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漫語 （二）》

BY 開心 6/12/2005

從小到大一直有朋友問我：為什麼看不出你是獨生子女?

問得我雲裡霧裡的。我常常反問：獨生子女又該是啥樣呢？朋友們也答不出來，說：反正
你不像。

我是獨生子女，偏偏是生在不是獨生子女政策的年代裡。親友有疑問，父母的朋友也有疑
問。但是，現實是母親有了我以後就堅決不願意再添個孩子了。而父親有了我以後萬事皆
足，也不反對母親的不再要孩子的意願。

小時候，工作以外的時間裡父親到哪裡都將我帶着。父親是位閒不住的，且愛玩愛熱鬧的
人。是一位集體主義者也。他自己也說，在部隊這樣的集體中生活了那麼多年，血液里流
動的都是軍人的熱情；他的人生的態度、生活的理念已經是烙下了根深蒂固的軍人的印
跡。對我的管教也是軍事化地。

父親當兵時還不滿十六歲，是隊伍中年齡最小的，大家都叫他小N。父親結婚的晚一點，
雖然結婚後很快有了孩子，但是我在他們那幫人里的孩子中還是最小的。大人們都叫我小
小N。

父親那一幫戰友里，有一半留在了部隊，有的在軍區總院，有的在空院，有的在後勤部，
還有在軍校的。節日假日老戰友相聚十有八九在大院子裡。一群大哥哥大姐姐領着小小的
我，滿世界的玩耍…

有一位大我一歲的小哥哥，他的上面有三個哥哥，一個姐姐。他終於盼到有一個妹妹可以
叫他哥哥了。每次我去了，都追着我，叫我喊他哥哥。偏偏我從小就倔強，別人硬讓我干
的事情，我偏不干。可把這位小子給得罪大了，大人們不在時，他可沒有少敲打我的小腦
袋，踢一踢我的小細腿。不過每次他欺負我，我都咬着牙堅決不叫，不哭，不告狀。他也
自覺無趣…

一直到了七十年代初，一下子很多大哥哥大姐姐當兵去了，只剩下我和那個小哥哥了。
老戰友們過節時常常往下面視察去了，美名其曰是看戰士，其實是去看孩子們去了…老戰
友的聚會停了下來。

一直到七十年代末，父親這些老戰友們才又開始了節日假日的聚會。大哥哥大姐姐也陸陸
續續轉業回來或提升上來了。但是大家都已經長大，而不願意繼續和父母們在一起過節
了。父親他們的聚會成了純粹的老友相聚了。我呢偶爾也參加一下，眾人都以羨慕的眼光
看着我的父親…

這一晃，二十多個年頭過去了。現在父親的老戰友們走的走，病的病。當時年紀小的父
親，現在成了唯一還很健康，還能四處跑的人了。

雖然當年的大哥哥大姐姐小哥哥小姐姐們來往並不多，但是也還是延續着長輩們的情誼。

父親的老首長，七、八年前就走了，老首長的太太三年前也走了。每當老戰友中有走的，
老首長的子女都有派代表參與辦理後事。老戰友們家裡有事情，老首長的子女也都會關心
的過問。

前幾年一位轉業回到東北的老戰友的小孩子在北邊丟了工作，孩子的孩子又在讀書，經濟
拮据。消息傳來，幾個老人都向孩子們提出要求，幫着解決問題。後來，一位和朋友合夥
開飯店的大哥哥將老戰友的孩子從東北招來，在店裡安排了一份差事。聽說東北來的老戰
友的孩子做的很賣力氣也很努力。

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其實我的性情在潛移默化中已經有了軍人子女的豪爽和直率，也有
軍人子女那種將友情看的特別的厚重、以及對友人肝膽相照的特質。而這些，一定不是獨
生子女的性格和特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