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千年的女巫》之 宿命 43 刺史府(下) |
送交者: 漢代蜜瓜 2012年09月25日08:28:11 於 [戀戀風塵] 發送悄悄話 |
飛票,也即現代社會所說的“匯票”,是一種遠程兌換大額銀錢的安全方便的方式,因為商業的發展應運產生,自唐開始興起,在當時還是新鮮的事務,到宋後開始流行,至元代發展成紙幣。刺史夫人從刺史府出來到我們這平民之家已經夠顯眼,如果再抬着大盒子小箱子,就更要惹人議論,沒有比揣一張紙票更簡單方便的事了。 刺史夫人又絮絮地說了一回,起身告辭。我掙扎着起身,說道:“夫人,請把飛票拿走——”說着伸手去抓那張蓋滿紅印的紙。 刺史夫人眼疾手快,一邊按到我,一邊伸手拿過那張飛票,飛快地對摺後塞到我枕下,柔聲安慰道:“何故娘莫要嫌少,也莫要起身相送。身子要緊,多休息多吃些補品,早日康復才是道理。”說着她起身走向門外,嘴裡叫着:“秋菊,春香,回府!” 她前腳走,悠蘭後腳進門查看,見我完好無缺,鬆口氣說:“奴婢這心一路吊着,就怕這刺史夫人動個什麼手腳。她送來不少補品呢,我剛才都試過了,應該沒啥問題,已經讓春雨在廚房裡燉上了。” 我想了想,對悠蘭說:“你去把阿忠侍衛請來。” 悠蘭出去一會兒,將阿忠侍衛帶進來,自己想避出去。 我立刻說:“悠蘭姐姐,請你也留下。”說着我從枕下拿出那張飛票遞給她。 悠蘭滿臉疑問地接在手上,讀着上面那幾個字—— “見票即付”,“銀三千兩”,“昌源記”等等。她將那張紙遞給阿忠侍衛。 阿忠侍衛看了,皺緊眉頭。他到底是可以出宮,在宮廷與宮外之間行走的男人,見的市面多,當即問:“這飛票是刺史夫人給你的?” 我點點頭,半天才說:“我不要,要還給她,她不收,硬塞到我枕下。” 悠蘭不明白:“她這是想幹什麼?” 阿忠侍衛道:“不想讓刺史大人丟官。” 悠蘭道:“丟官不丟官,又不是何姑娘說了算,皇上才是說了算的人。” 阿忠侍衛道:“何姑娘算是冤案的苦主,若苦主能為刺史大人說幾句話,也許皇上會赦免刺史大人。” 悠蘭冷笑道:“皇上會這樣做?皇上若是這樣做,便不是當今的皇上了。” 阿忠點頭道:“你我是宮裡人,自然知道這些。這些外面的昏官們自然不曉得,以為前朝有慣例可循。我估計這個時候刺史大人已經派人火速進京去走門路為他說情了,恐怕在洛陽花出去的就不止三千兩咯。” 悠蘭點頭說:“按理這銀子不該收,可是聽你這麼一說,我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何姑娘丟了親娘一條命,刺史大人不過出三千兩,這洛陽都城裡的不知道哪些官,跟這個案子一枚銅錢的關係都沒有,沒準能拿個萬兒八兩的,天理何在?!這銀子,不收似乎白不收。”她皺眉想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問阿忠侍衛:“你說何姑娘能不能既收了銀子,又不為他說好話?這樣也不算沒有良心吧?難道一個活生生的人被他們冤死了,得點賠償不應該麼?” 阿忠侍衛像是面對一個難題。他撓撓頭說:“讓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不收很冤。可是我又覺得,收下也有點不妥。如果以後皇上要罷這刺史的官,刺史反咬一口,皇上那裡不好交待。” 