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急诊散记 |
送交者: 大笨猫 2006年02月21日15:13:36 于 [恋恋风尘] 发送悄悄话 |
我先生见状,马上打电话叫来出租车,同我去本区规模最大的医院――康尼岛医院急诊室。时已晚上八点。挂了号,一位和蔼可亲的中年护士,立即叫我到一个小房间,问情况,量血压,听心跳,了解有没有药物过敏反应,还测量疼痛程度等等,最后给我左臂套上了一付吊带,说请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吧。我以为急诊嘛,用不了多长时间,可是过了一个多小时不见动静。先生见我疼痛不安,就去和护士商量,可是看来也没有甚么可商量的,只好耐心呆下去。 这深秋夜晚,传来阵阵寒意。环看四周,日光灯惨白的光照下,候诊大厅里有十多个人安静地坐等。好久才有护士出来叫名字,放一个人进去。没办法,既来之,则安之。旁边坐着个十多岁的女孩,左手托着右手,有妈妈陪着,一问情况和我差不多,不过她伤的是右手。另一位盛装女士左手腕肿的很厉害,由男友相伴,说是在夜总会表演拉丁舞,节目中一个舞伴背后推她一把,她伸手向前,另一个舞伴应该拉住她的手,可是没接着,就扑空摔倒在地。她说喜欢这家夜总会,那失手的舞伴其实是好人,看来这一跤摔得无怨无悔。这时救护车凄厉揪心的警笛鸣叫声划破夜空,由远而近,不知直奔而来的是哪个可怜人,急病?车祸? 十一点半,终于叫到我的名字。进入里间一看,急症病人真不少,躺的躺,坐的坐,有打针的,有挂点滴的,医生们忙进忙出。想起电视连续剧《急症室的春天》,场面也差不多。护士带我进入诊室,一位年轻女医生简单扼要问了几句,查看了我的手腕,说先照X光吧。在X光室,技师小心翼翼地翻动着我受伤的手,拍了四张片子。回诊室时X光片已传到了电脑上,医生就说是骨折,护士喂了我一片止痛药,让我等候石膏定型处理(Cast)。过了刻把钟,来了一位黑人骨科专家,带我们到一个药品储藏室似的的大房间,为我左臂一层层包上石膏布。我先生和他攀谈起来,他令人宽慰地说明了这种伤情痊愈的把握性,详细交待了注意事项,哈哈笑说,现在开始放假(On vacation)啦,做饭洗衣家务事统统归丈夫干了。然后,按医生嘱咐,我们在出口柜台上办好了次晨十点直接看门诊的证明,到家已经一点多。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到了医院,拿着急症室开的证明直达四楼骨科,看到满屋子的候诊病人,有伤了手用绑带挂在头颈上的,有脚伤不能着地用拐杖的,真是吃了一惊,原来伤筋动骨的这么多。等了两个多小时才轮到我。医生看了X光片,就指示助手把昨天上的石膏锯掉,让我去楼下重拍了X光片。电脑萤光屏上,那新片显示我的左手腕没有骨折(Broken),而是程度较轻的骨裂(Fracture)。我问医生为什么急症室说是骨折呢,他说急症室医生是全科,只给病人作临时处理;昨晚的片子没有完全对准关键部位,当时初步按骨折定型处理,所以第二天需要再看专科门诊嘛。其实骨裂和骨折处理方法是一样的,都得上石膏,一样需要固定六个星期,每两周拍片检查一次。于是给我重新上好石膏,挂上吊带,配了一包止痛药。事实上,定型处理后已不痛了。最後,我们到服务台预约两周后门诊,那位先生特别关照莫忘了随带转诊单。 我们加入的是管理型健康保险(HMO)。看过急诊后,要求在48小时内报告主诊医生(Primary Care Physician, PCP)备案,下次复诊须经其同意并开出转诊单(Referral)。为此,我先生同主诊医生通电话后,随即去曼哈顿他的诊所办理转诊手续。 诊所的接待小姐说,康尼岛医院在你们的健保网内,可以转诊,但光有医院名称不够,需要填上医生姓名及其健保网号码。我先生纳闷起来,那医院骨科门诊,病人不能选择医生,必须等候护士叫号,两星期后轮到谁看根本不知道,何来姓名号码?聪明的小姐想了想,就说,让医生的名字及号码空在那里,由医院里自己填写吧! 两个星期很快到了。九点半到医院,挂号时被告知,初次转诊者得先去一个部门登记。