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爱的女人(2) ZT |
送交者: 绿萼 2007年04月26日21:11:33 于 [恋恋风尘] 发送悄悄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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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四十七页的稿纸交到变态女人手里,心里暗暗佩服自己竟然整理出了四十七页,简直可以当小说出版了。 “不错,按时完成工作,就放这儿吧。”变态女人翻了翻稿纸,对我说。我分明在她脸上看到了一丝得意。 她得意什么?我该得意才对,有几个人能像我这样把活儿干得这么出色。 几天后,我才知道那得意意味着什么。 那天找她签字,刚进门,我就赫然看到垃圾筒里扔着我一字一句整理出 的四十七页稿纸。 签完字,我压住火,平静地问:“方总,我整理的录音,您怎么放到垃圾筒里了?” “噢,总经理说不需要了,所以也没用了。”完全一副轻描淡写的口吻。 一转身,我绝尘而去。 太过分了!!我直接跑到厕所大叫:“啊——啊——” 另一个女同事走出来,被我这一吼吓了一跳。 “小沈,你没事吧?” “……没事。” 我苦笑着恢复了平静。 宁子劝我:工作嘛,又不是生活的全部,想开点,你越是生气,她越觉得成功了。所以你还就要开开心心地活,让自己快乐,这是对付恶人的最好方法。况且,你现在又有帅男邻居做伴,还愁什么?赶快打扮自己,谈场恋爱! 宁子永远都是恋爱第一,恋爱是她的精神胜利法。看来我也要学习一下了。
晚上又收到了陈峰的邮件,问我是否收到照片,如果没收到他会再邮寄过来。 真是疯子。 点了删除键,关机,睡觉。 夜里出奇地平静,楼上的哗哗声也没来烦我。今晚我可以安安静静地想那个味道。如果下一次邂逅我一定不能再错过机会,一定要多跟他说几句话,至少要问出他的楼层,然后再邀请他来家里做客,然后…… 有个声音告诉我想多了。是宁子的声音?不,她一定不会打击我有关恋爱的任何想法。那分明是我自己的声音。是啊,我怎么也会一厢情愿了?都是陈峰害的,近墨者黑啊。 连他有没有女朋友都不知,多大也不知,可能他根本就有妻有子,那我还惦记什么?白痴! 骂完自己后,我决定下次遇到他一定把我的疑问全部问透透! 遗憾的是,那之后的一星期,尽管我守住了五点半这个幸运时间,可帅男邻居再没碰到。 为此我又沮丧了一星期。 宁子的消息也不妙,她说班上终于有了追求者,可对方37岁,又离异,又有孩子,又其貌不扬,简直令她错愕。离异的,倒不是不能接受,可小孩子,她就不喜欢了。很早宁子就对我说过她不喜欢小孩,她这辈子也不会要小孩,她恨父母把她生出来受罪。 我知道宁子对父母的事有阴影,这种阴影也许会跟随她的一生。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心魔。我现在的心魔是只想赶快谈场恋爱。 忘记了谁对我说过,人的一生桃花就这么多,要么在你的前半生,要么在你的后半生。如果前半生你桃花太多,后半生一定会比较寂寞;如果你前半生根本没有桃花,那么老来你有福了。 后者说的应该是我吧,看来我注定要黄昏恋了。宁子总笑我将来是黄昏恋。我也笑她老年寂寞。我们总是互相取笑,最后又握手言和。 我记得上大学时她跟我一样开朗无忧,直到快毕业的那个月突然跑来告诉我,说她交往了一个不错的男孩,那男孩比她大七岁,已是事业成功人士。从来没见她夸过哪个男孩,就连我一直暗恋的学长,她都觉得是小儿科。这一次,她告诉我,她真的恋爱了! 应该就是在这间屋子里他们同居了。幸好我已将被子、床单一并换掉,不然想想他们在这张床做爱,还是让人无从接受。 宁子从小父母离异,又各自组建新的家庭,父母留给宁子的可能仅仅是这一间房子。 我知道宁子一直都需要人来爱,也直到宁子与这个叫海的男人在一起后,她才告诉我海并不是她的初恋。