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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 洪晃: 我的非正常生活 (2)
送交者: 晨雪 2006年04月20日19:56:34 於 [戀戀風塵] 發送悄悄話

BY 洪晃


3,小雪

小雪——I Look的現任主編滿面春風地飄進來,“晃,這是送給你的”,她把一個黑色的、有GUCCI字樣的、很大的紙袋放在我的辦公桌上。“我在巴黎買的,好歹你也是一本時尚刊物的出版人,咱注意點形象,行不?”

  我九歲以後沒人這麼說過我,要是別人包括我父母,我早就反擊了。可是看着雪姑娘笑眯眯的臉和桌子上昂貴的“物資鼓勵”,我只好乖乖地說:“是是是,我注意點,注意點


。”她永遠是這樣,扇你大嘴巴的同時還給你一塊蛋糕吃,叫你一點脾氣都沒有,怪不得點點見到她第一眼就說:“這姑娘真是冰雪聰明。”

  我必須承認,I Look非小雪莫屬。她有海倫·格利·布朗的實幹精神,但是又沒有那種COSMOPOLITAN赤裸裸的實用主義,比COSMO GIRL要高雅得多;她有黛安娜·弗里蘭對時裝的敏感,但是沒有弗里蘭的貴族架子,再說,她人長得比布朗和弗里蘭都好看,如果辭海里有“主流女性刊物主編”的字樣,她的照片就應該放在旁邊做圖解。真是打着燈籠也找不着的。

  I Look於2001年8月開始改版,編輯部一下子走了四個文字編輯,一個服裝編輯,三個美編。我不當內容策劃,當出版人,管經營。小雪於5月上任當主編,宣布改版計劃後,她的反對派給了她一個空城計,全走了。我當時也不知所措,一面留人,一面逼着小雪給所有人賠禮道歉,大概整一個月,編輯部天天有哭聲。最後人一個沒留住,但是刊物每期還是按時出了,而且2001年12月完成了全面改版,從以前的“頭腦類”徹底改變為“時尚消費信息類”刊物,小雪的新定位是“讓我們和明星一樣燦爛”,以明星生活方式為主線,介紹實用和及時的服飾、美容、生活消費信息。改版非常成功,發行和廣告都翻了幾番。連我都必須承認,比我那個“有頭腦女人”要好看得多,有時候我也偷偷按照這裡面的介紹去買東西。

  新來的編輯幾乎都是剛畢業不久的學生,都酷愛打扮。我的感覺是成了一個外行老女人。我和她們的對話經常是這樣的——

  “這是什麼?”我問。

  “這你都不知道?!老大?”晶晶秀氣地說,“這是SWAROWSKI出的貼在身上的顆粒水晶,現在特時髦。可以保持一周,洗澡也不會掉下來。”

  “這是幹嗎的?”我問。

  “這是HR剛出的精華素啊!”美容編輯王靖解釋道,“你不用精華素啊?那你怎麼保養皮膚啊,老大?”我拿着一個橙黃色、像眼藥水形狀的瓶子左看右看。

  “這麼着開。”王靖站起來給我示範,她當過服裝模特,個子至少1米78,她給我解釋美容產品的時候,我不僅自我感覺笨,落伍,還有點矮。

  “這怎麼穿啊?”我看着一件件有很多穗子,帶子的衣服,傻呵呵地問。

  “你得把自己捆在裡面,”穆玲,又是一個1米78的女孩,我們的服裝編輯給我解釋道,她打量了一下我的身材,然後非常理智地說:“不過你這個身材不是特別合適,我給你推薦別的款式吧。”

  必須承認,在這些孩子面前我已經過時了。

  
“晃,我請你吃飯。”小雪冷靜地說,這是2001年8月的事情,正是I Look動盪的時候。

  我心想:糟了,她可能要辭職。

  下了班,我和小雪一起到松子,她還訂了位子,我心裡涼了一半,她肯定是要辭職。

我們剛坐下,小雪就說:“晃,我想辭職。”

