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闻《金枝欲孽》笛声凄美哀婉,心有所感,虽与剧情无关,却愣生生写下孽缘)
红尘原本光怪陆离纷繁复杂,简单,怎么可以?有仙客,就会有鬼魅;有名门,就会有左道;有“蓝田日暖玉生烟”,那就会有“春明梦醒有谁怜”,所以呢,既然有金玉良缘,道士挥廛一笑,道,必有妖情孽缘。
“当真?”
“当真。”
是的,我垂头喃喃,以示同意。白发宫女还会有爱情吗,如果白发宫女还能和英俊小生海枯石烂,那她必是妖,她怎么可以继续享受那美满的缘,如果有,必是孽缘,纵然两厢情愿,终究逃不过口诛笔伐,逃不过世人越俎代庖的棒喝。白发宫女在,闲坐说玄宗,白发宫女的爱情永远只是想像中的一般过去时。
世上夫妻多,珠联璧合少。至尊宝辗转五百年,却发现一心要救的白晶晶其实并不是自己的唯一,不管承认不承认,他喜欢的是紫霞仙子。为什么佛法慈悲到普度众生的地步,却无法挽回一个人的爱情。颓圮的城墙上,至尊宝眼里的东瀛武士和粉衣女子分明是一个凄凉的轮回,他比城墙上的他更痛苦更清醒地明白,一旦缄口拒绝,便是恨,一生一世,纵然上天入地下黄泉,终究是此恨绵绵无绝期。至尊宝,泯灭情思意欲西天取经的至尊宝,临行的刹那,回首定定地望着似曾相识的一幕,终究吹了一口气,吹断过往的缠缠绵绵,吹醒当局者迷的东瀛武士,吹散红尘俗世里爱恋苦厄,那一刻,他依然还是个动情的凡人。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何况,他只是个动情的猴子。
仙人?猴子?妖怪?凡人?所谓幸福,都只在今生今世。
(日本俳句云:露水的世,这露水的世呀,终究只是露水的世。)
所以,找道士倾诉的我,怎么可以找到答案,所以,找他倾诉的我,注定找不到答案。
所以,在今生今世的姻缘之后,斜生而出的海枯石烂只会是孽缘。
孽缘,是你冥冥中注定的梦靥,是茶余饭后谈资里的一个坏笑,是男左女右情感掌纹里的飞来一横,是你毫无防范、情非得已的一劫。除了活生生地受此一难,你别无选择,时过境迁,你是劫后余生,还是万劫不复,看你的造化。道士又是挥廛一笑,说不尽的旷达。
我也跟着一笑,讪讪地,我多希望道士说的是诳语,可惜,他句句肺腑之言,厚道有如举袖一挥的道廛,丝丝扣扣。
谁是谁的天长地久,谁又是谁的今世孽缘。缘生缘灭,总想把自己丢在摩诃般若波罗密多心经里鹦鹉学舌,可是,又怎么可以忘记,怎么可以?
为爱繁华误学仙,春明梦醒有谁怜。是劝告,还是谶言。
茫然的罗切斯特先生对简说,简,笑话我吧,简。他说得那么的深情。
而于我,你知道的,我只能偷偷地爱你,零零碎碎地,片刻片刻地,一寸一寸地。你知道的,我是如何地依赖你,动情地,忘我地,决绝地,痛苦地,温馨地,不安地,轮回地。
我出得道观,依旧孑然,平静的表情看上去似乎已经学得太上之如何忘情。但你若是读过海子《房屋》,你会懂得,我此刻的粉饰,是如何的苍白无力。
海子《房屋》
你在早上
碰落的第一滴露水
肯定和你的爱人有关
你在中午饮马
在一枝青桠下稍立片刻
也和她有关
你在暮色中
坐在屋子里不动
也是与她有关
你不要不承认
那泥沙相会, 那狂风奔走
如巨蚁
那雨天雨地哭得有情有义
而爱情房屋温情地坐着
遮蔽母亲也遮蔽孩子
遮蔽你也遮蔽我
后记:我可以用一个华丽的转身离开你,却要用一生一世去忘记。
听《盛夏的果实》七七四九遍始成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