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上海.國際會展中心.揚子江大酒店。
2000年4月上旬的中國之行,大大地增加了我對ROB的了解,更加深了我對他的敬佩,
覺得他是一個非常出色、非常另類的德國人,其聰明和機警程度,堪稱是德國人之
中的“澳洲之狐”。
按計劃,我們將在上海停留五天,第一天是休息並做展會的進場準備。中間三天是
國際空調會展的時間,最後一天是休息。我們的住處及接送都由中國BITZER的同事
安排,還是很周到舒適的;此外,關於布展的情況,也由他們公司派專人日夜監督,
減少了我們澳大利亞方面的很多工作量。但進場的最後一天、也就是我們抵達後的
第一天,有非常重要的重型壓縮機運入。ROB對我說,這個時候不能考慮遊玩的事情,
必須到現場去監督,確保他們能把這幾台重型機器安全裝卸,擺到預定的展位上去。
儘管如此,那天早上的情況還是大大地出乎我的意料。當我西裝革履、打好領帶趕
到現場的時候。ROB已經身着T字工裝、穿着勞保大頭鞋、拎着一個工具箱,在會展
中心的倉庫里等我了。這麼一眼看過去,ROB就完全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安裝工人了。
看到總裁大人這身打扮,我頓時覺得有點兒手足無措。ROB也看出了我的尷尬,笑着
對我解釋:以前在德國時,他曾幹過裝卸工,這是他喜愛的體力工作,很高興今天
有機會再試身手。你以前沒幹過裝卸這種工作,就在外圍打打下手,給我遞個工具
什麼的、並且把我的話翻譯給其他的中國裝卸工們聽,好嗎?我當即欣然同意做好
自己的工作。
就這樣,在ROB的親自指揮下,5、6個中國的裝卸工小心翼翼地把機器箱子吊在運輸
車上,開到預定展位;再按照ROB指定的次序,依次拆卸開機器的保護木板和海綿,
將機器一點一點地挪了出來,擺在指定的地點,來回重複三次,三台大型主機就位
了。看着一個外國人在那裡兢兢業業地干體力活,一名展會的保安感動地對我說:
“老闆。你帶來的這個大鬍子外國工人真不錯,干的活很地道。”我聽了莞爾一笑,
沒有解釋什麼。我能說什麼呢?要是我說出實情來這保安會信嗎?有時候,真話在
錯誤的場合說出來也會被人認為是假話的。但ROB的眼睛沒有漏過這個細節,見我和
保安說笑,就問我剛才保安指着他說什麼了?我說,保安把我當成你的老闆了,建
議我給你加工資呢!ROB一聽就大喜過望,趕緊摘下手套,緊緊地握着那保安的手,
誠惶誠恐地重複一句中文:“謝謝!謝謝!謝謝!”我趕緊拍拍ROB背,示意他回酒
店吧,免得他的戲演得太過分了。
那天晚上,我們與一群德國同事一起在揚子江大酒店附近的酒館裡喝啤酒,完全是
德國式的酒館,每人至少喝一大匝、有的甚至能喝上幾大匝的啤酒,本來我就酒量
不大,喝上一大匝就有點兒醉意了。帶着點醉意,我問了ROB幾個一直以來自己很好
奇的問題:比如說,他管着這麼多工廠,怎麼能經常看上無所事事樣子?竟然還有
精力來兼任我們工廠的總經理?ROB的回答很經典,大意是:自己的工作性質,就像
是一個愛管閒事的交通局長,只要把合適的交警放在合適的崗位上,理論上講,他
應該完全沒事可做才對,因為同一個崗亭上是不能站兩個交警的。他的責任只是到
處巡視一下而已。但AIRFACT工廠這個崗位情況比較複雜,安排了幾個交警都不成功,
那就只好交通局長親自上崗了。還有一個令我好奇的問題是:他為什麼總是在工廠
的大門口晃來晃去的抽煙,總裁辦公室我也去過,很寬敞的啊。ROB解釋說:自己煙
癮很大,每天要幹掉一包香煙,但他從不在自己的辦公室抽煙,因為來他辦公室匯
報工作的人有很多是非煙人士、其中還有很多女士,聞不得煙味的。所以,煙癮一
上來,他就不得不跑到外面抽煙,與在總裁室不能抽煙是同樣的道理,辦公室、車
間都不是理想的抽煙場所,就只好跑到大門口去吞雲吐霧了。
酒至半酣,酒館裡面有一群人唱起了憂鬱的歌曲,聲音很大,大家都在行注目禮。
這時候,ROB俯身在我的耳邊悄悄地說:“All bloody Germens!”(都????是些
德國佬!)。我看了他一眼,心裡想:你不也是德國佬嗎?但我沒有說這句話,因為
我已經清楚地知道:自己如果問出這一句,他會怎麼答覆了。他肯定會不以為然地
說:“I am an Aussie!”(我是一個澳洲人!),這老狐狸就是憑着這一條矇騙了
很多無知的澳洲工人,套近乎歸套近乎,但他在下手開除這幫倒霉蛋的時候是決不
會有半點猶豫而手軟的,所以,我還是別去鑽這個陷阱、少說為妙。
晚飯後,又去了一家名叫“Casablanca”(卡薩布蘭卡)的夜總會。看來他們以前多
次去過那裡,ROB還告訴我一個心得:那裡面漂亮的姑娘無數,個個都會說流利的英
文。你只消坐在吧檯前喝酒,就不斷會有美女在你面前來找你搭訕,你可以欣賞風
月無邊的秀色,但是:“Don't touch them!”(不要去碰她們!),原因是,一旦
碰了她一下,你就得花錢了。我也笑着對ROB說:“Show me, please!”(請給我做
個示範吧!)。於是,我們倆分開坐下了。我坐在角落的位置上,而ROB就坐在吧檯
邊上喝啤酒,果真,很快就有一個漂亮的美女走到ROB邊上的位子坐下,笑容可掬地
跟他聊天,ROB也春風滿面地跟她說笑着,說了大概不到10分鐘,不知ROB指着我對
她說了句什麼,那美女就離開了;然後,就又來一個美女,ROB又如此這般地重複一
遍;秀色可餐地折騰了兩個小時,才盡興而歸地打道回酒店。回酒店的路上,我問
ROB,你每次打發美女離開的時候,都指着我說了一句話,怎麼你一說,人家就走了?
你都說什麼了?ROB笑着說:“I am just a worker, my boss is there.”(我只是
一個工人,我的老闆在那邊)。把我笑得夠嗆!
(ROB部分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