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紀念我的同學保羅 |
| 送交者: 阿珂 2008年03月17日00:42:23 於 [競技沙龍] 發送悄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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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ticket cutting short – 紀念我的同學保羅 第一年的必修課都是學校安排,我們班上70個人一起修了一整年的課。如此長時間和同一撥人上課在美國還是第一次,讓我想起以前國內的班級制。平時一起聽課做作業,考完試一起泡吧,聊聊各科教授趣聞,公司八卦,胡侃海喝一翻,所謂的加強社會關係(enhance social network)。 有一次考完final泡吧,保羅為我們幾個女生買了第一圈酒,然後天南地北的扯了開去。保羅同學,很典型的美國白人,高高大大,有點早禿,臉上永遠掛着笑。我們班有個活寶,據說是因為老爸很牛才被學校錄取的。活寶當時傍着保羅,什麼group作業都由保羅做,我們就從保羅那裡挖來很多活寶家世的八卦。 今年開學後沒怎麼見到保羅,後來得知他生病休學。得到消息還沒到兩周,就收到他去世的email。真的是難以相信,好像昨天還看到保羅似的,怎麼就那麼快呢。周四上完課,很多同學約好了周五晚上一起去參加保羅的service。 周五下午雪越下越大,幾個本來打算去的同學在猶豫,包括我。回家吃了點東西之後還是決定去,哪怕就待幾分鐘。說實話有點害怕,美國的funeral home和中國的火葬場不一樣,裝飾得很乾淨。可無論如何也不是個讓人願意去的地方。 雨夾着雪夾着冰粒子,啪啪打着車窗,有大車經過時什麼也看不清楚。小心翼翼地開着車,想着將如何面對這一場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局面。 然而真正面對的時候才發現和自己一路上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屋子裡很亮堂,人很多,一眼看到藍色的棺材停在那裡,沒開蓋,上面鋪滿了紅色的鮮花。四個角落擺滿了花籃,還有一個架子,貼着保羅從小到大的照片。 不少我們班的同學,更多的是保羅的親戚、同事、高中、大學同學。很多人在高聲談笑,尤其是一白人男子,很主導的樣子,跟來客說笑着,起先還以為是保羅的弟弟,後來知道是保羅高中最好的朋友。 與同學一起去慰問保羅的父母,兩位老人看不出太大的悲傷。當知道我們和保羅的關係時,保羅父親說保羅能和我們同學,非常引以為傲。聽我說來自中國,他給了我一個結結實實的熊抱。 談起保羅的病,從一開始發現有腫塊,到查出是癌症,化療,病情惡化,直至最後彌留,時間很短。是一種比較少見的癌症,始於soft tissue。查出是癌症的時候,就知道治癒的概率很低,在15%左右。但自始至終保羅沒有放棄過。“Paul never complained once why him.”保羅父親低頭停頓了一下,然後看着我們:“Sometime, I would think why not me.”那一瞬間我看到保羅父親眼睛裡深深的悲傷。這讓我想起自己的母親。小時候發高燒,母親會抱着我,嘴裡不停念叨“讓媽媽病吧,讓媽媽替你生病吧。“ 一個來賓加入了我們的談話,和保羅父親回憶起保羅小學時候的一場棒球賽,如何最後一刻糊裡糊塗的贏了比賽,兩個人說得大笑。保羅父親笑着笑着停了下來,若有所思地低下了頭,隨後抬起頭對我們說“I miss Paul dearly.”他回憶起保羅在醫院的時候一起看一個電視採訪節目。節目裡有Bill Gates和Warren Buffett。Buffett說自己這輩子是拿了張好票,a good ticket。如果出生在另外一個地方,另外一個時間,一切也就都不一樣了。保羅對他父親說了一句話:“Maybe my ticket is just cutting short.” 回家的路上一直想着這句話,忍不住寫下幾個文字紀念我的同學,保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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