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的一生中也许都曾有过---梦中情人,一夜,也许只有短暂一刻,却真实地存在过。而醒来后大我们中的多数人都会不以为然,但也有少数人却耿耿于怀,以至于把梦中理想化的人物拿来和现实中的人事做比较,让其无所适从,因而很难找到心怡的对象,即使后来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结婚生子成为人夫人母,却还是常常以虚无为参照,而终身不觉幸福。我现在要讲的就是发生在我身边的一位朋友身上的故事。
我的朋友叫虹,是一个生活在理想世界中的女人,十八岁那年,也就是她上大学的第一年,在第一个暑假里,她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遭遇了她的第一次爱情。她是从梦中哭醒的,因为她的白马王子,在她投入了全部感情,而且有了朦胧的性关系后,突然不告而辞。在以后的日子里,她怎么在也不能对其他的异性产生那种腻腻的感觉,尽管她也曾刻意地去爱其他的人,努力忘掉那个本不存在,却又扎根在她记忆中的幽灵,但结果总是以失败而告终。28岁那年她在父母的一再催促下终于做了形式上的女人,但她的心始终没有走出那扇被她自己封闭起来的大门,她真正爱的人还是那个根本不存在,但在她的记忆中的的确确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他的那个虚幻影子。尽管如此她还是努力扮演好一个妻子的角色,相夫教子,奉守妇道,只是当一个人独处时,还时常会有些思维奔翼,想入非非。当然严格地说这也是一种背叛,但在她的眼里是对那个影子的背叛,而不是对现实生活里老公的背叛,最多也就算是感情走私。
每当她再一次地和他在梦里相遇时,她就会在第二天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并且心里充满了期待,仿佛他真的会在某个时刻飘然而至。她不想让他看到,她,一付被生活的琐事折磨得邋蹋猥琐的样子。她始终把他固执地看成她的初恋,她会把自己的隐私毫无保留地告诉给他,和他一道分享她在生活中遇到的并经过她刻意筛选出来的所谓精华。每当外面一对对恋人在她视线中闪过时,她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他来。那个虚幻的影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在她的生活中被重复,放大,最后变得真实,可信。
她就是这样一个傻得有点可笑的小女子,她的这份执着让她有时对现实中的丈夫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而她的丈夫是一个宽厚的人,每每此刻他都会误以为她是劳累所致,对她更加关心体贴,对此她却会表现出来些微的排斥和反感,这常常会让老公有些莫名其妙,无所适从。有时她也会产生一种负疚感,但很快就会被对所谓初恋的执着和伴随而来的殉道精神淹没得无影无踪。她就是如此生活在真假两极世界里的一个人,日复一日,她已经习惯了去想一个人和保持着那经久不变的纯粹。终于有一天她遇到了一个和她爱着的不但形似而且神似的人,在以后相处的日子里,她慢慢地忘记了那个曾让她魂牵梦绕,伴随她几十年的影子人。
这个男人叫李梦白,是一个复转干部,在省直机关工作,头衔是人事处处长,他的老婆患有血液病多年,一直在家休假,他们没有孩子,他就把她当成孩子照顾。认识他的人都说,如果换成别人,他老婆也许早就不在人事了。也有人半开玩笑地问他,就这样过一辈子不委屈吗? 他总是笑着说,有什么委屈的,老婆女儿一块养,省了多少心思。其实有时他也痛苦,特别是看到别人领着孩子在街上走的时候。只是这个16岁就当小兵,在军营里滚了二十多年的汉子,从不轻易向人坦露自己的愁苦。
有时老婆因不堪疾病的折磨而对他歇斯底里时,他总是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哄娃娃似的,笨拙地唱着他在部队里学来的兵歌。像是给老婆消遣,同时也是消遣自己。单位里许多女人都敬重他是条汉子,常常做些好吃的悄悄地放在他中午带饭的饭盒里,也曾有过新分来的女大学生向他示出浓浓地爱意,给他织条毛衣什么的,但他就像站在哨位上的士兵一样守卫在道德的界碑前无视一切诱惑,更不曾为垂手可得的"爱情"所动。而她就是他事业和生活中的真命天子,因为自从她出现以后,他开始渐渐地偏离他原先的生活轨迹,和一直坚持的信念,挟持着浑身的豪迈和胆识向一个与道德相悖的方向疾驰。
从此他的好名声也像秋天的叶子一样,随风飘零。领导找他谈话,苦口婆心地劝他迷途知返,但他依然故我,于是得到一个党内处分,他盛怒之下,辞职下海经商去了。后来在老婆一再要求离婚的情况下,他给老婆请了一个24小时保姆,在外面买了一幢别墅,但他并没有离婚,他对她说,他这辈子是不会和老婆离婚的,只要她还活着一天。而她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更加爱他,并且义无反顾的和老公离了婚并搬进了他的别墅。他每天都按时回家,等到老婆睡去了,才回到她的身边,多数都是半夜了,而她总是耐心地等着他回来,从来没有一句怨言。
这样一夫二妻的生活一过就是五年,直到有一天老婆趁保姆去买菜的空档,割腕自杀了,等他匆匆赶到医院时,老婆再没有睁开那双美丽的大眼睛,他抱着妻子冰冷的尸体跪在那里几个小时,谁也劝不动他,一夜之间他的头发白了许多。
他很快的关掉了公司,带着老婆的骨灰盒,不知道去了哪里。他给她留下了几百万现金和一张让她忘记他,并沾满泪渍的字条,再就是他们相识时,她借给他的那支派克笔。
几年过去了,她曾千方百计的寻找过他,但都以失败告终。他是不想让她再找到他,为此他没有和任何人包括他的家人联系过。他在赎罪,用他自己对生活理解的方式惩戒自己。有人说他出家做了和尚,也有人说他出国了,总之他没有再出现在他熟悉的人们面前。随着人们对他的议论变得越来越少,他也渐渐地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和记忆。
而她,也只有她一刻也不曾忘记,那些躺在他宽大的怀里听他讲故事的往事,只是她再一次回到了梦里,不过这次是介于梦和现实之间的一种模糊。她在梦里总能看到一个满头如雪的他,哀怨苍凉的眼睛里流淌着斗大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