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風雲賦

文/紅葉

第二十章 再次出走 

沈雲飛再次離家出走了。

起初的半年時間，老張象防賊般盯沈雲飛盯得很緊，無論他到哪裡去，老張都如同保鏢般跟隨着寸步不離。但沈雲飛一直表現得規規矩矩，從無任何企圖逃跑的跡象。

可是，哪有千年防賊的道理，就連老虎也有打盹睡午覺的時候。時間長了，漸漸的，老張也就放鬆了警惕。

沈雲飛偷偷托江帆寄出的給秦風和姑姑的幾封信，仿佛石沉大海，沒有收到隻字片語的回音。不知是哪裡出了問題。

不能再在這裡待下去了! 

這段日子，沈雲飛變得越來越消沉，也越來越憂鬱了。他想念那些溫暖的日子，他需要無條件的被寵愛的感覺，他需要秦風陪伴在身邊。

他決定再次離家出走，去香港找秦風。

每周兩次，下午三點左右，老張護送沈雲飛去江帆家溫習功課，現在老張已經不呆坐在書房裡盯着了。他會自己出去逛，或者是干私事，等到傍晚六、七點時分他再來接沈雲飛一起回家。期間有幾個鐘頭沈雲飛是處在無人監視的狀態。

這次有經驗了，為了保證這次離家出走的行動順利，沈雲飛準備得很充分。他悄悄地去了趟銀行，從保險柜裡取出他母親留給他的銀元和金條，放在書包裡帶回來。

準備好一個旅行背包，放在江帆處，每次都往裡面增加一些儲備。帶上地圖，規劃好行程路線。他不動聲色地按照計划進行着。

這天下午兩點多，沈雲飛背着書包，從容地走出家門，到江帆那裡去。他的神色平靜，與往常無異，老張照例跟隨着他。

已是九月下旬，舊曆立秋節氣早已過去，但上海的天氣仍然悶熱異常，這種氣候俗稱秋老虎。早晨下過一陣小雨，暑氣稍稍減退。

天邊有幾縷悠長的棉絮般的白雲，就象天空的畫師漫不經心地隨手塗抹上去似的。但是，沒有風，那些雲仿佛也就失去了活力，呆愣愣的，一動不動。

走在路上，沈雲飛表面很平靜， 內心卻風起雲湧，波濤起伏，既激動又緊張。

他離家出走的時間就定在今天下午。

他已經偷偷買好了南下的火車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他努力抑制住內心的緊張和激動，神色如常地走進了江帆家的大門。

“ 來啦。” 進了江帆的書房後，沈雲飛與江帆隨隨便便打了一個招呼，就在書桌邊坐下，拿出課本來， 兩人照常溫習起功課來。

老張出去了，他最近在舞廳新結識了一個相好的，趁這機會就溜出去與情人廝混。他會在六點左右回來接沈雲飛，然後一起回家。

沈雲飛閃到窗邊，察看着樓下老張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外。

確定老張已經走遠之後，與江帆交換了一個眼色，沈雲飛立即迅速地行動起來。他換了一身衣服，背上準備好的旅行背包，戴上帽子，把帽沿壓得低低的。

江帆送沈雲飛下樓，從後門出去。

“ 我走了。” 沈雲飛說。

“ 一路保重。” 江帆叮囑。

傍晚六點多，老張照例去接沈雲飛回家。

但是江帆疑惑地對老張說：“ 他已經走了，回家了啊。”

老張沒有多想，既然少爺已經回家了，那他自己也回去吧。

回到家裡，老張在屋裡各處找了一通，都沒有發現沈雲飛的蹤影。

“ 少爺呢？” 老張問阿蓮。

阿蓮反問：“ 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嗎？”

一種不詳的預感頓時湧上了老張的心頭，他開始緊張起來，上次少爺離家出走的情形仿佛又重現眼前。不好! 少爺可能又跑了!

“ 你去花園找找，也許少爺在那裡呢。我去臥室看看。” 阿蓮說。

阿蓮走進沈雲飛的臥室，床鋪得平平整整，她每天早上在少爺起床之後都清理的，換新床單，枕套，被套。

打開紅木衣櫃，裡面沒有躲着人，少爺又不是小孩子了。就連床底下她都查看過了。

與臥室相連的有一間小書房，沈雲飛平時就在這裡看書，做功課。沈雲飛囑咐過阿蓮，平時只需要打掃書房即可，不要動他的東西。

她開始到處翻找起來，打開抽屜，裡面的文具擺放得整整齊齊，沒有什麼異常。她掀開書桌上的白玉老虎鎮紙，發現下面壓着一張摺疊起來的紙條。

這時老張進來了。

“ 找到少爺了嗎？” 阿蓮問。 

老張搖搖頭。  

“ 這裡有張紙條。” 阿蓮不識字，她將那張紙條遞給老張，問道：“ 你看看，上面寫着什麼？”

“ 糟糕，又給他跑了!” 老張展開紙條， 看着上面沈雲飛的字跡，他恨恨地說。隨即跌坐在椅子上，半晌無法動彈。

他沒想到少爺竟然如此狡猾，瞞天過海，竟然又在他的眼皮底下不動聲色地悄悄逃走了。

老張和阿蓮面面相覷了一陣子之後，兩人都不知該如何交代。實在沒辦法了，他們不得不硬着頭皮，到樓下的書房裡向老爺稟報了情況。

沈鵬將軍聞訊之後大發雷霆，暴怒如狂，他咆哮怒吼着：“ 廢物! 這麼多雙眼睛都看不住他! 又讓他跑了!”

老張垂頭喪氣地站立着，默不作聲。阿蓮被老爺怒火萬丈的咆哮聲給嚇哭了，躲在書房的一個角落裡戰戰兢兢。

魏燕玲聞聲而來，她的腹部隆起，已懷有六月身孕，她溫柔勸說丈夫道：“ 別太生氣了，小心傷了身體。”

“ 這個混帳東西! 這次跑了就別想再回來! 讓他死在外頭! 我就當沒有他這個兒子! ” 

。。。

咬咬嘴唇，秦風再次望着那高高的圍牆，他想，他不能就這樣放棄，他一定要問個明白，沈雲飛到底去哪裡了？還是，他出了什麼事？他生病了？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不， 不會的， 沈雲飛不會出什麼事的。他搖搖頭。

秦風又一次鼓起了勇氣，按響了門鈴。

還是那個中年男傭來開的門，看見秦風，他不耐煩地說：“ 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嗎，少爺他不在家。”

“ 不在家？” 秦風的心往下沉，他的喉頭髮緊，他遲疑地問道：“ 你是說，他現在不在家。那他什麼時候會回來呢？我可以等。”

“ 我說過了，不知道!” 男傭帶着戒意地看着秦風，問：“ 你找他有什麼事？”

“我是他以前的好朋友。” 秦風說：“ 我想見見他。”

“ 你貴姓？我進去稟告一下老爺再說。” 男傭說。

“ 我姓秦， 叫秦風。”

過了一會兒，男傭回來了， 說：“ 老爺說了，不見客。先生請回吧。”

秦風急忙掏出一塊銀元來，遞給男傭，說道：“ 我就是想會會昔日的好友，我們已經很久沒見面了。你能否通融一下？”

這一招果然管用。

男傭湊近秦風耳邊，小聲地說道：“ 少爺昨天離家出走了，不知跑哪裡去了。老爺的心情不好。先生請回吧， 以後不要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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