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在上高中一年級時,父親拿我和姐姐比,說:“你姐姐有許多朋友,可你很少有朋友來串門。”那時的我,確實如此,沒有幾個貼心朋友,但生活很隨意、隨性,心無城府,煩惱的事很少入心。
但自從那以後,我開始留意起身邊的朋友。一路走來,結交了許多朋友,現在回味起來,我的手帕交成了我最寶貴的人生財富之一。喜樂時,與她們同享;憂傷時,她們化解了我心中的許多困惑;遇到人生的困惑時,也是我的手帕交知己,用她們的智慧,點開我的愚昧。
我的手帕交不多,但其中幾個有豐富的故事,每個人的故事寫下來,都是一篇耐讀的文章。就像曾經聽到一位男士評論女人這樣評論女人:“ 漂亮的女人和耐看的女人的不同之處在於:漂亮的女人不一定是耐看的女人,有些女人初次見面一般,但後來會越看越好看,這就是耐看的女人了。”我想,這耐看的女人必定是智慧的女人,當一個女人有一顆智慧的心時,她的氣質就脫俗,當然也就耐看了。
瑞兒是我的手帕交中一直讓我有寫下她的故事衝動的一個女友。瑞兒年輕時長得非常秀氣,因為是近視眼,常年帶着副眼鏡。少女時代的瑞兒是班級上最聰明的女生,許多男孩只有在暗中做單相思的夢。我認識瑞兒,是因為我們兩家同住一個院子,我們兩家的女兒相差一歲,她的女兒豆子,我家女兒早早,常常由我們兩個年輕母親帶着在院子裡散步,我在學校工作,常常彈性工作在家;瑞兒是譯文出版社的外文編輯,也是彈性工作,可以在家上班。天時地利人和,我和瑞兒認識既自然,又合情理,也是緣分。
瑞兒在文革中失去父親。她的父親曾經是很知名的翻譯家,翻譯過多部英文小說,後來瑞兒也子承父業,成了一名翻譯家。瑞兒寫得一手漂亮的字,讓我這個曾經在中學鋼筆字賽中得獎的人都自嘆不如。瑞兒不僅字寫得好,文章也如其人,加上長久與英國文學打交道,說話行事都帶着一點兒英國文學的色彩。瑞兒的母親是上海數一數二的國寶級圖書管理專家,只是現在已是老年痴呆,瑞兒目前大部分時間全都花在造料年老的母親身上了。還好母親居住的公寓離瑞兒婆家只有步距之遙,瑞兒母親有一個保姆日夜照料,瑞兒還是每天抽出時間一同照料母親的起居。
先說瑞兒和她女兒的故事吧。瑞兒不僅遺傳了父母的聰慧,也遺傳了父親的哮喘病。自我認識瑞兒的第一天起,就知道她有嚴重的哮喘病,常年噴霧藥不離左右的。儘管瑞兒身體不是那麼強壯,但是上天給了她一個智慧的頭腦和專注的心,讓她一生至此,從未有過缺陷和遺憾。她也從來沒有因為自己體弱而產生任何自卑,她精力旺盛,做一件事情會孜孜不倦,只要她認定是該做的,她一定全力以赴。
瑞兒的女兒豆子,自出生起,也是身體弱弱的,是個左撇子,幼年時還做過手術,但豆子像他媽媽一樣,從小聰明過人,四歲起開始畫畫,以後逐年增加認知內容,到了該上小學的時候,豆子已經會寫像模像樣的小塊文章,數學已近小學二年級水平了,畫不僅畫得好,還很有想象力,鋼琴也彈得很好了。但是豆子有個先天不足,就是說話口齒不清楚,說口齒不清楚也並不完全,豆子語言能力是很強的,只是有幾個特別的發音有些問題,這個問題一直到現在還存在。
就是因為這個緣故,豆子在進小學的時候,遇到了一番周折。我們住家附近的高安路一小是小有名氣的一個學校,一般學生都是按居住地入校,瑞兒為了豆子能夠進好一點兒的學校是費了一點心血的,託了關係,爭取到了入學前考試。不料考試下來說豆子是智障兒!瑞兒不僅是急,更是生氣。一氣之下,瑞兒拿着豆子平時在家裡的作品,包括文章、數學題目、畫畫作品等等,直衝校長辦公室,一般校長在招生期間是不輕易接見家長的,也不知怎麼的,瑞兒費勁口舌,校長終於答應見她。
這裡要說一說瑞兒的口舌能力了,上面我沒有說到,其實瑞兒的口才很好,還不是一般地好!在瑞兒人生的多個關口中,瑞兒的口才起了很大的作用。瑞兒的口才不是那種沒有重點和中心的淘淘不絕,而是有條有理,出口成章,口若懸河。厭聽的人,聽她講話可能會覺得很累,我倒是覺得,從和瑞兒對話中可以學到許多東西。
回頭說到和校長談豆子的入學問題,瑞兒既擺事實、又講道理,講的校長大人不得不服,答應讓豆子進高安一小讀書。豆子因為她母親的努力進入了一小,小學畢業,考入了上海頂尖初中,上海中學,一直在上海中學讀完高中,大學是在復旦完成的。不說豆子聰明不聰明,只要看看豆子一路走過來的學校就知道,這個孩子不是一般的聰明。我曾經看到豆子寫的文章,是我周遭的孩子中沒有一個能比得上的。豆子的文章,是有深度的文章。原來,在豆子的成長過程中,瑞兒花了許多心血為豆子挑選、篩選閱讀的作品和書籍,閱讀內容上及歷史、下及地理,橫貫政治、哲學,當然還包括文學作品。豆子可以輕易而默契地把數學及物理的元素揉進她的文章里,這種非純文學的手法詮釋人文現象,是必須有紮實的數理背景才能做到的。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