她第一个男朋友是在初中,后来搬到这间房子后两人就散了,她笑着说那时年纪太小,接吻都不会。她的第一次是在高中,那个男生就是她的同班同学,两个人不知为什么就走在了一起。也许是父母离异后,她太孤单了。宁子说那个人在那方面很有经验,所以他们在一起似乎只有性。至今宁子也说不清是否喜欢他,或许那个时期更喜欢他的身体。后来毕业后那人就莫名其妙地跟她分手了。宁子也不可惜,她觉得只有性的爱不是爱。海是她第三个男朋友,也是她最喜欢最认 真的一个。她说海非常完美,很会接吻,很会做爱,成熟有成就,由里到外都充满男人的味道。她几乎认定了这个男人。可没想到只维持了一年半,这段恋情就无疾而终了。 见过海两次。第一次是宁子正式介绍我们认识。可我对他印象差极了。说话有口音不说,脾气还很坏。不知宁子为什么会喜欢他,还会觉得他完美?不就是开公司有车有房吗?条件再好都不如人好来得实在。 宁子总对我说,等你爱上一个人,你就会明白我了。 可到今天我也没明白她,确实到今天我也没爱上谁。 第二次见到海是在宁子家,就在这间屋里我们三人沉默而坐。宁子刚做完流产手术,虚弱地躺着。我想痛快地骂出来,宁子制止我,最后我看不下去,摔门而去。 从那以后,我没有再见过海。永生不想再见,仿佛受伤害的不只是宁子,还有我。 宁子想结婚,那男人不想。我一直以为那次手术之后,宁子会放弃,没想到有一天看到她正在熨男人的衣服。我疯了似的把衣服扔到地上,什么臭男人的衣服还给他熨?!那次我是真生气了,我们两个头一次吵架,竟是为一个臭男人。 宁子默默地把衣服捡起来重新熨。她说男人给她钱了,一个月两千块呢,干这么点活儿就能挣两千块,多划算。 “宁子,你疯了是不是?你忘了他怎么伤害你了,连去医院做手术都是我陪你去的,要他有什么用,就为了做爱?还是为了钱?!”我说得很难听,可我控制不住自己。 宁子也不生气,她仍旧默默地熨衣服。 “我都不生气,你气什么?他爱我,我也爱他,你不明白的。” 那天本想给宁子过生日,可放下蛋糕我就走了。我这个火爆脾气就是这样。 可宁子一点脾气都没用,更令我着急。 “我只是怕你再受伤害。”第二天我又去找她。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放心,我会避孕。你还不知道我嘛,我那方面真的需求挺强的,我都管不住自己。” “喂,你说话的表情好淫荡啊。”我骂她。 宁子不理会我,只是看着我平静地说: “瑞君,我要像你多好,其实没有性生活的女孩倒也不会想,可一旦有了性生活,还真是不能停了。” “是吗?真的是这样?”我们的眼神没有交集,那一刻我觉得我们的差距真的拉大了。 宁子突然认真起来,“所以,瑞君,你一定不要学我,你一定要守住,决不能轻易跟男人上床。等你交了男朋友你就知道,男人就想要这个。太轻易地给他真不是好事,但你不给他你们可能又交往不下去。……记住,瑞君,除非你已经死心塌地地爱他,否则一定不要轻易给他。明白吗?” “放心,你还不知道我,男人不敢打我主意。” “那倒也是,像你这样的女孩真的没有了。你知道海说你什么吗,他说你是机器,不是女人。”宁子的脸上浮出坏笑。 “好啊,你们还在背后说我,讨厌——” 我们都缓和了情绪,为一个男人破坏姐妹的情绪确实犯不上。可一想起宁子与那个男人的事我就有种挫败感,总觉得是自己口才不好,才没能说服宁子。宁子和我骨子里都是倔强的,我们谁也无法说服谁。 后来我才能明白爱情不是能被说服的,爱情不是说停就能停的。陷在爱里不能抽离的女人并不只有宁子一个。遇上爱情就像中了蛊,情令智昏的道理只有我真正爱上一个男人时才能真正明白。 2
