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 讀心

文/紅葉

第六章 選美冠軍失蹤(下)

周六，俞洛整理讀心儀的記錄，結合自己對嫌疑人微表情和心理分析，寫着關於選美冠軍失蹤案的工作報告。

他忽然想請教一下西子，一位女子長得很美是福還是禍呢？每當他想去讀心者總部時，只需在手機裡發送信息，那輛負責接送他上課的車就會按時出現在他的門口，司機仍然是戴着墨鏡，一言不發。

畢業之後重走一遍學生時的路，感覺完全不一樣。兩年的時間，彈指一揮間。熟悉的道路，人卻已非昨日，唯有那路旁的樹林，還是昔日的模樣，淡定靜默，一層層的深淺綠色渲染化開。俞洛忽然有感觸在心，微微濕了眼角。他嘲笑起自己的敏感細膩來，以前他自認並非如此，是面前的這條道路在兩年之間徹底改造了他。

西子約定和俞洛在總部花園的荷花池見面。

荷花池的茶室臨水而築，外面的露台就建在小湖水面上。湖中栽種有許多荷花爭奇鬥豔，故以得名荷花池。

接天荷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坐在荷花池的茶室露台上品茶賞花，清風徐來，水波蕩漾，令人心曠神怡。

“ 師傅，一位女子長得很美是怎樣的體驗呢？”俞洛請教西子。雖然已經習慣西子的美貌，但每次見到她時，俞洛仍然忍不住驚艷。   

西子微微一笑說：“ 是福也是禍，就看個人的造化了。” 

“ 您能給我講講嗎？” 俞洛要求。

西子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了回去，記憶如同風起雲湧，瞬間浮上她的心海。莫看水面平如鏡，要看海底萬丈深。對於美貌帶來的福與禍，她太清楚了。

她出生在一個山清水秀的村莊裡，因為長得太美，從小受到眾人矚目和讚美，但也麻煩不斷。同村的小伙子偷看她洗澡，姑娘們將她視為異類，對她敬而遠之。到了十四歲後她的美名更加遠播，甚至有人慕名跋山涉水而來，只為了一睹芳容。也招惹來了無數狂蜂浪蝶，覬覦她的美貌。作為普通村民的父母終究是無法保護她一生周全。

一天，一位風度翩翩，儒雅俊美的范公子出現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這位貴公子肩負着一項秘密使命，尋找絕色美女，獻給敵國的君王，用以麻痹敵人，雪恥復仇。

豆蔻年華，情竇初開，她愛上了他。范公子也是愛她的，但他更愛江山社稷，當這兩種愛不可兼得之時，他毫不猶豫地選擇放棄兒女情長。

她在一處秘密的地方接受了兩年的歌舞儀態培訓，然後，她就被當作一件珍奇的禮物由范公子親自護送進獻給了敵國的君王。

她也不辱使命，成功地迷惑了君王的心，讓他整日沉溺於奢侈享樂之中，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理朝政，奸佞當道，國力日益衰落。

二十年後，敵國被滅。

敵國的民眾將她稱為紅顏禍水，對她恨之入骨，要將她千刀萬剮。

“ 多虧我跑得快。” 西子自嘲地說。

“ 那麼最後您是與范公子一起歸隱江湖，從此過着幸福的生活嗎？”俞洛問。

“ 那只是一個童話故事。” 西子嫣然一笑，如同春風化雨，百花盛開。 

對於范公子，她有着清醒的認識，既然第一次他能為了江山社稷而放棄他們的愛情，那麼難免不會有第二次，為了別的什麼理由。

她來到了鄰國一個誰都不認識她的小城，隱姓埋名，過着平靜的生活。仍然有許多男人追求她，但她全部拒絕了。經過了驚濤駭浪，她只想一個人過平靜的生活，這是最好的歸宿。

什麼珠翠滿頭，奇珍異寶，如今只插一朵鮮花在髮髻也很美好。世間之事，彩雲易散琉璃脆，好物大多不堅牢。美麗的容顏終究會隨着年齡的增長而煙消雲散。一個女子能夠擁有再驚人的美貌也不過是短短的幾十年而已。

“ 你的第一次任務執行得怎麼樣？” 西子問。

“ 目前有兩個嫌疑人，都指控對方是兇手，不知誰才是真正的兇手？” 俞洛說。

“ 做出你自己的判斷，然後相信你自己。”西子說。

“ 我知道了，謝謝師傅。”俞洛說。

那麼紀生和林恩，到底誰才是真正的罪犯呢？

俞洛推斷，如果兇手潛入霍莉家是為了偷錢的話，那麼房間裡應該有翻動的痕跡，但現場的發現並非如此。而且如果是要偷錢的話，應該找一個家裡沒人的時間，為什麼要選擇在深夜而且霍莉在家的時候呢？所以偷錢是假，企圖性侵才是真。

莫偵探又分別問訊了林恩和紀生幾次，林恩每次都咬定紀生是兇手。而紀生每次都翻供，一會兒說是林恩做的案，一會兒承認是自己做的，他神情恍惚，前言不搭後語，莫偵探暫停了對他的審訊。

看來要想偵破案件還是得從林恩那裡入手。

再次問訊時，林恩仍然咬定是紀生作案。

莫偵探問：“ 紀生說他把霍莉埋在你家的蘋果園了，你知道確切的位置嗎？ ”

林恩猶豫了一下，回答：“ 不知道。”

俞洛對莫偵探使了個眼色，兩人走了出去，將林恩獨自留在審訊室里。他們在隔壁的房間透過單向玻璃窗觀察林恩的一舉一動。

只見林恩雖然表面若無其事，但似乎有點坐立不安。這時讀心儀捕捉到了林恩一閃而過的腦電波，顯示出一個地名：白石森林。

白石森林？俞洛與莫偵搜索地名，發現並沒有一個叫做“白石森林”的地方。俞洛腦海里忽然靈光一閃，會不會是離麗城五十公里的“ 白山森林公園” 呢？資料顯示事發當年林恩在那裡打過暑期工，那裡離他家的蘋果園距離也不遠。

再次進入審訊室時，莫偵探突然發問：“ 你把霍莉運到白山森林公園幹什麼？”

林恩聞言方寸大亂，他張口結舌，久久沒有回答。

“ 你當年在白山森林公園打暑期工的同事說你曾經燒過氣味很重的物體，那是什麼？”

莫偵探目光如炬，洞察秋毫。林恩的眼神躲閃，心理防線在逐步崩潰。

真實的作案經過終於浮出了水面：林恩垂涎霍莉的美貌，在深夜用事先偷配好的鑰匙打開霍莉家的房門，潛入臥室企圖性侵她，但霍莉從睡夢中驚醒，拼命掙扎反抗，林恩掐死了霍莉。

林恩叫來了紀生，脅迫他幫忙。林恩先是打算將霍莉埋在他家在郊外的蘋果園裡，但臨時又改變了主意。林恩將霍莉運到白山森林公園後，點了一把火燒掉。然後林恩回到霍莉家，將紀生用過的乳膠手套扔在院子裡嫁禍於他。

在林恩指認的區域警方找到了部分牙齒等殘骸， 經過DNA比對是屬於霍莉的。在確鑿證據面前，林恩不得不承認了自己的罪行。

一件二十年的懸案終於告破，俞洛感到無比欣慰。正義雖然來得有點晚，但終究還是來了。協助警方將犯罪者繩之以法，告慰受害人的在天之靈。這是他光榮的使命和職責。

俞洛還將這次使用讀心儀的經驗和體會寫成了報告，及時反饋給魯爺，以便讓他改進更新技術，提高準確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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