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風雲賦

文/紅葉

第三十九章 終身大事 

秦風正在洗沈雲飛的襯衫，一抬頭看見他走進來了。

由於整個冬天洗衣服的緣故，秦風的手變得又紅又腫。沈雲飛拉過他的手，看了看，煩躁地對他說：“ 我不需要你替我做這些家務活，把衣服包月給洗衣娘姨去洗吧。”

“ 沒關係，我願意幹家務活，順手的事情。” 秦風說。讓一位自幼嬌生慣養的貴公子做這些瑣細的家務勞動，確實是屈尊、勉為其難了。但他無所謂，他小時候寄人籬下，早就已經習慣熟練地做各種家務活。

“ 好吧，既然你願意，那就悉聽尊便吧。我可沒有強迫過你。” 沈雲飛冷冷地說。他隨手拿了一本書，坐在桌邊翻看着。他冷的時候可真的是冷若冰霜，周圍的空氣溫度仿佛都哆嗦着下降了幾度。

秦風偷眼望了望沈雲飛，開口說道：“ 現在我們的收入增加了，我們可以搬到一個比較大的公寓，每人都有自己獨立的房間。或者分租房子，住上下層，彼此也有個照應。”

沈雲飛終於抬起眼睛來看秦風了，他搖搖頭，簡短地說：“我不搬家。”

“ 為什麼？”

沈雲飛：“ 因為我喜歡這裡，這兒有我很多美好的記憶。”

秦風眼底閃爍着光芒，動容地看着沈雲飛。但隨即他又仿佛驚醒過來一般，立即垂下睫毛迴避着目光對視。他掩飾地擦擦手，從洗衣盆邊站起來說：“ 我收到了姑姑的一封信，我拿給你看。”

沈雲飛從信封里抽出信紙，他迅速地讀着那封信。

姑姑在信中訴說了對孩子們的思念之情，還特意提到了他們的婚事，應該考慮起來了，特別是陳妍儀的終身大事。

“ 阿妍已經十八歲了，如果是在鄉下女孩子這個年齡早就結婚了，當然她現在是大學生了不一樣。。。” 姑姑讓秦風留心周圍有沒有什麼好的人選。

秦風有些艱難地開口了：“ 你知道，阿妍一向對你有意。。。” 

沈雲飛及時打斷了他，冷冷地說：“ 謝謝你替我操心終身大事，不用麻煩你，我自己會解決的。” 　　

又來了，沈雲飛憤怒地想，秦風根本無意於正視與解決問題! 現在又想逃避，把他推給他的表妹。以為這樣就能人盡如意，皆大歡喜嗎？

這段時間，沈雲飛經常會無故受到印籍小隊長的訓斥，上來就是劈頭蓋臉地責罵，他感覺特別壓抑。

以前每當沈雲飛情緒低落的時候，秦風都會不厭其煩地開導他，哄他開心。他沒法自己排解掉那種低落的情緒，只能靠秦風哄。如今，他與秦風冷戰着，心情越發煩躁。

短暫的春假結束之後，韓怡婷從家裡返校，神情沮喪地坐在宿舍里，象個木頭人似的呆呆地半天一動也不動。

陳妍儀有些奇怪，怎麼回家過個春假，她回來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出了什麼事嗎？

“ 怡婷，你告訴我，怎麼回事情？”  趁屋裡沒其它人，陳妍儀悄悄地問她。

韓怡婷仿佛從夢中驚醒，她苦笑了一下，輕聲說：“ 我父親涉嫌走私被調查，他就帶着錢和小老婆偷偷跑啦，把個爛攤子丟給我母親。家裡還欠了一大筆債。”

“ 怎麼會這樣!” 陳妍儀被嚇住了，她的臉色比韓怡婷更加驚悸蒼白。

“ 我媽這次叫我回去，就想讓我嫁給一個有錢有勢的闊佬做他的姨太太，這人比我大三十多歲。”韓怡婷說。

“ 那怎麼能行呢？” 陳妍儀急得快哭出來了，她說：“ 你媽要你去給人當小老婆，這實在太過份了，你千萬不能答應她。你父親闖的禍，後果為什麼要你來承擔？”

韓怡婷見狀反而安慰陳妍儀，說：“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屈服的。” 