莉莉向我报告了最新消息:变态女人出差一周。谢天谢地。能一天不见到她我都要谢天谢地了。看来夏天最能带给我好运。 就在我穿上连衣裙的那天终于梦境重现了。我们相互交谈了,当然是与帅男邻居。 谢天谢地!我不得不再一次感谢夏天。 他叫池原,池水的池,平原的原(好奇怪的名字。),最大的惊喜是他竟然没有结婚,广东人(怪不得是这种长相,广东人向来不难看啊,可喜的是他居然那么高!),是位画家(很好的职业啊,我也是喜欢绘画的呀!哈,怪不得他身上有那股特殊的味道,原来就是颜料的味道啊,我竟然为颜料的味道痴迷了好一阵,真是好笑!),主要画油画,偶尔也为杂志画些插图。 他真的也住这座楼,他也是跟朋友租的房子,哈哈,我们经历相似啊。 那天短短的几句交谈,我竟然弄得脸红脖子粗的,回到家赶紧缚面膜。真是小鹿乱撞啊。 可我竟又忘了问他住几号。 宁子在信中笑我笨,让我主动出击,邀请他来家里做客。 我哪会使出这一招,太不矜持了吧。 可我知道宁子的话没错。其实我也在想如何才能再拉近关系,或许下次见面真的可以试试这招。 哗,哗,楼上的那位又开始洗了,怎么时间又变了?现在才十点而已。 我倒头就睡了,那一晚伴着哗哗声,我竟然睡得很香。
变态女人不在的一周,莉莉的话更紧更密,句句都是猛料。 “瑞君,不得了了,我今天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想不想听啊?” “我不想听,你还不得憋坏了?”我逗她。 “哎,你知道吗,方总和总经理是大学同学。” “咳,就这个惊人消息啊?我早知道了。”我不屑地。 “当然不是这个,是方总追过总经理,没成。”莉莉表情夸张。 “不会吧?”我嘴上说不信,心里倒觉得太有可能了。 “当然是真的,我这可是绝密资料。哎,你可要替我保密啊。这种事不能乱说。你知道吗,听说方总追了总经理好几年,总经理愣是没看上她。没想到毕业后,他们还分在了一个公司。你想,总经理那么帅,又是北京的,怎么能看上她这么一个外地土包子。” “那后来呢?”我兴趣来了。 “后来,方总心灰意冷,找了个介绍的就结了。咳,其实她也挺可怜的。你没见过她老公吧?我可见了,简直比她还老土。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是安徽老乡。真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 我差点把刚喝到嘴里的茶水喷出来。 “嘘——”莉莉做了个手势,“小声点儿,让别人听见,咱俩可惨了。” “那总经理后来找的谁啊?” “总经理的老婆我还真没见过,听说是校花呢。人长得漂亮又能干。” “是吗?” 正聊得起劲,一个电话把莉莉招了过去。 “来了——”莉莉一转身,还不忘嘱咐我,“绝密啊!” 看着她那张有点卡通的可爱脸蛋,我绷不住地笑了。
3
宁子开始向我抱怨英国男人太保守,从不主动与她搭讪。班里的同学也都熟悉了,没有一个是她的STYLE。她反而开始羡慕我拥有帅男邻居。 “八字还没一捌呢。羡慕个鬼。” 我们俩在MSN上碰到,开始斗嘴。 “你不是带了比基尼吗?怎么没用上派场。”我逗她。 “别提了,那天真想穿来着,结果在宿舍里一试,把带子给弄断了。我还没功夫收拾它呢。看来为了我的终生幸福,我也得赶快把它修补好,下个月一定得穿上。” “那你下个月肯定有戏,谁能敌得过你的火辣身材。” “但愿!你那个帅男邻居呢,还没搞定啊?” “我可不像你,我要细水长流。” “小心被别人捷足先登。” “乌鸦嘴!” “你们周末可以约着一起郊游啊,拉他去写生,顺便给你画一幅,多好啊!” “那太明显了吧。除非他主动约我。” “大小姐,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这样?!小家碧玉早不流行了。” “那我做不出来啊。我会不自在。” “枉费你跟我在一起那么多年,皮毛都没学到。” “你还说我,好了伤疤忘了疼。” “你说找老外好吗?我还真没跟外国人谈过。” “可能倒跟你的性格合适,英国人还可以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上帝保佑我,快出现一个好男人,金发碧眼 ,身材高大……” “德行!” 还记得出国前帮宁子收拾行李,突然翻出一条大红色的比基尼,吓了我一跳。 “你带它干吗?” 宁子得意地说:“你这都不懂,在国外当然要穿这个了,不然怎么有艳遇啊?” “我看你干脆裸泳算了,这样岂不更快。”我损她。 “我还真这么想的。” “变态!” 我们俩个笑成了一团。 “哎,你看,还有这个。”宁子神秘兮兮地拎出一双滚轴旱冰鞋。 “你不会要把它也带去吧?”我的眼睛瞪成铜铃大。 “当然要带了,昨天我好不容易才买到的。现在国外都流行穿它,这叫代步工具。” “天哪,你这是去留学,还是去勾引老外啊?” “二者并不冲突啊。” “你最好身穿比基尼,脚踩旱冰鞋去上课,那场面真是一道风景了。”我止不住地笑起来,“估计当天你就出名了。老外得排队向你求婚了。哈哈!” “哎,你这是帮我收拾行李,还是来取笑我呀?看我走后谁还管你。” ………… 转眼宁子都出国两个月了。我们斗嘴的日子还真让人有些怀念。 这房子每一处似乎都有她的气息。我的鼻子突然有些发酸,险些落下泪来。
