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怎麼也沒有料到,他和蒙的愛戀,一開始就硝煙瀰漫,一開始就有一個不同尋常的情敵,而情敵竟然是個女人!
安對蒙的愛戀已經有一段時間,就像蒙對安的那種朦朦朧朧的感覺一樣。安的心是否也曾經似有似無的驛動?答案是肯定的。安對蒙的不可接近感到渴望和失望;安對蒙的冷漠日日積累起不滿,不是那種充滿敵意的不滿,是感情沒有地方停泊的不滿。
在從澱山湖返回市中心的途中,安第一次那麼近距離、那麼長時間的靠近蒙。看着身邊睡夢中的蒙,蒙的臉經過一整天水和日光的沐浴,紅撲撲的,一排整齊的眼睫毛呈月牙形地遮蓋住了那平時只對他冷漠的蒙的眼神,此時的蒙,整個臉舒展放鬆。
安突然就想起《德伯家的苔絲》中的那段安琪兒看見初醒時苔絲的描寫:
“……… ,她的渾身上下都散發出女性成熟的氣息。正是在這種時刻,一個女人的
靈魂才比任何時候更像女人;也正是在這種時候,超凡脫俗的美才顯示出肉慾的
一面;女性的特徵才在外面表現出來。
接着,她的一雙眼睛從惺松朦朧中睜開了,閃着明亮的光,不過她臉上其它的部
分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她臉上的表情是奇特的、複雜的,有高興,有羞怯,也
有意外………。”
安此刻的心情與安琪爾·克萊爾何等地相似!他覺得自己就是那個深戀着苔
絲的安琪兒。
在安向蒙俯下身子,將自己渴望的雙唇貼在蒙的嘴上時,安就認定,蒙就是
他前生、今世、來生的唯一選擇,儘管當時他並不知道,他對蒙的愛,正伴隨着
一場硝煙,悄然來臨。
安用親吻探索答案,得到的答案是正面的,蒙遲疑但肯定的回吻,向安投出了愛的信息,使安那顆忐忑不安的心踏實下來。
接下來是一周以後的第一次牽手,一切都是那麼新鮮,安感覺手中牽着蒙的
手是那麼小而柔軟,蒙的眼睛在夜幕、月光里總似有水在眼目中閃動。蒙對安的
感覺則完全是對男性最初的感覺:硬硬的胸脯,扎人的鬍鬚,但就是這種感覺,
時時讓蒙生出一種做為女人的對安的依賴。
那個女人不久即知道了發生在蒙和安之間的事情,而且她以為,這就是為什麼
蒙開始疏遠她的緣故。她瞬時就開始了她瘋狂的報復,她整天守在蒙的身邊,叨
叨絮絮的述說男人的陰險和對女人的狡詐,四處播散謠言並且恐嚇安。安的家裡,
經常接到匿名恐嚇電話,弄得爺爺不僅莫名其妙並且大為光火。
安是經過一段時間以後,才意識到對付一個瘋狂的女人竟有那麼難!不難否
認,安在工作中是一個敬業的內科醫生,出身在幹部家庭,從來沒有給人在自己
的簡歷上潑墨塗鴉。但是現在,因為蒙,安被套上了許多無須有的罪名,而最大
的罪名、也就是他很忌諱的罪名是紈絝弟子、玩弄女性!
蒙沒有想到,自己人生的失誤,導致了一場如此煩苦的愛情。蒙此時才如夢
初醒,那個女人的愛是狂亂的、非正常的、異類、病態的愛!蒙從那時開始夢魘
不斷,就像一個生熱病的病人,夢境中全是譫狂和混亂,幸好,蒙還沒有在那場
混戰中失去理智。
有些人的一生,常有貴人相助,蒙就是這樣的人。儘管蒙在那時把自己的生
活搞得一團糟,但是工作卻非常出色。那時已經是文革後期,醫院裡有一位文革中
下放到醫院工作的區衛生局局長,一個矮小、慈祥和藹可親、年近五十的長者。蒙
的家離老局長家很近,常常在菜場裡就碰上了,每次遇到老局長,老局長會主動握
着蒙的手聊上幾句。而就是這位老局長,在重新返回衛生局工作以後,在蒙人生最
混亂的時刻,將蒙調離到區衛生學校教導處工作,蒙在那裡培養成學校教導主任,
一直到學校多年以後因政策被解散為止。
蒙和安的情愛,似乎是一場前生緣定的情愛。對於蒙來講,安的出現正當時
刻,蒙正處在一個黑暗時期,就像那天在醫院住院樓頂樓時的感覺,那時的世界
對蒙來講,停滯而無聲息,而黑暗的盡頭,竟然是上帝借着安的手,將蒙從泥濘
中解救出來。
因受老局長的賞識,一紙調令,將蒙調到了學校工作。而安,在不久之後,
也調離了那個是非之地,轉到了一家同級醫院。在那裡,安最後成了醫院的骨幹,
消化科專家,到以後兼職主持醫院的醫務務管理。
在新婚的那夜,安對蒙說,我前生欠債,今生還債。是我,將你從魔掌中解
救出來,蒙不否定,安是她最終的歸宿。是的,如若不是安,蒙怎麼能夠獨自地
走出泥潭?
蒙、安還有那個女人的故事,隨着時空的轉移而漸漸逝去。但是,蒙的夢魘,
讓蒙整整有十年不堪回首那段往事。
一直到蒙後來去了美國。
(故事源自生活,但有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未經本人同意,不得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