  我的職業經驗讓我相對鎮靜,我勸了許多,許多,對我自己的壞脾氣又來回抱歉,她終於留下來了。但是我知道,這不是因為我的話,是她要給自己爭口氣,自從她當了主編後罵她的人太多,而我最傷她的地方是沒有百分之百地信任她,在所有閒話中間我的立場總是在搖擺,一會兒說她好,一會兒又要她給編輯部檢討,我太委屈她了。

  這頓飯我們談話的細節已經記不清了,只有一句話我總也忘不了,小雪說:“我到了I Look以後,多了一個老闆,少了一個朋友。”

  每想起這句話我心裡就難受,想哭,我也委屈。我為了這份工得罪了不少朋友,可笑的是公司也是朋友湊的錢,所以我一邊得罪朋友,一邊告訴自己我其實是在對朋友負責。大概這是一個藉口吧,我想我和小雪有很像的地方,有時候真是為了賭一口氣。只是偶爾夜深人靜的時候也想:這個代價是不是太高了?我值得這麼付出嗎?我到底要什麼?是為了錢?是為了名?為了賭氣?跟誰賭氣?什麼偉大事業值得我這麼累?等我老了,一個朋友沒有,又沒有孩子,那還不慘透了?我不就白活了嗎?

認識小雪是1997年的時候,那時候真是比較閒。正好是亞洲金融危機,作投資的人都跑了,我們這些作投資顧問的人也就閒下來了。我和標準國際的三個合伙人都不屬於那種非常有飢餓感的商人,活兒少了也不是特別着急,大家決定這樣也好,歇歇腳,我們的生活態度特別端正,活得也特別自在。那時候天天晚上和一群朋友聚會,其中有兩個風格完全不一樣的女人,小雪和廖文。




  小雪是I Look的創辦人黃靜潔介紹的,那時候她還在嘉禾當製片,經常給I Look寫文章。我頭一次見她的時候是在北京的四合軒餐廳吃西餐。她年紀不大,看上去最多二十四五歲,但是她的氣質和談吐非常老成,如果說是美國諮詢公司培訓出來的專業人員我也會信。她的打扮非常雅致,一身深咖啡色的呢子改良中式服裝,皮膚好得像是畫出來的,而又沒有任何化妝品的痕跡,雖然身上沒有一件名牌,但是給人的感覺是她的衣服比名牌還貴。小雪吃西餐的舉止非常正確,坐姿端正,胳膊肘永遠不上桌面,雖然吃得極少,但是幾道菜的刀叉運用如流,沒有任何錯誤,好像是個貴族小姐。她給我的第一印象和我媽給老布什的第一印象一樣:“中國居然還有這樣的女子。”

  這頓飯我坐在她旁邊,使勁和她套詞,想搞明白她的來龍去脈。小雪是個大方孩子,說話從來沒有掩飾和虛假,很隨便地告訴我,她除了香港哪兒也沒去過,她出身在一個普通人家,也不是什麼名牌大學畢業的,英文學過,但是一句也倒不出來,而至於那天晚上的西餐嗎,她認為非常難吃,晚上回家肯定還要補一碗方便麵充飢。

  那頓晚飯之後,我們就成了朋友,小雪的禮貌是非常招大人喜歡的,每次去我媽媽家她都會帶一個小禮物,然後張口閉口“章媽媽長,章媽媽短”,弄得我媽也很開心。有一次小雪走後我們母女倆開始議論,都覺得小雪真是獨一無二的,我媽媽想了想說,但是她命苦,要靠自己,靠不上別人。其實我媽媽根本不會算命,只不過酷愛看相,偶爾也裝一回算命先生。但是小雪還是讓她說中了,這姑娘是個靠自己的勤奮奔出來的孩子。

  有時候,人聚在一起瘋玩是為了忘記或發泄,而能夠幫助你忘記和發泄的人就成了朋友。我們幾個湊在一起瘋玩各有各的原因,回頭想一想,1998年初,我們每個人當時的生活中都有非常不穩定的因素,有人是事業,有人是情感。我們都在找一個機會輕鬆一下,調整一下。