好景不长,一星期一眨眼而过。办公室里的空气又变得凝重起来。 一早变态女人就把我叫到了办公室。看样子又有“美差”了。 “沈瑞君,公司准备办一份内部报纸,宣传公司的产品和报道一些资讯。你以前不是学过美术吗,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做吧。” 我刚要应答,那女人又说:“我是这份报纸的主编,你是文字编辑兼美术编辑。你听明白了吧?现在你就去宣传科要一些资料,再跟广告部联系一下做两版内部广告,其余两版做内部资讯,具体做什么你去做个方案,明天交给我。” 天哪,根本不容我说话。 我也不想说话,你出招我就接招。 “那好吧,明天给你方案。” 那女人有点震惊地看着我,她以为我会发作,我偏不。 正要离开,总经理走了进来。只见过总经理几面,这次突然碰到我竟莫名地紧张起来。 有一种眉毛很浓、眼神锐利的男人叫人看着就生畏。总经理就属于这种男人。尽管见我时他脸上总有笑容,但我仍会不寒而栗。不知我怕的是他的威严,还是那种咄咄逼人的气质。 “张总,你好!”我先打招呼。 “沈瑞君,工作还顺利吧?” “挺顺利的。”我不自然地笑笑,要知道这是在变态女人的房间。 “有什么不明白的多问问方洁,直接问我也可以啊。” “好的。我出去了。”不用看就知道,此刻方洁的脸色一定很难看。我不忘加一句,“方总,我出去了,明天把方案交给你。” 关门时,我隐隐听到总经理的声音:“这个沈瑞君很能干啊。” 接下来,我猜那女人会是一声不屑的冷笑。 做报纸可难不倒我,在大学时我就办报纸,画版、排版、编辑、校对都是我。这下我可是有发挥空间了。我的另一个小算盘是想借报纸这件事找帅男邻居请教。谁让我也当了一回美编了呢。 第二天一早,我就把方案交了上去。方洁没有疑问,这可不像她以往的作风。她让我一周之内把稿组好,再把版画好。 我全部允诺。 不就是想让我出糗吗?我怕就怕别人激我。这活儿还一定得干得出色。
晚上匆匆回家,竟然连邂逅这件事都忘了。 吃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我就开始大干特干了。 找来铅笔、橡皮、版式纸,我一点不敢马虎,一个版很快就画出来。 沈瑞君,你还真是厉害啊。我沾沾自喜地伸了伸腰。正要画第二版,门铃声吓了我一跳,不会又是收电费的吧。打开门,毫无准备地我竟然看到了他——帅男邻居! “怎么是你?”我边问边整理头发,天哪,我的裤链还没拉啊。我狼狈地用手掩饰着,边夸张地做表情,分散他的注意力。真是惨了,白天见到的是美女,晚上竟让他看到了巫婆。 “你家里有调味料吗?我总想去买,却总又忘。” “有,有,我,我这就拿给你。”我跑到厨房,趁机拉上裤链。照镜子是来不及了。我硬着头皮就出来了。 “噢,我不用整瓶子都拿走,倒一点就可以啦。不如我自己倒吧,我进去方便吗?” “噢,方便,方便,那你进来吧。不好意思,我这里很乱。”我给他拿了拖鞋。趁他倒酱油的功夫,我把沙发上的衣服收了起来。 “咦,你在画版吗?”池原看到我桌上的那一摊。 “噢,是啊。”我的表情一定滑稽死了。 “你怎么还用这种老土的方法画版,你不用电脑的吗?” “我用啊,不过做图的软件我还不太熟悉。” “我可以教你啊,很容易学。这样,我先拿几本书你看看,找时间我再上机教你。” “好啊。”我兴奋得有点失态。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间?”我开始有点轻松了。 “有时会看到啊。” 