妩媚 (转贴) |
送交者: 江湖行 2005年03月03日13:50:22 于 [恋恋风尘] 发送悄悄话 |
转者按:偶然在网上看见的,觉得不错,转过来和大家共享。原作者叫“迷男”。小说有点象新版的王朔《空中小姐》。不同的是王的小说通常反映了他那个时代 - 中国改革开放初期,年轻人新旧时代的交替之际失落茫然颓废的生活。而这篇则是对当前中国年青人生存现状的反应,所以也多了点点点点的情色成分。呃,打点预防针。
人生的不同阶段,同一个人对同一件事物,或许会有不同的爱憎。记得从前我喜欢过蓝色,喜欢蓝色的天,蓝色的海,蓝色的球拍,蓝色的信纸,还有蓝色的衬衣。 琳曾忍不住问我为什么?我答:「蓝色代表从容,飘逸,纯净,深遂,还有一丝淡淡的忧郁,我喜欢这些感觉,你呢?」 琳笑:「可我总觉得太扎眼了。」她的目光落在我的衬衣上,悠悠地补充了一个词:「轻浮。」 记得我为琳用这样的词形容蓝色而郁闷了整个下午,她缩起双脚,斜躺在吊椅上懒懒地抱着一本杂志翻看,我默默无言地望楼下来来往往的车和人,当时可真年轻啊,有那么奢侈的时间和心情。 某一年,我们经常在咖啡屋这样度过。 二、 虚拟中的妩媚 我是比较早使用网络的,因为单位有计算机,而且能上网,那时还没有宽带,打开一张图片都要大半天,但我们科里几个人都抢着玩,除了玩连一点图型都没有的文字泥巴,大部份都去聊天室瞎聊。 我最感兴趣的却是在一个内部文学网游逛,以蓝衬衣的网名先后贴了几十篇小文,半年下来,已是人气颇高,还混了个版主玩。 那个文学版上还有一个叫做眉儿的,略有文采,常有小诗小词贴上来,偶尔还有几篇小说,人气也高,似乎在我之上。 才子佳人自古相惜,我们挺谈得来,某个中午在聊天室碰见,聊得投机,我说你应该改个名字。 「改什么才好?」她问。 「妩媚。」虽然没见过人,但我从总觉得她叫这个名字更合适。 「好,以后我就叫妩媚。」她飞快的打字过来,没有问为什么。 从这之后,她的网名一概改成妩媚,人气也越来越高,在网上为她神魂颠倒的人恐怕不止一打。 我说是不是该谢谢我,这名字让人浮想联翩。 妩媚说:「要人家怎么谢你呢?给你相片呢还是让你请吃饭?」 我叫屈:「谢我还要我请客?」 妩媚说:「你知道有多人想请我吃饭吗?这算是天大的面子啦。」 我说:「还是等下次再说吧,这个月我已分文不名了,现在正靠打秋风过日子。」 妩媚回:「唉,多可怜的孩子,那我就破例一回,也让你打打秋风。」 早就曾想象她的样子,但那时我正热恋着琳,心中歪念只是一闪而过,就婉拒了:「这机会留着,等没人肯让我打秋风的时候,再去找您。」 「呸,过期作废,本小姐从来不等人!!!」记得她用了三个感叹号,透露出某种层度的老羞成怒。
跟琳不清不楚了五、六年,虽然在初见的那一刻就决心娶她做今生的妻子,但「我爱你」三字始终说不出口。 不为别的,只因没自信。 琳一年一年地长大,包围在她身边的男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精彩。 而我没发展,工作平稳,时有文章发表于报刊杂志,不算穷,但发不了财。 琳一年一年地变化,每年的日子都过得跟去年截然不同,她喜欢有滋有味的生活,所有最流行最先锋玩意儿都会很自然、很合衬地出现在她身上,但我没觉得她俗,反而更感受到了一种女人味。 琳的骨子里其是非常非常传统的,记得她说:「今生只谈一次恋爱。」 我紧张起来:「一次恋爱?初恋往往是最盲目的,万一碰上个不合适的怎么办?」 「所以恋爱前我会仔仔细细考虑的,一旦开始了,无论好与坏,就要从头到尾,除非……是他不要我了。」她认真的说。 想不到今天的都市里还有这种女孩子,从此我惶惑不安,深恐一个不小心,今生的至爱就被谁捷足先登了。 但我还是说不出那三个字。