  那年的春節我們是一起在我媽媽家過的,一共有十幾個人,其中郭方我們已經非常熟了,廖文是那天被朋友拽來的,我們都見過,但是不熟。那天晚上胡鬧到半夜,我媽媽過了年就去睡了,我們就開始喝酒、跳舞,玩得非常開心。第二天所有人又湊在一起說沒有玩夠,還要出去再玩,就決定初五、初六的時候去北京郊區的九華山莊。

  我們到了九華山莊的第一個晚上,我、廖文和郭方都喝醉了,我記得跟郭方跳舞,記得廖文抱着我說:“洪姐,你的鳥語怎麼說得這麼好啊!”還記得我坐在冰箱頂上自言自語地說:“這邊風景獨好。”可能那天晚上只有小雪沒有喝醉,笑呵呵地看着我們胡鬧,還幫我們收拾殘局。她是我們四個人裡頭腦最清醒的。第二天大家在冬天的陽光里曬着,聊點心裡話,在這以後我們都互相幫過忙,廖文幫我寫文章,我幫她找錢作畫展,郭方幫我們組織活動,她的餐廳阿仙蒂剛開張的時候我們輪班去做托。而小雪和我乾脆成了同事。

  2000年春天,我把小雪拉到I Look作時尚編輯。那時候我已經一點閒情都沒有了,反而跟上了弦差不多,由於我在標國的三個合伙人非常痛快地把我們集體的錢拿出來支持我,我的壓力就更大了。開始一起工作以後,我們馬上發現,我和她在很多地方意見不一致:她是主流,我是另類。這種衝突在我們對圖片的選擇上表現得尤其突出。她喜歡唯美的,非常黛安娜·弗里蘭的照片,我喜歡前衛的,非要把弗里蘭徹底斃了的I-D類的照片。我們之間的關係朋友的分量逐漸少了,工作的分量越來越多了。我們天天都是在討論內容,我變成了一個會罵人的、獨斷的惡女老闆,她成了一個少不了受委屈但是非常倔的時尚編輯。在我終於認輸,把編輯大權全部交給她的時候,我們已經有兩年沒有當年九華山莊那樣的聚會了。在此其間,我只有一次非常偶然地去她家“蹭飯”,但是坐下說的話題全是工作。我惟一的安慰是小雪前幾個月得意地說:“我挺得意跟別人說,你當我的出版人。”我知道小雪和我在一起工作和我們當年的友誼有着根深蒂固的關係,但是我還是想找回原來天天和我一起鬼混的那個朋友。

小雪說;

小時候寫作文,比如《我的媽媽》《我的爸爸》或者《我的啟蒙老師》什麼的,語文老師總是教導說,要通過一件事來寫一個人,不要空洞地寫這個人好或者壞。

  現在,我就是要做這樣一篇寫人的作文,這個人是洪晃。我覺得大部分人的生活狀態是一個立體的三角或者正方型再或者頂多是棱型,你可以數得清他有多少個面,可是洪晃是一個球,她的性格和她幹的事都是無盡頭地在不停地向外發散,我們共同的一個朋友在若干


年前就形象地說晃是“網狀思維”。所以我根本不可能像小學老師教導的那樣,通過一件事來說一個人,那說不清楚,我只好在記憶中搜尋出若干關於洪晃的事,呈列如下。

  ★丁字皮鞋

  我第一次見洪晃的時候她穿的什麼衣服我已經不記得了,但是我清晰地記得她那天穿了一雙丁字皮鞋。我有個偏見,對穿丁字皮鞋的女人特別有好感——我覺得穿丁字皮鞋的女人骨子裡一定還存着天真。

  介紹我們認識的是《I LOOK世界都市》的第一任主編黃靜潔,為了什麼見面現在是想不起來了,那天是在哪個餐廳,都有些什麼人,都說了些什麼,在記憶中也都慢慢地淡化了,丁字皮鞋幾乎成為我對和洪晃初相識的惟一印象。

