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藍：心緒

深秋那晚的飯後，難得帶小草出門去散步。母女倆走在昏暗靜謐的街上，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讓我記起自己小時候跟母親一起走在夜路上的情景。

母親是醫生，我記得小時候她經常值夜班，甚至有時不該她值夜班，那時候卻因醫院人手不夠，她也經常在深夜十一二點突然被叫走。印象中，媽媽膽子不夠大，小小的我曾有幾次陪母親去醫院，還跟着她在半夜三更去過病人家裡急救。那清冷的月夜，犬吠的深巷，母親拉着我急奔的身影，病人家屬在房角的泣聲。

種種場景歷歷在目，可那已是上個世紀的事了，母親如今也已年老體衰，行動不便。人生輪迴，我已是母親那時候的年紀，女兒亦如小時候的我。人類就是這樣世代繁衍生息的，重複的人生情景，只是不同的角色擔當。

散步歸來走過鋪滿落葉的庭院時，善良的女兒喊着不讓踩落葉，她擔心葉子會受傷，我便無言地艱難地踮着腳尖，跟在她身後一點點挪到了樓梯口。

樓道里一陣冷風穿過，看着她小小的身影，心中的糾結來了：希望她快點長大，卻又怕她長得太快，純真無邪的童年真是一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