日子一天天过去,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琳上夜校,攻读当时最热门的商贸管理,每次上学放学,均有个开着大乌鲨的小子负责接送。 「他叫楠,最喜欢说笑话了。」琳跟我说,此后的谈话中不时提到他,说他家里是做房地产的。 我五内如焚,在某个神魂颠倒夜第一次傻守在琳的家门口,看着那小子载她回来。 两人在门口站着聊了二十三分半钟,当我在网上通宵达旦玩泥巴的时候,这不过是弹指霎间,那一刻,我却彷佛等了漫漫长长的整个世纪。 没看到他们接吻,但黑暗中的我已肯定琳的初恋不见了。 五、颓废 男人的颓废对某些女人有巨大的杀伤力。 半年里我夜夜笙歌,与酒为伴,迷倒了一打女孩和女人,没什么本事,只靠颓废,真正的彻底的颓废。 与琳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她的贴身丫头如如几次约我不成,就通过家成找我出去玩。 我拒绝不了家成,他是从小玩到大的哥们,我们无话不谈,亲密无间,甚至互写色文玩看,用的是纸和笔,那时还不知道有网上有个元元,还没有无极,更没有风月、海岸线和羔羊。 那时也只有摩托车,常常是我载如如,家成载琳,爬山游岛卡拉OK,似乎其乐融融,但我和琳越来越客气,越来越陌生。 琳渐渐知道了我的荒唐,某次忍不住说:「真奇怪,你怎么老是去惹那些已经有男友的女人呢?」皱着眉儿,神情似乎有点不屑。 我只青着脸喝酒,心里下流而痛快:「我还上了有夫之妇呢,关你屁事!」
系统内有个小才女叫景瑾,眉清目秀的,因追求者颇众且在晚报上开了个小专栏而心高气傲,平时不怎么理睬我,近来却老是嘘寒问暧:「这么憔悴,失恋了?」 我知她有个定了婚的科长男友,邪笑说:「真乃绣心慧眼矣,你是要给我做心理辅导呢?还是要舍身成仁?」 景瑾不烟不火:「都没兴趣,二十九晚的团拜会,你来不来?」 我说:「不来,领导太多了,见一个就得点头哈腰一次。」自从踏进这个单位起,每年的春节团拜会我都不参加。 景瑾说:「今年有抽奖呢,头等是双人泰国游。」那时泰国游还是非常新鲜的事物,几个大头目曾以经济考察为名兜了一圈回来,口沫横飞大侃人妖多娇多艳,把我们这些小卒子给馋得垂涎三尺。 但我还是提不起兴致,起码有三个可以上床的女人约了那晚:「偶运气从来不行,买彩连个未等奖都没中过,再说少一个来,你就多一份中奖机会,这还不好?」 景瑾忽然说:「我有个节目,你不想看吗?平时不是老听你们嚷嚷的。」 我盯着瑾,奇怪她到底有什么企图,秽笑说:「艳舞吗?是我就来。」 景瑾似乎有点脸红,居然说:「光膀子的,来不来随你便!」丢下这句转身就走。 我裆里热乎乎的,这种平日端庄的女人浪起来倒真别有风情。
果然是光膀子的,景瑾与几个同舞的女孩子在绚丽的灯光下个个显得娇艳欲滴。 她们身上像是只包着一条大红布,裸着一边雪肩一条皓臂,另一边拖着长长的水袖,腰肢婀娜,摇曳生姿,舞名记不清是《霞满天》还是《彩霞飞》。 对于舞蹈,我可谓一窍不通,看了半天也没明白她们究竟在表现什么,只快活地欣赏着一条条养眼的玉臂晃动舞动,它们的主子都是系统内的淑女名花,平时绝难一露的。 这支舞后,再没什么能令我提起兴致的节目,我坐在角落里无聊地等着最后的一次抽奖。 几个跳舞女孩卸了装背着大包小包从台边的小门出来,系统内的一干好色男自然引目相随,她们脸上的粉彩还没完全洗掉,眉眸如画,艳若桃花。 景瑾和一个女孩朝这边走过来,居然在我跟前站住,美目游顾周围,说:「没椅子了?」 我忙去搬了两张椅子过来,景瑾指了身边女孩一下:「李佳,XXX财务科的。」却没跟她介绍我。 我点点头,李佳小声说了句:「你好。」虽然脸上还有残妆遮掩,可我总觉得她在脸红,不觉多看了两眼,这女孩居然不怯,嘴角挂着微笑,目不稍霎地望着我。 景瑾忽用普通话电影腔说:「怎么着,一见钟情?」 我的脸皮虽然在单位里有名的厚,也被这句突如其来的疯话惹得有点发烧,当即胡乱反击:「小瑾瑾,别吃醋,等会陪你宵夜。」 景瑾想都不想就应:「嗯,去海晶,订好位子了。」 我猝不及防,第一次发觉这女孩原来如此厉害。 李佳嫣然坐下,静静地看节目。 八、中奖 Call机震荡,我去办公室回电话,是玲玲催促过去。 我回多功能厅找景瑾,把对奖卷递给她:「我先走,等会帮我对奖,中了一人一半,到时可别全吞了。」 景瑾不接,瞪着眼说:「不是说好一起宵夜的吗?」 我嘻嘻地笑:「真的要去海晶?」 景瑾气乎乎说:「订了位子的,你问李佳!」 李佳望着我,不置可否。 我愕然,这才明白她刚才的话不是开玩笑,只好说:「朋友约好的,改天偶请客赔罪。」 景瑾面笼寒霜:「不行!你去就翻脸,以后别去我那里复印东西。」 我苦笑坐下,心里悻悻地自慰:「不去就不去,难道这两个美人儿还顶不过一个小淫娃么?」睨着两张如花似玉的娇颜想入非非。 摇特等奖的时候,乱哄哄的大厅里安静了下来,系统里的一号头目被请上台抽奖,他从摇奖箱里摸出一张对折的卷根,展开来仔细看了看,大声念出几个号码。 我只扫一眼对奖卷的两个后缀,就知与奖无缘了,对景瑾笑:「别告诉我你中奖了。」 景瑾歪了歪红艳艳的嘴儿,把对奖卷撕成两半。 大头目又念了一遍中奖号码,大厅里嗡嗡地低响起来,众人纷纷游目四顾,想看看中奖的幸运儿是谁。 我也东张西望,听见旁边一声轻轻地叫,转头见李佳垂头望着手里的对奖卷不动,景瑾凑脑袋过去,立时欢叫了起来:「中了中了!你中了!」雪白的长臂高高举起,摇晃着朝台上喊:「在这边在这边!」彷佛中奖的是她。