那办公室里面有许多人,填表的,问事的,很热闹。好不容易一位小姐接待了我们,看了我的转诊单摇头说,没有医生的名字和号码啊!我们解释了经过,她二话不说,拿张小纸片,龙飞凤舞写了一个医生名字,说看骨科的都用这个。那么号码呢?她笑眯眯地说,那要由你的主诊医生从健保公司名录中去查,我们是不知道的。 难道我们还要化几小时去曼哈顿主诊医生诊所查这个号码,重新预约复诊吗? 她看见我们为难,就说可以用我们办公室的电话,让那边查好了发传真过来。又叮咛道,骨科挂号上午11点截止,你们赶快啊。 我先生道谢后,分秒必争,好不容易拨通电话,找对了人。人家一人当班,忙得不可开交呢,幸亏理解我们处境之难,居然很快查出了医生号码。我满以为可以过关了,岂知那位小姐天真无辜地啊了一声,说怎么没有拿到健保公司的批准号呢? 我先生不敢怪罪她没早说,忙不迭再打电话央求诊所的小姐相帮速办,否则今天复诊就要泡汤了。可奈那壁厢抱怨健保公司线路繁忙,说一时半时怕要不通呢! 我先生每隔十分钟打电话催一次,等到录下这个十四位密码时,时针已经迫近11点了。 此时万事俱备,唯缺东风。办公室的那位小姐不见踪影了,问谁谁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时不我待,我家先生只好紧急求教另一张办公桌前的女士。她肯定已经默察我等折腾一个多小时的全过程,有了同情之心,满口答应帮忙。可是她桌旁一位先到的客户,顾不得有人心急火燎,向她连珠炮般问这问那,没完没了;我想,等我们挨上号,那骨科挂号处怕是铁将军把门了。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那位好心肠小姐犹如从天而降,蓦地出现在我们背后。她二话不说,拿起电话,先给骨科挂号处打招呼某某人晚到片刻,请予通融。让我们放下心来,从容填妥表格,签上芳名。 我们赶到四楼骨科,挂号时间已过,但为我开着绿灯。 先生自比丫鬟,容我养尊处优了两个整月。每次X光拍片显示愈合良好。扔掉吊带,拆除石膏后,医生建议参加复健治疗或自己在家经常适度运动手腕,我选择了后者。两个月后还要拍片检查,医院有一套很负责任的章法。 那番艰难曲折,也许该怪我们初次办理转诊,缺乏经验的缘故;但我先生的另一次急诊经历显示,众多健保公司各自设计的错综复杂合约书中,不乏意想不到的小小陷阱,平添困扰,防不胜防。 几年前,我先生突发美尼尔氏(Meniere)综合症(一种非炎性迷路头晕病变),赶往某医院看急症。医生说没大碍,开了药方就回家了。没想到,不久收到一张来自一家陌生机构的帐单,说我们的健保公司拒付急诊服务费,因此要求患者自己承担。经过一番周折,得悉原来这家机构“出租”医生给医院,要求健保公司支付旗下医生的服务费,但我们的健保公司只承认急症室所在的医院,不理会非医院人员的费用。 我先生说,真是咄咄怪事,闻所未闻!难道天旋地转中的急诊患者,还得先调查医生来历?打听谁付工资给他?于是同这家“出租”机构和健保公司开始了一系列电话和信件往来,打起一场口水笔墨战。 这两个单位负责处理此案的代表,都是能说会道的女士,与我先生成为煲电话粥的相识了。 健保公司方面说,医院帐单中确实没有包括这笔费用,如果医院一起收齐了再转给那个机构,也就没事了。可是他们偏偏舍简就繁(也许本意是舍繁求简)。她承认我先生是个难得动用健保的好顾客,此事对患者有欠公允,也相信会给头晕加上头痛,但上司研讨了几次,坚持合约上白纸黑字的条款,硬是不买账。我们要是不怕麻烦,还有申请仲裁一途。 最後,还是“出租”机构的那位,一天打来电话,笑语轻盈,称赞当事人申辩出色,终于说服了主管,决定放弃追索了。至于那申辩书不怎么样的,不知他们如何对付。 如果你有能力,也舍得化钱参加高档次的健保计划,容许随时自由选择医生,以上种种麻烦就几乎统统无缘问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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