  大概我們兩個人都沒有想到,幾年以後我們居然會在這本《I LOOK世界都市》共事,她是雜誌的出版人,我是雜誌的主編,而當年促使我們有點莫名其妙地去吃那頓互相認識的晚飯時,最重要的媒人之一就是這本雜誌,而當時我們兩個人和這個雜誌都沒什麼關係。

  奇怪的是,在我熟識洪晃的六年中,她再也沒穿過那雙丁字皮鞋,我幾次上趕着問她:“你怎麼不穿那雙丁字皮鞋了?”她總是一臉的恍惚:“我穿過丁字皮鞋嗎——小時候吧?”有一次被我問急了,自己使勁想終於想起來說那大概是個西班牙牌子的皮鞋,確實是丁字的。

  不管怎麼說,這雙無意的丁字皮鞋給我留下了深刻的而且是良好的印象,在以後的工作中,我們也有分歧和爭吵,在我氣得不行的時候經常想,唉,一個脾氣不夠好的但是在30歲以後還會穿丁字皮鞋的女人,總是還可以一起共事的。

  ★將“罵人”進行到底

  我在認識洪晃之前,一直堅定地認為會罵人的女孩肯定是“不好”的女孩,會罵人的女人肯定是男人不喜歡的女人。但是洪晃的“罵人”徹底顛覆了我受的教育。

  晃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不管是對工作還是在生活中。有一陣公司里津津樂道着晃在上海和出租車司機不僅對罵甚至大打出手的故事,大概就是因為司機態度惡劣又繞路不守行規之類的原因,結果反正就是一個名門閨秀和一個出租車司機在大庭廣眾下,好像還是在上海大劇院之類地方的大門口先罵然後又打起來了。如果是我或者大多數人碰到同樣的情況,肯定就是忍氣吞聲不了了之算了,但是晃的巾幗作風總是在這種時候發揮得淋漓盡致,後來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公司里的男女同事提起這事時都是一副稱讚的解氣的口吻。

  問題在於晃在公司裡面也罵人,並且有一個特好的習慣,罵完了馬上向被罵的人道歉。只要有人偷懶或者太笨或者犯頭一天剛犯過的同樣的錯誤,晃是一定要訓人的,我私底下想過她罵人一定是有天賦,不打腹稿卻可以出口成章,基本上所有被罵的人都插不上話,只有聽罵的份兒。不僅聽罵,還可以在被罵之後聽到無比誠摯的又是作揖又要請客的道歉。雖然在辦公室里罵人怎麼都有點說不過去,但是被晃罵留下來的員工還是比她罵跑的員工多得多。我想大概是因為雖然罵人不對,但是大部分時候罵得還是有理有據,而且大部分人還是挺願意和一個脾氣有點壞但是的確是性情中人的上司共事。

  偶爾,在某一天大家的心情和天氣都陽光燦爛的時候,晃也會問我:你說我是不是不應該在辦公室里罵人?是不是太傷人家的自尊心了……我真的不置可否,我想像不出一個不再罵人的不再隨性的溫吞的洪晃是個什麼怪模樣?!

 ★新房子,舊房子

  如果不算洪晃媽媽家那個北京著名的四合院,在我認識晃的這幾年中,她也已經先後置辦了四個家了。大概做一本家居雜誌始終是晃心中的心願,我們都覺得她簡直是熱愛裝修、熱愛設計、熱愛關於家居的一切飾品。

最早的一個家是在琉璃廠里的一個小小的平房院,大概房子加上院子也就100平方米,所以晃的設計天才得到了充分發揮,床在大衣櫃的上面,就是說上床要趴梯,床板上面伸腿就能夠到房梁,床板下面是大衣櫃,臥室和洗手間是一體的;廚房和客廳是一體的,屋子裡的東西很多,可是覺得空間還挺大。在這間小屋裡我飽嘗了晃的好廚藝,現在想起來還流口水的是西式做法的中國麵條,不知道她將紅燒肉和什麼西餐作料搞在了一起做的鹵,特別香。

