢華,追求的只是品茶時的精神享受,你看他們那種悠閒自得、隨意平和的神態,豈不是一種極大的精神滿足?乃是一種大自在、大愜意了。難怪有人評論四川多神仙類的人物,精明能幹而散漫悠然,能吃喝玩樂,也喜歡談玄探幽。服務員在桌子間穿梭着將一杯杯茶沖滿的湯沸之聲,茶客的談話之聲,交織着,融合着,對此我產生一種親近感。於是,我和朋友接替剛剛離去的茶客的座位,亦仰靠在竹椅上也享受一份悠閒了。 平生第一回見到在寺院內設露天茶座,也許此乃正合古人所云“茶禪一理”之言。在此品茶,我不由想起唐代被奉為“茶神”的陸羽,他是一個被棄的孤兒,從小在寺院中長大,因長期替師父煮茶而對茶葉有着濃厚的興趣,後來跑遍大江南北,考察茶區,收集資料,並深入研究,閉門寫作,完成了我國第一部關於茶的專門著作——《茶經》。可以這麼說,倘若沒有寺院的茶,也就沒有《茶經》了。慢慢地品,細細地品,我又想起唐代詩人盧仝的《七碗茶詩》,詩中說“四碗發輕汗,平生不平事,盡向毛孔散。”今日在寺院品茶,享受的是一種悠閒,一種清淨,那種塵世紛擾,那種功利得失,那種心浮氣躁一一退去了,我沉浸於受天地之華、攬山林之勝、含林壑之秀的茶韻中了,難得享受半日之閒,果真在文殊院尋得閒了,真是有福了。 武侯祠尋聯 少時讀過《三國演義》,書中的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地活躍在心中。此時,當我邁進成都武侯祠,端視一尊尊三國時期的歷史人物塑像,栩栩如生地近在眼前,與少時心中想像的人物形象那麼吻合,不由讚嘆這些出自清代民間藝人之手的傑作,真乃出神入化了。 成都武侯祠,已有千餘年歷史了,是國內唯一的紀念蜀漢皇帝劉備、丞相諸葛亮及關羽、張飛等君臣合祀的祠堂。這裡的一切無不浸潤着三國文化的內涵,體現出以忠義仁孝為代表的儒家思想。我尋訪着,感嘆着。最讓我賞心悅目的是那些懸掛着的匾額、對聯,讀着這些內涵豐富,寓意深長的匾、聯,就像閱讀一頁頁歷史與哲學的教科書,我浮想聯翩,由此及彼,尋求到古人的心語,觸摸到古人的脈搏。 抬眼望去,這是一副清人的聯語:“唯德與賢,可以服人,三顧頻頻天下計;如魚得水,昭茲來許,一體君臣祭祀同。”意思是,只有用德與賢,方可使人心悅誠服,劉備真誠地三顧茅廬,就是以其德和賢,求得了諸葛亮安邦定國的天下大計。劉備與諸葛亮猶如魚水,相互依存,親密不可分,君臣典範,昭示後世,上下一堂享受人們的祭祀。我尋思着此聯的核心乃為德與賢,魚與水。待人不以德與賢,哪能有魚與水的人際關係?當今我們處在熙熙攘攘的商品社會,利益驅動似乎成了人們處事的圭臬,德與賢疏離了,淡化了,消解了,有時,人與人幾近淪為赤裸裸的利益關係與互用關係,這無疑是當代人的一種悲哀。於是,我覺得從武侯祠的對聯尋求古人的心語中,尋找到我們精神世界中失去的那種沉甸甸的元素,心境頓時釋然了,開朗了,明徹了。 且琢磨一下這副名聯:“能攻心則反側自消,從古知兵非好戰;不審勢即寬嚴皆誤,後來治蜀要深思。”聯文可譯為:能採取攻心服人的,那些疑慮不安、懷有二心的對立面便會自然消除,自古以來深知用兵之道的軍事家並不喜歡用武力解決問題。不能正確審時度勢的統治者,其政令無論寬、嚴都會產生失誤,後來治理蜀地的人應對此深思啊!此聯撰者為雲南人趙藩。聯緣起於光緒二十八年(1902年)春夏,四川大旱,各地爆發義和拳起義,新任川督岑春煊對此血腥鎮壓,趙藩作為岑春煊的老師和下級,不以為然,多次勸諫不果後,以此聯相諫,卻遭貶。“攻心”與“審勢”乃為此聯的靈魂,也是手持權柄者治世的箴言。凡事令人心服,其效果遠勝過以勢壓人以力壓人,而審時度勢,正確估量客觀形勢,則是事物發展的前提。我想,歷史進入21世紀,我們能從此名聯領悟些什麼呢? 武侯祠的匾額、對聯太豐富了,太厚重了,不由沉思着匾、聯這種具有特色的中國文化現象,我真欽佩古人創造了匾、聯的形式,以極簡潔的文字營造出一種博大的內涵,表達出世人的感情與觀點,也融入了審美情趣,真可謂世界獨有。中國文化太偉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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