啊,他竟然在背后看到我,真是好糗,也不知是否做了什么不雅的动作没有。 “那你住几号啊?”我终于有机会问出来。 “我就在你楼上。” “啊,真的啊,那前一段搬家那个就是你了?” “是啊,我一定吵到你了吧。” 我脸色一整,“那倒不会。” 哈,原来有洁癖的人是他,真是巧! “你的水龙头没事吧?”我故意问。 “水龙头没事,是不是我洗澡吵到你?” 我连忙摆手。 “我们画画的身上会有点味道,不洗澡好像很难受。” 原来是这样啊,整洁的男人又要加上一分。 “你是广东人吗?怎么说话没有广东口音?”我问。 “噢,我妈妈是北京人。” 说到这里池原的表情沉重了,他说妈妈去年过世了,现在父亲一个人在广东,身体也不太好,妹妹在照顾他。 我真后悔这一问。看来池原也不是像外表看起来那么阳光,他也是有过苦日子的。 那晚我竟然失眠了。伴着那股特殊的味道,我失眠了。
4
第二天池原给了我一本PHOTOSHOP的书,我便开始谋划更紧密的接触计划。 宁子说我胜利在望了。我可没那么乐观。虽说女追男隔层纱吧,但我也不是那种能豁出去的人啊。要是宁子在就好了,三个人在一起就比较自然了。 可宁子也从来没让我陪她跟什么男人在一起,我这个想法是否有点怪异? 连续几晚都在加班,我还总盼着池原能突然出现,给我加点马力。可越是做好了准备,他却再不来了。 睡前还要看PHOTOSHOP,一星期下来,熊猫眼凸现。 “喂,你不会那么卖命吧?你看你这眼睛。”莉莉怪怪地看着我。 “没办法,不加班怎么交差,早晚我得被她折磨死。”我趁周围没人,悄悄问她,“哎,你上次不是说她正闹离婚吗?怎么还没动静?” “咳,又辟谣了。” “弄了半天没这事啊,那她那么折腾我干吗?我还一直以为拿我撒气呢。”一声空叹。 “关于你跟方总之间的恩怨,鉴于状况太复杂,我准备专门立案搞调查,等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讨厌。”我被莉莉的怪样子逗乐了。
报纸终于在一星期之后出了一校样。我满意地拿给方洁。 “这是你做的版式?”方洁永远是这种质问的口气。 “是啊。”我理直气壮地。 “拿回去重画,什么呀,太差了!” 一句话把我打晕过去,这可是我熬了一星期的夜加班加点弄出来的,她一句话竟将我的辛苦全盘否定。 “有什么地方不好了,请你说明白。”我气不过。 “哪不好你看不出来啊?你去看看书摊上的报纸,哪家办成这样?你别以为内部报纸就可以应付,达不到报摊的标准你别再拿给我看。再给你三天时间。” 我深吸一口气,回到座位上。再吸一口气,跑进了厕所。 “啊——啊——” 从那次被她羞辱后,我发誓再不在她面前流泪。幸好这泪撑到了这里,厕所永远是最安全的地方。
回到家我也无心吃饭了,直接走到楼上,敲池原的门。 “怎么是你?”这回轮到池原吃惊了。 “你方便吗?我想跟你请教请教。” “进来吧,我正在下面条。”我这才发现池原一手拿着筷子,“你也没吃饭吧,一起吃?” “好啊,不如我来下吧,肯定比你下的要好吃。”白天的不快见到池原便豁然开朗了。 “光煮白面条怎么吃啊”我边说边干起来,池原家和宁子家方位一致,所以倒一点不觉得陌生,我熟门熟路地在厨房施展开。先把鸡蛋在油锅里摊开,焦黄时放入西红柿块,炒几个回合,再加入水,烧开后,再下面条。这样比较入味。我一边给池原讲解,一边期待他能吃上我做的面条,再大大夸赞我一番。 “闻起来还挺香的,可吃起来好像就一般了。”池原的评价让我大大受挫。 “真的不好吃吗?”我紧张兮兮的。 “也不是很难吃了,还可以吧。” 我抒了一口气,差点被他吓到。 吃完饭我才有功夫仔细观察池原的房间。我想像中他的家应该布满油画,而且色彩艳丽。没想到客厅只有一副淡雅的风景画,沙发、窗帘都是淡色系的。 “这幅画是你画的吧?”我问。 “噢,是上个月画的。” “那你在哪儿画?你应该有个画室吧?” 池原将窗帘拉开,我看到了由半个客厅改造的画室。 “这里采光比较好,这些画都是没卖出去的,就先堆在这儿了。” “是吗?这些画挺好的,怎么卖不出去?”我边翻看边说,“我看都挺好的。” 翻到最后一幅时,我本能地停住了。是一张裸体画,那女人胸部突出,头发长到腰际。