  近幾年北京的房地產業越來越火,出現了各種設計師的各種新想法的樣板間。有一次,陪朋友去看一個據說大師設計的樣板間,售樓小姐煞有介事地講解說,現在最新的設計理念是主臥的洗手間不再封門,和主臥連成一體;而敞開式廚房和客廳連成一體……我當時就有點幸災樂禍地對小姐說:不是最新的設計理念吧,我好幾年前就在琉璃廠一個小院裡見過了……

  大概這個家的確太小了,晃隨着一群藝術家“到農村去住”的搬遷熱潮,腦子一熱在昌平一個山溝里買了一塊地,這回大發了,她要在這片空地上自己蓋一個房子!我第一次去的時候嚇壞了,這塊地里雜草叢生,凹凸不平,而晃和男友兩個人蹲在地上在一大張廢報紙上畫着各種我看不懂的橫線豎線。當時我覺得,這倆人也就是玩玩土木遊戲,這房子蓋不起來。

  但是幾個月後,房子真的蓋好了,我還榮幸地被邀請成為第一撥入住的嘉賓。房子是一長溜的形狀,外面的顏色紅黃相接,我老覺得有點像聊齋里的房子。裡面基本上是中式的風格,有一些漂亮的木棱窗和門。被《家居》之類的雜誌拍了數十頁做為鄉間住房的經典作品登出來。從這個房子開始,我覺得這兩個酷愛設計的人開始向“不實用的設計”發展,屋子裡總有一兩件不知道幹嘛用還費死勁弄進門的東西。

  比如在客廳里有一塊大概直徑有兩米的大石墩子,我也沒記清是兩人誰送誰的生日禮物,從市區一個拆遷的老院裡淘來,價錢很便宜,因為太重只好動用大吊車運到鄉下,運費比石墩本身的價錢貴好幾倍,最要命的是因為石墩本身的體積和重量,必須在房屋還沒有封頂的時候直接用吊車吊進客廳,並且一次性擺好位置,否則四五個小伙子也根本搬不動它。總之,現在這個大石墩子已經得意洋洋地占據了客廳的主要位置,上面是主人隨意放的一些乾花之類的擺設。我第一次見到石墩就一針見血地問晃:你以後要搬家這玩意怎麼弄?把房頂拆了才能搬走!晃和男友一起搖頭,說不知道怎麼辦,到那一天再想辦法,當時買它的時候誰都不信我們能給它運到昌平來,現在不也運來了……

  這個昌平的小院得了主人兩年的寵,主人已經又有新想法了。大概晃實在不堪忍受每天來回三個小時的上班車程,如果碰到雨雪的壞天氣就要半天的時間花在路上的痛苦,終於決定還是在城裡租個公寓平時可以安身。晃很快在三里屯附近租了個100多平方米的公寓,因為房子是人家的,裝修也是現成的,所以兩人的設計情結沒機會發揮,很是鬱悶,只是在客廳里做了一個巨大的金屬和木頭相接的桌子,大得能打乒乓球,晃開始熱情邀請我們的編輯去她家裡拍片子,說在這張桌上可以拍靜物。我始終不知道這張可以睡人的大桌子平時幹什麼用,當然它是在客廳里做的,也搬不出去,除非把桌子拆了。

  這間公寓顯然不太合晃的胃口,所以不到半年她就找到了新的目標。這就是一間廢棄的400多平方米的工廠廠房,晃和男友一時興奮得像當年在昌平買了那塊地一樣,很是激動了一陣子,動不動就邀請親朋好友去她們家的“廠房”參觀。同時浩大的裝修工程再次啟動。

  很塊,又一個LOFT風格的新家誕生了,200多平方米的客廳大得有點讓人暈,迄今已經成了party的專用場地,去年我們公司百八十人的Chrismas Party就在晃家的客廳里舉辦,並且有朋友在這裡還成功組織了一場電影的新片發布會。

  當然,兩位主人的“不實用設計”依舊在繼續,現在在客廳的一頭,已經豎立起來頂天立地的四個像鞦韆一樣的方形鐵架,上接房頂,下入地面,有一根鋼管為軸,人可以坐在上面旋轉,我惟一想到的用途是如果在晃家做時裝show,模特倒是可以坐在上面秀一下。至於平時,大概只能是自己解悶用了。

