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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三號,鬼子已經占領了三分之二的陣地。池峰城不記得他組織過多少次敢死隊,只知道每次出擊,上百人都回不來多少個,隨便抓一把土,到處是彈片和碎肉。
都是國軍的序列,中央軍可以好吃好睡躲山溝,西北軍卻要拚死拚活挨炮彈,實在讓人看不下去。孫連仲咬牙給李宗仁打了電話:“讓部隊撤吧,給我們留點種子,感謝長官的大恩大德!”
一貫嘴硬的孫連仲居然說軟話,李宗仁知道事情已經到了危急關頭。但他沒有答應要求,反而硬着心腸給孫連仲下了指示:明天援軍就會發動攻擊,本司令明天早上也會親赴台兒莊督戰,西北軍不僅不能撤退,還要趁夜色向敵人進攻,策應湯恩伯內外夾擊。
聽完李司令的布置,孫連仲只有苦笑。他告訴李宗仁,第二集團軍已經沒有預備隊,拿什麼去夜襲?
李宗仁也沒有人手,但是至少手上還有點軍費。本着花錢好辦事的精神,李宗仁對孫連仲說,“我給你們十萬元,把所有拿槍的兵都召集起來打,將來按人頭平分!”
孫連仲嘆了一口氣。現在錢不錢已經不重要了,打到這個地步,發金條鑽石也沒用。放下電話,他下令司令部所有四十歲以下的人全部收拾行李,準備跟自已一道衝進台兒莊,支援池峰城。
應付完李宗仁,孫連仲又收到池峰城的電話,說是實在擋不住了,請求撤退換防。
孫連仲惡狠狠地盯着前方,仿佛池師長就在空氣中一樣,咬牙切齒地下了一段名垂青史的命令:
“士兵打完了,你就自已上前填進去!你填過了,我就來填進去!有誰敢退過運河,殺無赦!”
這是一條冷透骨髓的命令。所有人都被他的的殺氣震住了,再也不提撤退的事情。
這一天半夜,池峰城努力集中了幾百人,分組衝進日軍陣地,進行最後的廝殺。要說鬼子也不是鐵打的,衝殺了這麼多天,全都筋疲力盡,深夜裡頓時亂成一團。一個通宵打下來,池峰城居然攻克了大片陣地,成功地再次奪回大半個台兒莊。
也正在這一天午夜,李宗仁帶着四十多隨從到了台兒莊郊外,準備親臨前線指揮最後一擊。如果反擊失敗,那台兒莊就是池峰城、孫連仲和他共同的墳墓,而成功與否,完全取決於拖拖拉拉的湯恩伯軍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