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救土娃亮子巧用計

營救黃仲仁是西域神人項天歌和光亮子身上的重任。光亮子在出發之前必須知道黃仲仁身陷何處。從中州智人那裡傳來的情報模稜兩可，而西域飛鳥探查器只能掃描地 面目標，無法確定黃仲仁的具體位置。項天歌這天突然計上心來，他立刻戴好傳思帶，向在中州的高士元傳遞他的想法。高士元通過傳思帶問道：

“天歌，有什麼事？”

“記得被人臂鼠偷去的光子信囊嗎？”

“那顆‘藥丸’？你問它做什麼？”

“我相信，它一定在南域情報機構的什麼地方。”項天歌道，“為什麼不利用它來監聽呢？如果幸運的話，也許能弄到黃仲仁的消息。”

“光囊有竊聽功能？”高士元道。

“不是這樣設計的，但可以改造它，把它轉變成竊聽器。”

“太好了！”高士元道，“一顆埋在敵人心臟里的竊聽器！怎麼改造？”

“誰不知道靈智子是個高手，讓他試一試？”

“好啊。”

“我會馬上把光囊的安全密碼和操作系統傳送給他。”

項天歌還告訴高士元，西域打算一有黃仲仁的下落，就馬上派人去營救。中州智人聽了不勝歡喜，馬上吩咐人去喚靈智子。

時已深秋，橫貫山漫山紅遍。晚霞剛剛退去，一輪明月掛在山巔，夜歸的大雁在月光下發出一連串鳴叫聲。

靈智子來到田園洞，高士元把光囊改造的事對他說了一遍。靈智子聽了眼睛一閃道：

“包在弟子身上。”

“千萬要小心，不能有半點疏漏。”

“您放心，這是我的專長！”

靈智子一回到監控室，就把手頭的工作交給童智子，一頭扎進西廂的工作室，連續幹了三天三夜。他首先研究了西域神人項天歌傳來的光囊操作系統。從操作系統入 手，添加了光囊的光聲感應機制，從而把光囊的聲音和圖像的投放功能，轉化為聲音和圖像的接收功能。在這三天三夜裡，靈智子除了吃飯和上廁所以外，沒有出過 工作室。他對光子通訊工作的執着讓童智子敬佩不已。當靈智子再一次走出工作室的時候，臉上帶着得意的笑容。他迫不及待地告訴師傅高士元，光囊功能轉換的工 作已經完成，可以投入使用。為了保險其間，高士元建議把靈智子的成果，先在西域現有的光囊上測試測試。西域神人項天歌對測試結果十分滿意。他不敢相信，一 個十七、八歲的中州青年，竟然有如此能耐！才幾天的工夫，就把他的想法變成了現實：那粒被盜竊的“藥丸”搖身一變，成了一名高級間諜。不僅如此，如果願 意，還可以通過靈智子的程序，給光囊發出三維圖像信息，讓光囊把圖像投射出去。

中州智人高士元命令童智子繼續接替靈智子的工作，只叫靈智子全心全意地監控那粒光囊，收集分析它傳遞迴來的情報。說來也巧，幾天后的一個夜晚，靈智子終於接受到了由那顆光囊發回來的信息，是一段對話：

“貓探長，你回來了，好點了嗎？”一個娘娘腔的道。

“好個屁！”貓探長道，“該死的蚊子，咬死我了！都怪你，臭狐狸！一個破‘藥丸’都破解不了！”

“好啦好啦，讓我看看。”尖嘴狸驚叫道，“媽呀！全身都是紅包。”

“還有人臂鼠那個王八蛋！。”貓探長罵道，“偷什麼不好？非偷一顆‘藥丸’。存心要害死老子！”

“人鼠也受罰了，比你好不到哪裡去！”尖嘴狸道。

“太尊也不知道怎麼了，”貓探長發牢騷，“為了一個中州癟三，就對我們下黑手！”

“噓，小聲點。”尖嘴狸的聲音有點發抖，“讓太尊聽見了，就沒命了！”