★不做作的愛情

  寫一個女人的故事,你即使不說她的事業,她的家庭,怎麼也要說說她的愛情。

  在我從小受到的教育中,對於一個“好女人”的愛情觀的定義很簡單:你要從一而終無怨無悔地去愛一個男人,最好讓一生如一日;要是你恰好不那麼幸運地結過不止一次婚,


你也最好將自己收拾得在外人面前像一個純潔的不諳世事的女孩。我不知道晃的愛情教育是怎樣的,在我剛認識她的時候,她就從不忌諱的她的離婚,她的舊戀情和新戀情,並且總是可以以一種大方自在的甚至有點兒自嘲的口氣提及自己的婚姻。

  你可以從晃的口氣中聽得出來,她對自己的選擇從不後悔,愛過就是愛過,吵過就是吵過,分開也就是分開了。婚姻在她身上是個越來越模糊的概念,也許是因為她對婚姻越來越不刻意了。

  我聽到過不止一個我們共同認識的男性朋友,都說,洪晃是他們一生中認識的女人里最聰明的一個,她的智慧和幽默感足以和一個男人抗衡,所以和晃談話是一種享受,交流起來也很容易。事實上在我們交往和共同工作的幾年中,我已經深深領略了晃作為一個女人的出色。

  我私下裡曾經很困惑,這樣一個聰明的女人,究竟什麼樣的男人能配得上她呢?後來發現,對男人來說,晃在生活中是個很容易“打發”的女人。因為她經濟上的足夠獨立,對所有的奢侈品已經可以輕鬆地自給自足,她的男朋友不必為女朋友今天要月亮明天要太陽而頭痛;因為她頭腦的獨立,她可以明明白白地為自己在事業上做任何一種決定,而不勞神男朋友每天聽女友絮叨在辦公室里的挫折;因為她個性的率真和簡單,她幾乎沒有女人的“小肚雞腸”,她的男友因此省心很多,少了許多不必要的煩惱。

  戀愛中的洪晃和大部分女孩也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大概脾氣烈的人看上的都是表面溫和,實際上脾氣也是一點火就着的人,所以也會看到兩個人很認真地吵架,在兩個城市用長途電話“吵”上幾個小時。我趕上過一次,晃一直在用電話和男友“理論”,手機電池用光了,接着用座機,從我們出去吃午飯到我們回到酒店,晃一直保持一個姿勢,表情豐富地對着電話大呼小叫,當然,依晃的語速和反應,男友也基本上只有聽的份兒。還有一次,往她的昌平小院打電話,撥通電話先是一片嘈雜聲,然後聽見晃說“對不起,這個電話壞了”,於是聽到小跑的腳步聲,又換了一個電話,晃又說“好像這個電話也壞了,我再換一個……”第三個電話也還是聽不清楚,後來晃說真是不好意思,兩人吵架總是互相摔電話,所以家裡的電話都不太靈光了,然後自己哈哈地大笑,說家裡的一個小花瓶、小水杯都是倆人費心思挑的,只有電話是隨便在商場裡買的,最不心疼。

  這樣的小故事都是兩三年前的事了,這一陣子倒是聽不到他們兩人的吵鬧聲,除非是在裝修的問題上,兩人都自詡為“大設計師”,都視室內設計為自己的最愛,是名副其實地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並且都很難說服對方。

  晃是一個很享受自己愛情的女人,在這一點上,她是一個不用“猜測”的女人,臉上的幸福和心中的幸福永遠步調一致。而這一點,其實是挺難做到的,需要一個女人有不做作的本性,還需要她有真的愛情。

  和洪晃雖然認識六年,共事兩年,寫到這裡時我對這篇文章心裡依舊非常沒底,晃是一個故事太多的人,以至於當我提起筆時,腦子裡閃現出許多繽紛的畫面,哪一個畫面又都無法定格。我不知道當年晃的父母為她取名叫“晃”,是不是預料到了她後來“晃”的天性——一個可能一生都會特別活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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