我没敢再细看。赶忙岔开话题,“对了,没看见你的电脑啊?” “在那间卧室。” 跟着池原走进卧室的过程仿佛是在窥探他的内心世界。头一次走进一个男人的卧室,感觉异样又有点紧张。 我们这才进入今晚的主题。池原帮我分析了报纸版式的问题,更在PAGEMAKE上为我做了个样本。我尽量不让自己去想那幅画,控制自己的注意力。 “其实这个东西也是熟练工种,多做几次就会了。”池原那么近地挨着我,偶尔动鼠标的时候胳膊肘会碰到我。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令我的脸色阵阵潮红。我偷偷地瞄他的头发、鼻子、眼睫、下巴,甚至嘴唇,每个部位都让人心仪。我盼着时间能在今晚为我多做停留。 “来,你来做一遍。”池原打断我。 开小差的我大脑还在别处,“你操作得太快了,你再演示一遍吧。我可是挺笨的。”赶紧为自己找台阶。 就这样整晚我在做一个好学生,如果宁子在,她一定会嘲笑我上学时也不见得会这么认真。 “哎呀,都十一点了,太晚了,害得你一晚上什么都没做成。”我不好意思地站起来。 “没事,反正我也没什么要紧事,还吃了你做的面条。” 那以后我天天给你做好不好?这句话我默念了一遍,还是没勇气说出口。真是没用的家伙。 “那我下去了,可能明天还要麻烦你呢。”说出这句还算符合我的风格。 “没关系,我这几天正好也有空。” 告别后,我在楼道里差点蹦起来。 宁子啊,宁子,真要谢谢你的宝贝屋子,不然哪有机会跟他做邻居。 刚躺到床上,就听见哗,哗的声音来了。我甜蜜地笑起来。那个空间,我们仿佛近到没有距离。此刻他在洗澡,我在偷笑。这是爱情吗?这应该就是爱情了吧,还是又一次的暗恋? 不想再想下去,只想快快进入梦乡,或许在那里我们会有一场真切的拥抱。 可那幅画总是鬼使神差地跑来骚扰我。我一遍遍回忆那女人的样子,丰满的胸部,头发长到腰际,眼睛细长,神态迷离。那是个怎样的女人?他们又会是一种怎样的关系? 宁子在信中告诉我,画家画人体是太正常不过的事,让我千万别大惊小怪。 我知道我是大惊小怪,可任何事放在池原身上我都会把它放大。我管不住自己不去大惊小怪。 宁子说这种感觉是对的,她后来又鼓励我要继续大惊小怪下去。 真搞不懂她。
在池原的帮助下,我将全新一稿的校样拿给方洁。 这次她没有瞪起眼睛质问,只是淡淡说了句:“注意校对,别留着满篇错字让别人看笑话。这可是关系到我们部门的声誉问题。” 这已经算是好听的话了。 我觉得自己开始一点点变得坚强,不知这种坚强从何而来,我分明地感到内心有股力量,它一直默默地支撑着我。那股力量是爱情吗? 宁了告诉我:最伟大的力量一定来自爱情。我相信,并且有了一种真切的体会。
5
前脚迈进家门,后脚门铃就响了。哈,今天池原不会这么早就来蹭饭吧。 打开房门,我咧开的嘴迅速收敛了。是邮递员。 有一份特快专递,有一个包裹。 特快专递发自广西,一看就知道是陈峰发来的。那个包裹却有点奇怪,是寄给宁子的。寄出的日期都快一个月了,怎么现在才收到? 我突然想起宁子很早写信问我有没有她的信,或许她知道有人给她写信。她已有这个预感?信没有落款,我无从判断。当晚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发完E-MAIL,我才记起要拆那个疯子的信。正如我所料,陈峰又把E-MAIL中说过的话打印了一遍,说不敢手写是怕我笑他写字难看。还把那张一寸照,他竟放大了五倍寄来。 看着他那张圆圆的脸,直觉得后脊背发凉。 我把信放回信袋子里,丢到了一边。 第二天宁子竟然给我打来了电话。她急切地要知道那个包裹。 “快帮我拆开看看是谁寄来的。” “喂,你不怕我偷看你的情书啊?” “快点拆,那么多话。” 我边拆包裹边说:“宁子,你说不会是炸弹吧,好恐怖啊。” “你小说看多了吧?快看看到底是什么呀?”宁子焦急地。 拆开包装纸,我看到了一本书。 “咳,就一本书。” “没有信?” “什么也没写。”我快速翻了一遍。 “是本什么书?” “《好笑的爱》,米兰.昆德拉的。噢,我看到扉页上写了你的名字。我看这笔迹像男生的,应该是你的追求者写的吧。” 