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梅赋

陈喜儒

我家阳台上，有一盆紫竹梅。低垂的茎，足有小手指粗，紫色的槽状叶，有暗色条纹，毛茸茸的，水落在上面，存不住，形成水珠滚落。贝壳状苞片张开，露出一朵黄粉色小花。它是什么时候栽的，是买的还是别人给的，早已记不清，反正在我家有些年头了，一代一代繁衍，枝繁叶茂，生机勃勃。

紫竹梅皮实，水大水小，天冷天热，土是酸性还是碱性，它无所谓，总是乐呵呵地活着，而且很少病虫害，一年四季，都可繁殖开花。

那年我偕妻赴日进行中日纯文学之比较研究，要住一年，儿子读大学，家里养殖多年的花草无人照看，只好忍痛割爱，分类处理：最喜爱的，寄养在朋友家；次者送人；余下没人要的，听天由命，任其自生自灭。紫竹梅属第三类，放在阳台的拐角处，一堆旧花盆的上面。

一年后我回到北京，发现紫竹梅还活着，虽然枯瘦憔悴，但挣扎着开出了一朵黄色小花。在落满尘土、干燥荒寂如沙漠的阳台上，连仙人掌、橡皮树、虎皮兰等耐旱植物都早已枯死，只有它活着。仔细一看，原来钢窗有缝隙，下雨时，可能有雨点淋进来，它就靠着这点水顽强地活着，熬过了严冬酷暑，等我归来。

看着那朵小花，不知为什么，我很激动，也有几分歉疚，我弃你，你不弃我，花之君子也。从此我对它情有独钟，浇水施肥，格外精心。它也不负我，更壮实，更蓬勃，长得虎实，开得热闹。

紫竹梅原产美洲墨西哥等地，属鸭跖草科，也称紫叶草、紫锦草，如今遍布世界，常作为草坪、公园的装饰植物，花语为：坚决，勇敢，无畏。其中文译名不知出自何人之手，令人拍案叫绝：其节似竹，其花如梅，其株深紫，且有竹梅风骨，称紫竹梅，形神兼备，不二之选。

有些人不认识紫竹梅，称其为紫罗兰。其实，它们所属科目不同，相距甚远，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种植物。紫罗兰，又名草桂花，是十字花科，属多年生草本，叶为绿色，花朵繁盛，香气浓郁，花色鲜艳丰富，有纯白、黄、淡黄、红、淡红、紫、复色等多种。而紫竹梅，叶近似披针形，上面半绿，下面紫红，花粉红色或玫瑰紫色，三瓣，黄蕊，很小，似无香味。

如今，从外国引进的奇花异草、名贵花木越来越多，栽培多肉类植物也蔚然成风，但我还是偏爱紫竹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