這也正是我將悠蘭和阿忠侍衛都留下來告知的原因。女皇陛下能從一個太宗皇帝的低級嬪妃登上皇后的位置,又成為今天的天下之主,自然是絕頂聰明的女人。悠蘭和春雨都是宮女,阿忠侍衛是她最信任的侍衛,我有什麼能瞞的過她那無所不察的眼睛?在她眼皮子底下耍小聰明,無疑是自尋死路。 悠蘭跺腳:“難道沒有兩全其美的方法?看着這張紙,我倒像看到了白花花的銀元寶,不忍心將它們送回刺史府呢!送回去,也是民脂民膏,不知道會肥了什麼人呢!這些銀子,在那些達官貴人的手上,是錦上添花,在何姑娘這裡,是雪中送炭,至少張大娘,總可以報答報答吧?!” 這幾日跟張大娘相處下來,悠蘭知道了我們兩家的淵源,不禁對張大娘徒生好感,讚嘆不已。她對阿牛哥也另眼相看。有一日她甚至對悄悄對我說:“何姑娘,你有沒有發現阿牛跟阿忠侍衛有些像呢!” 原來不是我一個人的感覺!我點點頭。 悠蘭繼續說:“真奇妙!他們一個在北,一個在南,又非同族,更無親緣關係,居然長得像兄弟!” 春雨調皮,有意多去跟阿牛哥講話,拿他跟阿忠侍衛像來打趣他,阿牛哥每每紅着臉狼狽逃走。 阿忠想了想,說:“先收着吧。把這事兒上奏皇上,聽皇上處置吧。” 悠蘭點頭道:“也只能這樣了。我從今晚開始,每天睡覺前都禱告蒼天,讓蒼天保佑皇上下旨說,這銀子是何姑娘該得的,就賜給她吧!” 說得阿忠侍衛微微一笑,躬身行個禮就要告辭。 我連忙叫住他,說道:“武大人,能否勞煩你明日安排我去一趟何家村?” 悠蘭收斂了笑容,凝神看着我。阿忠侍衛倒不顯意外,只是說:“何必急在一時?不如先把身體養好再說。” 我搖頭道:“這事兒一日不辦好,我一日不安心,身子便一日好不了。”說完,我有咳了幾聲。 阿忠侍衛想了想,說道:“也好。我這就去安排車馬,也讓刺史派個人跟我們一起去。 說完他又躬了躬身,轉身出門。我在床上也回了個禮,看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才又躺下。 第二天一早,一輛馬車已經等在門外,阿忠侍衛和程思德各騎一匹駿馬護衛在馬車兩旁,一個中年男子也騎馬跟隨在後——據阿忠侍衛引薦,說這中年男子是刺史的家的門客,此次同行,是代表刺史大人幫我們到何家去做說客。 我們幾個人就這樣浩浩蕩蕩地駛往何家村。 何家村,這個漢夷混居的窮山村,我出生的地方,我父親的家鄉,我的不祥傳說的發源地,我童年不可磨滅的印象,在久違之後,我又回來了。當初我在母親改嫁的時候跟着母親離開,是舅舅將我接到他的家中,再從舅舅家輾轉到了許家村。在這個生身之地,沒有人願意跟我說話,沒有小朋友願意跟我玩耍。我每日安靜地看日出日落,悄悄地跟隨在母親身後,像她的影子一樣。這裡有我的幸福,也有我的寂寞,這裡應該有很多親人,跟我擁有同一個祖先,姓着一樣的姓氏,流淌着相同的血液,他們卻巴不得我從來沒有存在過。 我還記得那些模糊陌生的“親人”的面孔嗎?我還記得父親的墳在哪個山坡上嗎?那個溫暖的小屋,屋後的小溪,都還在嗎? 得得的馬蹄聲中,我們在山路上顛簸奔走着。初秋的陽光灑滿山道,路上的草還綠着,花還開着,不知道還能繁榮到幾時。 天蒙蒙亮就起身,整整走了一天,黃昏時分,那山中的村莊已經露出真容,裊裊的炊煙,已經隱隱在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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