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已是22年前的今日,八月一日,母親不幸病逝,留下我心中永遠的痛,那年我才33歲,母親是替我走的。
我在桂林地區醫院太平間,緊緊抱着母親,她老人家身體從熱慢慢變涼,從軟變硬。我是不孝之人,母親早晨6 點50分左右閉眼時,我竟睡着了!我雖從荷蘭幾經波折,上午剛剛答辨完研究生論文,中午接到電話,就跌跌撞撞去街上買機票,差點給汽車撞飛了,原本下午要頒文憑,也沒有參加儀式,就直接去了阿姆特丹機場,往國內趕,先到首都機場,再從北京轉飛機到達桂林,趕到地區醫院,已經三十幾個小時過去了,終於見到母親,她老人家骨瘦如柴,幾乎縮短了一半的身體。母親大人,她為讓我看她最後一眼,竟然白白忍受巨痛多了三十來小時,其實她巳經認不出我是誰了!只是用力點點頭,用說不出來的臨桂白話咕嚕了一下,又痛昏過去,我呼喊着母親,她幾乎在凌晨三點多點到四點,好像人突然變得精神了,幾乎能夠坐起來了。當時我不知道那是迴光返照,還滿心以為母親能夠病慢慢變好了,第二身體會康復過來。當時三天二夜沒睡覺的我,竟然肉體軟弱,昏昏欲睡至熟睡了,倒是妹妹與妹夫最後陪着、看着母親過去的。我當時真的認為母親只是睡覺了,沒有過去,死活也不願意相信,也捨不得她老人家走,畢竟她才59歲不到啊!我哭地昏天黑地...,像個機器人的去找墓地、去火化場...
母親是大約1938年底,1939春初,寒冬臘月,天氣很冷的季節中半夜出生的,一出生就被扔掉了,扔到野外,在寒冷的冬夜裡過了她到這個不接受她的世界上的第一、二天,竟然第二天末了,我大舅有心去查驗我母親,發現尚存有一絲氣息,對二妹動了慈心,再抱回來,從此我母親從出生就落下了哮喘的病根,這惡魔從此陪伴她一生,直到折磨到她心肺都最後衰竭而亡。
母親一生,沒有得罪任何人,我在守陵的凌晨,唯一聽到一個文氏女子抱怨母親的原因是她從來不吃菜,只帶白飯加幾顆花生米權作午餐。
母親凡事都逆來順受,她知道她一出生就走向了死亡之路,因此一生都不與人爭執,在我33 歲前的記憶中,竟然沒有聽到過母親責怪兒子的一句話,更不要說責罵我了。
她從來都是樂觀向上的教育,永遠表揚鼓勵兒女上進。我經歷了天底下最慈祥和藹的母親的教育。母親是大智若愚,總是任老任怨,從不怨天尤人,每每看到有人到家乞討,從來不問任何一句話,抓米送飯,有啥給啥,整條街都贊李娘娘是個善良之人。她每逢節日,一定先敬天拜地,然後才讓動筷吃飯,她似乎信佛,但並不真正明白什麼是佛。
母親從小到大實在給兒子留下了許多不可磨滅的印象,就是連續述說三天三夜,也說不完、道不盡兒子心中的思念之情。權以回憶,留下一點點之記錄。- 未完待續
兒子齊寧於八月一日凌晨2:25分溫哥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