宁子的声音突然一沉:“那是我写的。” “啊。你的书?” “是他退给我的,真没想到这本书他竟然还会退给我。” “那个人寄的?他有病吧?” 宁子这才告诉我就因为这本书她才和海相识。那是在北京图书馆,他们同时拿起了这本书,就这样,从米兰.昆德拉开始,他们相恋了。 简直就是韩剧情节,竟然发生在宁子身上。我怎么从来就没遭遇到如此浪漫的场面。 怪不得那时她总爱往北图跑,原来那时她就开始恋爱了。大四才告诉我们,好过分。 “那时还没确定嘛,怎么开口?追他也是蛮辛苦的……我以为至少这本书他会留下……其实我早有了预感,可没想到我的预感那么准……” 我听到了宁子的啜泣声,心中一紧。 “宁子,怎么还忘不掉他?他不配你!” “我电话卡里快没钱了,可能再说几句就断了。” “宁子,你别想以前那些事了。那个坏男人真的不值得你这样,宁子,别哭了,你的好运马上就来了,对了,你的比基尼呢?你穿……” 还未说完,“嘟嘟”的盲音切断了我们的对话。 我知道宁子一定还在哭,她最不愿让我看到她的软弱。 那次在医院最大的磨难,她竟然固执地不让我陪她去。在这个时候她还要逞强。那天她一滴泪也没流,今天却哭成这样。 许多时候我都不能准确地理解宁子。我盼着能早点恋爱,早点为宁子分担更多。 我翻开那本《好笑的爱》,看到第一章标题:谁都笑不出来。 此刻,真的是谁都笑不出来。
晚上池原来找我,我们约好吃完饭后再学一下电脑。 池原一进来就看到了那本书,他翻了翻,问我:“你喜欢米兰.昆德拉?” “我一个好朋友非常喜欢,是她的书。今天做炒饭好不好?”我说着去了厨房,为心爱的人做饭,好幸福啊。 “好啊。”池原放下书。片刻,他也走进了厨房,“那张照片是你男朋友?不好意思,我无意中看到了那张照片。” “什么照片?”我完全摸不着头脑。 “是张黑白照片。”池原说得很小声。 “噢,是那个啊。”我笑起来,“那是我大学同学。” “追求者吧?” “那就算是吧。” “你没动心?” “你笑话我吧?我才不喜欢他这类的呢。”饭香扑鼻而来。 “那你喜欢什么类的?”池原的表情有点认真。 “你啊。”我说得很小声,自己都没有听到。 “你说什么?”池原追问。 “没什么,可以吃饭了。”我喊了一声。 “瑞君,你真的没男朋友?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没什么。”池原也学我故意不说了。 “那你呢?你女朋友呢?”我趁机发问。 “哎,饭好了,我还真饿了,你的手艺有长进啊。” 池原岔开了话题,这个狡猾的家伙。 应该是没有吧,我有直觉。如果有,他为什么要到这里跟我吃饭呢? 看着他把饭吃得那么开心,我竟然感动得有点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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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期的报纸终于出炉!一下班我就兴奋地跑到楼上拿给池原看。 “不错,很有悟性。” 池原的夸赞令我如吮蜜般甜蜜。“不如我们出去吃饭吧,庆祝一下!” “今天……不行,我晚上有点事。” “是吗,那……改天好了。那我下去了,你忙吧。” 我的表情刹那间侉下了。这时我才明白我的喜怒哀乐已经跟这个人息息相关了。 自己的胜利果实无人分享,那么这份喜悦也跟着荡然无存了。我就是这么情绪化,悲喜一瞬间。 真想问问池原,他到底有什么事那么重要,非要在今晚? 回到家,我连写E-MAIL的力气都没有了。今晚我决定回自己的家。三个星期没回家了,现在我最想见他们。 打了一辆车就走了。我依稀看到一个长发女人走进了宁子的那座楼,再回头仔细看,又什么都没有。我想一定是幻觉。此时的我落寞得几近恍惚。 爸爸要给我安排相亲,我拒绝。 我怎么能像那个变态女人那样跟介绍的人结婚?决不! 晚餐不欢而散。 睡在自己的床上,我却头一次觉得陌生。宁子的家仿佛才是我的家。而我真正想念的应该是住那个家楼上的那个人。 难道又是一次暗恋?我不要!