“我就弄不明白，”貓探長一幅豁出去的口氣，“那個做陶器的土包子會有什麼能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搞來，關在黑水河的地牢裡幾個月了，屁也審不出來！”

“小聲點！你不要命，我還要呢！” 娘娘腔尖嘴狸道。

土娃黃仲仁終於有了下落，就囚禁在南域黑水河的地牢裡。靈智子當然知道這則情報的重要性。他立刻把這段錄音刻入晶紙里，匆匆地來到閒人居，放給師傅聽。高士 元聽罷十分很高興。他讚揚了靈智子的工作，然後一刻也不耽擱地把這個消息，傳給了遠在西域東鄰書院的項天歌。很快，光亮子也知道這個消息。他一溜煙地跳上飛舟，從珊瑚環島直奔東鄰島來見師叔項天歌。

光亮子徑直地走進東鄰書院的雲書閣，見師叔身穿藍底白雲長袍，雪發披在腦後，坐在一把玉木椅上讀書。見亮子進來，他站起來朝光亮子走過來。他們行了西域師叔侄之禮。

“師叔，沒想到您想出了這麼個好主意，一下子就把黃仲仁的下落弄清楚了。快說，什麼時候出發？”

“急什麼，總得計劃計劃。走，查查地圖去。”

叔侄二人說話之間走進圖書室。項天歌從書架上找來一本《南域地形圖集》，放在一張玉木書桌上翻開查找。根據靈智子從光囊獲取的地理坐標，他很快找到了黑水河 地牢在地圖上的準確位置，並用紅筆作了記號。光亮子找到一本《南域高空三維掃描影像集》。他在晶紙圖書上的黑水河地牢附近，用食指劃了一下。黑水河河川、 地牢和兩岸的山脈就清晰地展現在他面前，和真的山水一模一樣。

“這裡地形複雜，易守難攻。亮子，你看怎麼辦好？”項天歌問道。

“師叔，”光亮子道，“我看‘只可智取，不可強攻’，我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

光亮子和師叔在書院裡研究了一個下午，擬定了一份詳細的營救計劃。二人正談得高興，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東臨島小調，曲調優美婉轉，聲音圓潤動人。光亮子側耳欣賞了一會兒道：

“真好！是師姐。”

“當然是她。”

“聽說師姐去過中州？”

“是呀，我帶她去過，想讓她長長見識。”

“我也要出去闖闖。自從跟了孔師傅，一直呆在珊瑚環島，什麼地方都沒去過。”

少頃，雲書閣外面傳來了一串輕快的腳步聲。抬頭一看，不是別人，正是飛天仙子。她身着雪底梅花裙，銀髮倒扣，淡淡的紅顏上閃動着一雙大眼鏡，步履輕盈地走到師傅項天歌的面前，行了西域女子合掌曲膝禮，又向師弟光亮子問了好兒。

“師姐的歌唱得好聽極了！”光亮子贊道。

“師弟過獎了。聽師傅說，你要去南域救人？”

“是呀，”光亮子道，“上次在瓊琳閣外面，聽到天尊們說起營救黃仲仁的事，我就搶了這個差使。剛才我正在和師叔商量救人的方案呢。”

天仙子聽到這裡，轉頭對師傅項天歌道：

“亮子一個人去，力量太單薄了。萬一有什麼事情，也沒有個人接應。不如讓我和他一道去，助他一臂之力，您看行不行？”

“如果你跟他去，我就放心多啦。亮子總是粗枝大葉的。你跟他去，給我好好看着他。” 項天歌道。

見師姐也想去，光亮子樂得眉飛色舞，手舞足蹈，也不介意師叔的話，只道：

“好好好，師姐，有你看着我，保證萬無一失！”

“那好。”項天歌道，“明天我就去求天尊，相信他們會同意的。——仙子，你要答應我，你是去協助和提醒亮子的。凡是救人的事，都要聽他的。不要因為師弟年幼，就壞了規矩！”