在放春假的那幾天，韓怡婷回到家裡。母親凌玉珍打扮得花枝招展，正在客廳里陪客人打麻將。

看見她回來了，母親笑盈盈地站起來，親熱地拉着她的手說：“ 寶貝女兒，你回來啦。一路辛苦了。”

韓怡婷見客廳里有幾位客人，就微笑着點頭示意問好，然後就想溜掉。但母親緊抓住她的手不放，硬要把她介紹給麻將桌邊的客人。

“ 這位是王局長。” 其中有位五十多歲的高瘦男子，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看了一陣。

“ 這是小女韓怡婷，在上海聖約翰大學讀書。”母親笑吟吟地說。

“ 令嬡真是秀外慧中，聰敏絕倫，將來未可限量啊!”

“ 有這樣的女兒，真是好福氣! 你就等着享女兒女婿的福吧! 嘖嘖嘖。。。”

果然不出所料，客廳里響起了一片稱讚聲，都在誇獎她讀書讀得好，才貌雙全。看着母親將她象一件珍奇物品般展示誇耀，韓怡婷就渾身的不自在。

韓怡婷在家裡的那幾天，母親每天都請人到家裡來打麻將。看見母親整日打扮得妖里妖氣，和男人們打情罵俏，獻媚恭維， 韓怡婷就有說不出的鬱悶。

就在韓怡婷即將返校的兩天前，母親找出一件漂亮的旗袍送給她，又讓廚娘做了她愛吃的菜。在餐桌上，母親說：“ 婷兒，你看你爸爸那個沒良心的， 就這樣拋下咱們跑了。家裡沒錢了，還欠了債，你弟弟妹妹還小，咱們可怎麼辦呢？”說着，母親流下了眼淚。

韓怡婷也難過地掉了淚，她勸慰母親道：“ 媽，別擔心，總能想出辦法的。”

“ 是啊。” 母親忽然高興起來，說：“ 好女兒，眼前就有一個好辦法，能保證咱們娘兒幾個今後不愁吃，不愁穿，過得舒舒服服的。就看你願意不願意了。” 

“ 什麼辦法？”

“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王局長看中了你，想要和你結婚。他家裡雖然有個原配夫人，但整天病殃殃的，不管事。所以你嫁過去就是和正夫人一樣，這可是打着燈籠也難找的一門好親事呵。”

韓怡婷沒有吭聲，母親以為她害羞，繼續笑着說：“ 王局長可是個有錢有勢的大人物，你如果嫁給了他，那是享不完的榮華富貴。他光是在上海就有好幾套洋房，銀行里有大筆存款，老家還有兩千畝土地。。。” 

“ 可是我才十八歲，他已經五十多了。” 

“ 嗨，那有什麼？ 年齡大的男人才更知道疼老婆呢。”

“ 我現在只想專心讀書，不想結婚。” 韓怡婷打斷母親滔滔不絕的話，說道。

“ 你結了婚也可以讀書啊。” 母親笑眯着眼睛，輕拍着她的手說道：“ 王局長說了，婚後你如果願意繼續讀大學，他也沒有什麼意見。女孩子有張大學文憑壓箱底，是件榮耀的事情。” 

韓怡婷站起來，斬釘截鐵地說：“ 媽， 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我寧願去當尼姑，也不給人去做小老婆!” 

母親聞言頓時暴怒若狂，衝着女兒大叫大嚷。母女倆不歡而散，韓怡婷再也在家裡待不下去了，她次日就返回了學校。 

“ 這樣吧。” 聽完了韓怡婷的敘述，陳妍儀說：“ 我替你介紹一個人。你就跟你媽說你已經有愛人了，這樣你媽就沒法再逼迫你嫁給那個闊佬當小老婆了。” 

“ 誰？”

“ 我的表哥秦風。”

“ 你那個在百樂門舞廳上班的表哥？”韓怡婷笑了笑。

“ 你笑什麼？你以為我表哥在舞廳上班，配不上你這個高貴的大學生？告訴你吧，我表哥特別英俊、特別聰明、特別能幹、心地特別善良。他如今只是暫時落難而已，將來絕非池中之物。再說他現在已經升職為百樂門舞廳的副經理了。” 陳妍儀說。

這番話引起了韓怡婷的好奇心，這究竟是個怎樣的男人呢， 真的有陳妍儀說的那麼好嗎？

“ 那就。。。” 韓怡婷紅了紅臉：“ 那就見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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