白天没心思上班,我偷偷地给宁子写信:
也许他根本不喜欢我。自始至终都是我一厢情愿。是的,他从来也没说一句超越友情的话,从来也没有做过超越友情的举动,连一点暗示都没有,全部都是我在唱独角戏。这种感觉好无趣啊。我该怎么办?怎么办?HELP ME!
只有向宁子求救了。 直到下班时,才收到她的回邮:
这点挫折算什么?你太没用了,瑞君,给我挣点气好不好!找机会跟他表白吧,至少你要让他知道你喜欢他啊。碰到一个你能喜欢的人不容易,越大就越难碰到,你一定要把握这次机会。适当表达你对他的赞美,让他明白你的心意,这是最重要的,快快行动吧!
对,宁子说得没错。今晚我决定给他暗示,原谅我宁子,我只能跟他暗示。 晚上,正当我为如何安排暗示发愁时,奇迹出现了。池原要请我吃饭! 我们去了附近的火锅城,他说他喜欢吃火锅,这点竟然与我如此相像。我为他这句话惊喜连连。昨晚的抑郁,今晚一扫而光。只因池原的一句话。 我们吃饱喝足走出来,月亮似静犹动地挂在天边,幻化出一种迷离的神秘感,正如我的心。 突然,池原握住了我的手,那只手,如电流一般侵入我神经。 太突然了,我竟战栗住。 “你真的没有男朋友?”池原又问。 “是啊。你不是问过了吗?”我颤颤巍巍的。 突然,池原很近地看着我,近到我无法看清他的脸。他的鼻子碰了碰我的鼻子,我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接下来我完全无法应付了,池原吻了我,那感觉真的无法言喻。 他笑了:“真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女孩,连接吻都不会。” 被他这么一说,我的脸更烫了,“讨厌。” “讨厌什么,你讨厌我啊……” 那晚真是不可思议,我们竟然接吻了。 分别的时候,池原又吻了我,他说非要教会我。 我把他推开了,让他快些上楼。尽管心里不愿意,行动上还是把他赶了出去。我怕他再有别的举动,我会完全沦陷。 晚上接着失眠,楼上哗哗的声音又来了。我的心跳似乎比这个声音更强烈。我决定不睡了,就伴着这个声音,等到天亮。
宁子对我们的神速发展也颇感意外。她以为她还要一步步教我,没想到我已掌握接吻技巧了。所以她说,男人是女人的课堂。女人是男人的课外作业。 宁子总能说出有趣的观点,她说早晚她要写书声讨男人。她劝我一定要把握尺度,不能轻易上床,她不想我走她的老路。我乖乖地听话,因为那时我还不能明白,那道防线对男人来说只是试金石,对女人来说更没有任何绝对意义。
如果星星知道自己背负着所有的愿望,那它一定会努力地闪烁。当你看见最亮的一颗时,那是我为你许的愿:愿你快乐!
突然收到了池原的短信,一股恁甜的幸福滋味在心里错落翻涌,这是爱情吗? 我芫尔微笑,我的爱情真的来了啊! 我仰望星空,到处都是池原的笑脸,那一刻,他变成了我的日月星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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