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二十三對奇蹟(34)

紅葉 作品

第十一章 考驗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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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凱璇看見何焱擋在車前，一動不動。

雖然這是一條僻靜的小路，沒有過多的車輛經過，但是他這麼呆若木雞般地站着，如果有魯莽的駕駛者經過，他肯定會被撞到的。

不知他是怎麼知道她的逃跑計劃的，也許是出於一種動物本能的直覺？ 

劉凱璇從車窗里探出頭來，衝着何焱嚷道：“ 你會被車撞到的，趕快讓開。” 

但是何焱就是那麼固執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劉凱璇實在忍不住爆發了，她大叫：“ 別攔着我的路，你趕快讓開!” 她試圖繞過他，但何焱卻靈巧地閃到一旁，一把拉住了車門，不讓她走。

“ 放開! ” 劉凱璇下定決心非走不可，無奈何焱堅決不放手，兩人拉拉扯扯糾纏着。

好在這條小路少有人行，偶爾有車經過，也只是好奇地觀望一眼，繞道而行，沒人多管閒事。

彼此糾纏了一個小時，精疲力竭。最後劉凱璇只得嘆了口氣，打開車門，對何焱說道：“ 上車吧。” 

“ 我再也受不了這種日子了，我要離開這裡。” 劉凱璇堅決地說。

“ 我求你千萬不要離開我，你當初發過誓的。”何焱重複着這句話：“ 你發過誓的。”  

“ 我求你千萬不要離開我，你發過誓的。”何焱固執地就反覆說着這一句話，他的神情仿佛一個傷心無助的孩子。

他提到了結婚誓言，劉凱璇想起當初主婚人讓他們跟着念的那句結婚誓言：“ 無論是貧窮還是富貴，疾病或健康，永遠在一起。” 

每對男女在結婚時都曾立下結婚誓言，那只是輕飄飄的一句話而已，付諸於行動，考驗來臨之時，有幾對夫妻能真正做到呢？ 

很多人信奉的是：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

當青春不再，美貌消失，貧困潦倒，疾病困擾，他們是否還能將結婚誓言堅持下去？現在，他們的婚姻就面臨着最嚴峻的考驗。

劉凱璇想，她為什麼不能象有些女人一樣，如同丟棄一個舊包袱，毅然決然地拋棄自己的丈夫呢？但是她清楚地知道，她不忍心。她如果此時離開了他，他也許從此後就一蹶不振，也許就此毀掉餘生。同是天涯淪落人，苦瓜苦藤同病相憐，既然有緣相逢，又

何忍棄他不顧？ 

想到這裡，劉凱璇只能停下車，嘆口氣，對何焱說：“ 我們回去吧。”

這時天空烏雲堆積，忽然下起暴雨來。 

往回開的那條公路很窄，大雨傾盆，路面打滑，雖有雨刷，但那速度趕不上狂暴的雨點傾瀉，車窗上視線模糊，外面成了一個水的世界。

多日來沒有睡好，剛才又同何焱糾纏了一個多小時，劉凱璇感覺精疲力盡。

就在她稍微一走神的瞬間，忽然看見迎面來了一輛吉普車，在雨中仍然開得飛快，而且不守規矩地越過了中間的黃線。

眼看就要兩車撞上，劉凱璇大驚失色，她急打方向盤避讓，汽車發出令人驚悸的嘎吱聲，滑出路面，一頭撞到路邊的水泥樁上。

整個撞車的過程發生得如此迅速，前後大約只有一分鐘的時間。劉凱璇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車朝着水泥樁撞過去，但卻無力回天。她感覺到右臂猛地一震，好像有什麼斷裂了。

汽車往前撞又被慣性沖得往後退了幾尺，終於停住。劉凱璇有好幾秒鐘腦海里一片空白，失去了意識，等到她清醒過來，急忙大聲地問何焱：“ 你怎麼樣？”

何焱受了驚嚇，面色蒼白，他勉強地回答：“ 我還好，你的嘴唇流血了!”

劉凱璇這才發現自己的嘴唇磕破了，但這時已經顧不上了，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她只覺得慶幸，還好他們都還活着。

緊接着救護車、警車都呼嘯而來了，救援人員打開車門，將他們兩個都從車裡拉出來，放在擔架上，飛速送到附近的醫院急診室去。

好在這輛救護車是屬於另外一個地區的，劉凱璇心想，否則三天兩頭送急診，救護人員看見他們恐怕也要瘋了。

進了醫院急診室，彼此檢查着傷勢，劉凱璇的樣子很狼狽，披頭散髮，嘴唇破了，滴着血，右肩膀可能是有根筋輕微撕裂，但並無大礙，醫生說還要做進一步的檢查。

何焱的左腳扭傷，腳踝處迅速地紅腫起來，腫得老高，好在沒有骨折。他一瘸一拐地走過來，安慰劉凱璇說：“ 別擔心，這只是個意外。與你開車沒關係。換了是我開車，意外也是會發生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居然不顧自己的傷，先來顧及她內心的感受，看着何焱受傷紅腫的腳，劉凱璇滿懷愧疚，流下了眼淚。

從醫院急診室出來，他們叫了輛出租車，回到家中，兩人相對無言，好一陣沉默無語掩飾着內心的蒼茫。

雨早就停了，天色已經昏暗下來，窗外起風了，掀起窗簾的一角，似乎要窺探着屋里人的秘密。

劉凱璇想起這一整天還沒吃飯，她走到廚房，打開冰箱，看見裡面空空如也，不知為何，一陣淒涼的感覺頓時襲上心頭，她又痛哭了一場。

近來，她好像脆弱得很，劉凱璇心想，這樣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能刺激她傷心流淚。

何焱跟了過來，看見她的眼淚，明顯地瑟縮了一下，臉上露出了害怕的神情。看見他骨瘦如柴的樣子，在這一刻劉凱璇忽然心酸不已，她的心更加痛了。

“ 你還好嗎？” 何焱走近劉凱璇，小心翼翼地問。

劉凱璇的眼淚一直不停地流，然後就哭倒了在何焱的懷裡，他們緊緊擁抱在一起，這些天來，他們還沒有如此親密地擁抱過。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意外車禍，那種同生共死的患難之情，竟然反而將他們之間的距離拉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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