“是！師傅。”天仙子道。

“你們做好準備！天尊一同意，就馬上出發。”項天歌正色道。

光、天二人聽了，各自回去收拾行裝，待命去了。

深秋的一天夜裡，土娃坐在牆腳發呆。突然，從鐵窗里投射進來的燈光好像被什麼東西擋了一下，牢房裡昏暗了一下子。雖然只發生在短暫的一瞬間，還是引起了土娃 的警覺。他走到牢門的小窗前，想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什麼也沒有發現。牢房過道上的燃油燈還像鬼火似地跳動着，遠處鳥人的尖叫聲還像往常一樣刺耳。土 娃對自己的這種疑神疑鬼的行為頗感好笑，搖了搖頭，又回到原地坐下。不一會兒，牢房裡又變暗了一下。這一次，土娃呆在原地沒有動，仔細看着牢門的鐵窗。讓 他大吃一驚的是，那兒有一個人頭形的影子。土娃這才意識到剛才發生的事是真實的。難道是小鬼？要我去陰曹地府見我爹娘？好啊，在這個又濕又臭的地方，天天 過着非人的生活，還不如去陰司的好！至少那裡，還能見到我的親人。這樣一想，土娃再也沒有什麼恐懼的感覺。他站起來，走到窗前，希望那個影子立刻把他的魂 兒勾走。不料，那個影子躲到鐵窗一邊，從帽沿遮出的陰影里，能看見他的半張臉，模糊不清。土娃正想請求影子趕快帶他走，那影子卻突然開口說話了。他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你是黃仲仁？”

土娃覺得十分奇怪，既然是來索命的，自然知道我是誰，何必再問，多此一舉，便道：

“你都知道了，還問啥？”

影子讓土娃把臉貼在窗前，仿佛要驗證一下才放心。土娃照他說的做了。過了幾秒鐘，影子對土娃道：

“沒錯，是你。”

“都驗明正身，快帶我走吧！”

“是要帶你走。”

“那還等啥呢？”

影子沒有馬上回答。土娃心裡納悶：小鬼若要帶他走，不是很容易的事嗎，只要把魂兒一勾不就得了嗎？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發現自己的臉還是熱的，好像和平常沒有什麼區分。

“你不是來勾魂的小鬼嗎？快一點呀！”土娃求道。

沒等他說完，那影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才笑了幾聲，就嘎然而止。影子似乎有點兒慌了神，匆忙中清晰地露出了半張臉來。雖然是一瞬間，土娃還是看見了。那是 一張清秀的臉。幾乎是在同時，影子像空氣似地蒸發了，消失得無影無蹤。土娃目瞪口呆，半天回不過神。天哪，原來他不是小鬼，他人。不對呀，他若是人，怎麼會突然不見了呢？

遠處的鳥人聽見了笑聲，其中一個匆匆地跑過來，嘴裡不乾不淨地罵道：

“媽的，死到臨頭了，還笑個球！”

土娃躲到牢門背後，聽見這個鳥人又從過道上回來，到獄卒室去了。顯然，沒有發現影子。土娃鬆了口氣。過了一會兒，從鐵窗的外面又傳來了那個影子的聲音：

“黃仲仁，我是來救你的。”

“你是誰呀？是公主派來的？”

“公主？不是。我是西域人，叫光亮子。”

“光亮子？”

土娃想，他並不認識什麼西域人，心中仍在狐疑。影子看出了黃仲仁的心思。

“你認識橫貫山智人高士元吧？”影子道。

“認得。是他派你來的？”

“不是他派的，也差不多。”

“太好了，快救我出去！”

“現在還不行。”

影子一面說，一面從窗口遞給土娃一張紙條，悄悄地道：

“都寫在上面了，明兒見。”

土娃接過紙條，影子又不見了。黃仲仁打開紙條一看，見上面寫道：

明天晚飯過後，我們來救你。記住，千萬不要吃明天晚上的牢飯，並做好出逃準備。再見。

落款是西域光亮子、天仙子和中州童智子。土娃喜出望外。真是太好了，他們終於來救他了。他一想到很快就可以獲得自由，還能見到智人的徒弟——童智子，心裡說不出的高興。他暗自下決心：要是能活着回到中州，一定要義無反顧地投奔橫貫山，拜中州智人高士元為師，奮發圖強。日後尋找機會，以雪今日之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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