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也许是觉得朋友讲得不够全面,也许不想把口舌之快拱手让人,卢波还是忍不住走到前台,象做大会报告或发表获奖感言一样,首先感谢刘立斌给他提供这样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然后又对叶松和付辉为维护和平所做出的努力表示衷心感谢和崇高敬意。安抚好各方听众,他便进入角色,将他的辉煌战绩娓娓道来,目光也从刘立斌的脸上散开,不再聚焦,而是虚眺远方,思绪飞到了遥远的战场: “记得那是在两年前的秋天,落叶铺满了飘雨的街道,空气中凝固着异乎寻常的寂静……”这讲述的是一场马路群殴。 “还记得那是去年五月中旬的一个黄昏,夕阳的余晖染红了郊外的密林……”这是另一场经典战役。 这个高考语文不及格的落榜生,描绘战场意境居然是走毛主席《忆秦娥.娄山关》的路子,但别人听起来却更像天津评书。估计他是受那句“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的触动,想努力成为一个儒痞。天津一向出说唱艺人,同时也出了大侠霍元甲,卢波是这两种角色的完美结合。如果霍元甲每次打败对手之后也对其讲上这么一段,定会使对手悲喜交集,台下观众在大饱眼福之后又可大饱耳福。 刘立斌整个过程中一言不发,只能用心不在焉、兴味索然的表情来消极抵抗,还要尽量保持冷峻,但坐姿却显得有些委顿。这委顿的身影通过半开的门落在对屋王宇恒的眼里,使他认识到刘立斌并不是个血性汉子。这时卢江上完自习回来,见他弟弟和刘立斌亲密地座谈,笑道:“挺热乎呀!聊什么呢?” 卢波淡淡地说:“没什么,就是一些江湖上的恩恩怨怨。” 这件事被同学们奔走相告,传为美谈。刘立斌事后常谩骂同学都屁用没有,关键时刻没一个能出来和他并肩战斗,击退外辱。大家对此事也确实没有狭隘的本位主义和地缘意识,而是着眼于全局和绝对真理,象哲学家一样——真是一次令人快乐的外辱。 从这以后,王宇恒对刘立斌就很有些轻视。不知此事能否造成吴英发的信仰危机,但见他仍一如既往的追随着刘立斌。王宇恒没有放松那军备竞赛似的健身,他一直想以文明的方式制服对方,不战而屈人之兵,攻心为上,攻城次之,这只能靠核威慑。 第二篇 71 终于有了一次展示实力的机会。过两周系里要举办运动会,各班都在落实项目人选。最初王宇恒什么项目也没报,见刘立斌报了铅球,便随后找到班长付辉也报了铅球——推铅球的动作是最接近拳击的。他之所以后报,就是担心刘立斌会像上次掰腕子一样,逃避和他的正面较量。对这个项目他通过推算是有一定把握的:练健美前有一次体育课测试铅球,他的成绩是九米一,那时他撑双杠一次只能做十二个,如今则一次能做二十六个。还有诸如举哑铃、卧推杠铃等很多和推铅球一样用肱三头肌或胸大肌的动作,数量都成倍提高,而且都高于同练健美的郝洋——那次测试班里的最好成绩就是郝洋的九米八,再通过这段健身他当然也有进步,只不过不如自己进步更快。所以他保守地估计,自己如今铅球至少也能推出十二米。 比赛前几天,王宇恒就开始适当减少健美班的运动量,以免肌肉拉伤或过度疲劳,并在饮食上尽量多补充些瘦肉、筋腱一类的东西,运动会头天晚上他早早地就睡下了。 第二天参赛他果然情绪饱满,信心十足,状态极佳。各班选手入场后,王宇恒并不与他人交流,只是独自在外围认真且极为专业地做着各种准备活动,引来其他选手的侧目,加之他突出的肌肉、正练健美的传闻和气功大师的余威,被很多人暗中视为夺冠的热门,自身的劲敌。王宇恒又巧妙地把自己的出场顺序窜到最后,以压轴的角色出现,这也是从大局出发: “总得给别人一个展示的机会,不能让他们过早地绝望,那样未免太残酷了!”他很人道地想,“自己的成绩无疑将是一场核爆,若导致后面的选手知难而退,放弃比赛,那自己就是炸毁了重在参与的体育精神,而自己也没有了技压全场、一网打尽的快乐,少了众星捧月的烘托。以前还只把目标放在刘立斌身上,现在看来是有些狭隘了。”他毫不护短地反躬自省。 比赛继续进行着。本班的刘立斌和郝洋都已推完,成绩分别是九米七和十米零二。目前场上的最好成绩是外班选手推出的十米零八,还没人能过十一米大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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