还没到海晶,我的绮念就破灭了,原来同去的除了景瑾的科长未婚夫,还有几对单位里的鸳鸯同事。 在海晶一边透过玻璃窗俯瞰海景一边喝啤酒吃美食,的确是一件十分享受的事。 腰里的Call机不停地振,那时我还没手机,又懒得去回电话,不胜其烦干脆就关了机。 李佳坐在我的旁边,帮我舀了一碗汤,嫣然说:「行情真好呀,是你女朋友吧?」 我想了想琳,不禁沮丧起来:「不是,她现在不Call我了。」 李佳乜眼看我:「你们俩吵架了?」 我摇头:「没有。」要是琳肯跟我吵架,那倒是一种奢侈的享受。 李佳咬着筷尖,忽然问:「你们有多相爱?」 我满怀皆苦,好一会才能回答:「没有相爱,只有我爱她,她不爱我,我们没有开始。」 李佳呆了一下,笑起来:「单相思?你会是这样的人?」 我看着她的笑,没好气地说:「不能吗?为什么我不会是那样的人?」 李佳笑得很好看,露出白白的牙齿:「因为你平时总是意气风发的,好象老有一大堆女孩子投怀送抱似的。」 我奇怪:「我平时意气风发?你怎么知道?」 她脸上微微一红,弯弯的嘴角让人觉得很甜:「那篇《今生的叹息》里边,有个没心没肝的琳,写的就是她吧?」 我恍然大悟:「你是妩媚!」 李佳笑吟吟地望着我说:「觉得像不像?」 严格的来说,她并不属于妩媚类型,而是清丽甜美的那款,但我知道不会猜错,因为网上的妩媚曾经刨根问底地跟我讨论那篇文章里的琳。 「想不到你是这种多愁善感的人。」妩媚笑嘻嘻地看我。 我觉得十分地刺耳,还了她一句不轻的话:「我不是,别听了几句就断章取义。」 妩媚叫:「哎呀,说错了,应该叫做一往情深的人。」仍是一副嬉皮笑脸的轻狂模样。 我终于老羞成怒:「也不叫人,叫情圣,你运气真好,千百中才一个就叫你给碰着了,要不要我也对你情深一回?」 妩媚低头喝汤,眼角黑漆漆的珠子溜我,似笑非笑地说:「有也不错呀,送上门来的还不要吗?不过,领不领情可是我的事。」 我怔怔地看她,心里掂量这甜美女孩的妖精级别。 她用餐巾抹了下嘴,抬起头望着我说:「告诉你吧,我也是从来不中奖的,今晚一遇见你,不知怎么就中了个头奖,我想……」她停了一停,脸上浮着淡淡的红晕接着说:「我的今生运气要来了。」 我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光临了,这半年里并不陌生,几个带给我这种感受的女孩或女人结果都倒了霉。 十、桃花运 第二天中午,景瑾来电话,声音慵懒。 我一边意淫着那被窝里的香肩一边审她:「你倒送上门来了,昨晚究竟怎么回事?快招免打!」 景瑾说:「你小子的桃花运到了,小妮子不知在哪着了魔,春心大动,前阵子排舞时,知道我跟你一个科的,就整天缠着问东问西,后来还闹着要我介绍你们认识。」 我有点得意:「闹你来说亲?」 景瑾骂:「说你个头!我说你吊儿郎当的有什么好,谁知她偏偏就是鬼迷心窍,总之人算是我介绍的,你好自为之,要是敢乱来,小心我剪了你!」 「剪了你」是当时流行的狠毒话,女孩子咬牙切齿地说这一句总叫男人心里打个突,我跟她正经起来:「哎,怨我都怨我,天生魅力难自弃矣,但是!偶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以后不见她行不行。」 「臭美什么!还吊起来卖了,知道吗?人家不单长得漂亮,而且现在就已经副科级了,前程似锦的,老爷子是市里退下来的大官,你小子几辈子积的德才让人家瞄一眼!这趟不好好把握你算白活了。」 自从琳的初恋不见后,我已知道这辈子白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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