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學，就是江湖。-------重慶崽兒

Peter和Louis同歲， 同年在Courant拿Ph. D， 同年從Courant退休。他們兩人Always都同時辦生日會議，通常都是一個學術會議。去年是他們80大壽， 在西班牙的生日會議上，俺老闆也參加了，（俺老闆是Peter的學生，呵呵）老闆在會議上還提到了我的博士論文工作，（我考，怎麼板磚又來了！俺稍稍show-off 一下嘛！） 前兩天， WG跟我打電話， 說美國的應用數學界簡直暗無天日， 呵呵， 是地！ 都是Peter的天下嘛， 不服是沒有用地。

Peter和Louis一生只合寫過一篇Paper. 但是他們討論他們之間的每一件事。 Peter說， 這樣的影響比合作文章更大。其實， 他們倆是萬萬全全看起來不同的人。

眾所周知，Peter是現代應用數學的先驅之一。是Peter (在Von Neuman以後，)　堅持計算機在數學中的應用。Peter大力推廣和鼓吹計算數學應該是出於核心的數學，而不是被很多所謂純數學家所宣稱的應用數學是比較簡單的數學，不是核心的，最重要的數學。 這和Peter本人的經歷是分不開的。 Peter親自在Los Alamos參與了曼哈頓計劃 （如果你不知道什麼是曼哈頓計劃，請自扇三個大嘴巴，文科MM除外－－－－就是美國的製造原子彈的計劃。） 在那個過程中，Peter 受到了Von Neuman深遠的影響，親眼所見科學計算在實際中的應用。

Peter在Los Alamos工作的一年間，這個實驗室剛開始使用計算機。當時，震波的數值解是一個大問題，令人着迷的。Peter說，能夠在一個非學術單位那種氣氛下工作是有好處的，在那裡有特殊的問題要解決，你可以和物理學家，化學家一道工作，討論。從那以後， Peter 一直鼓勵他的學生畢業後到工程界，國家實驗室去工作一段時間，去親自體驗一下，在科學與工程中需要什麼樣的數學, 是在學術界無法完全得到的經歷。

俺老闆畢業時，擁有美國基本上所有牛校的offer,　但是最終走入了Livermore國家實驗室，一待就是７年。當他最終回到學校的時候，他的學術品位就是那麼的與眾不同。當我的師兄同時有Los Alamos實驗室和Wisxxxx的offer時，最終也選擇了National Lab.　但是臨走時他告訴我："幾年後我還會回到學校來。"真是Peter的好徒孫。我？俺是外國人，進不了美國的國家實驗室。

在我離開，我曾經親口問過老闆，Peter是不是這樣的。老闆說："Exactly!" 所以， 我講的不是什麼八卦， 而是大師真正的教誨。老闆對我怎麼會知道這些事頗為驚訝，問我從哪裡知道的，我就回答他："因為我必須知道。。。"

Peter最最聞名於世的是他以選擇問題以及好的學術品位－－－－-品位！！！知道是什麼東西嗎？那是一種極為獨特迷人和令人欽佩的特質。

他的東西，不是以複雜的技巧見長。Peter的文章，我們讀起來，甚至覺得不難。但是，Peter知道什麼是好的數學。他能夠在貌似複雜的一大堆東西中看到簡單而深刻，最重要的關鍵。他是很多領域的開創者。在雙曲型守恆律，他定義了L熵條件，成了激波（shock waves）理論的根本思想。L—M定理是非對稱型PDE的基本存在定理。在數值分析中，L等價定理是Numerical PDE的根本定理。L-F和L-W格式則是Gas dynamics的基本差分格式。在solition理論中，Peter發現了L Pair,從此改變了整個領域的面貌。在Scattering理論方面，L-P是整個領域的基石。Peter的東西，我們天天都在用。WG天天都在用L-F和L-W格式，他有覺得困難嗎？ 沒有。但就是好用。

簡單而深刻，這就是品位。 Peter 總是走出重要的第一步，打開一個大門，裡面的世界，你們自己去玩吧！很多人說，他們非常羨慕Peter的學問，總是在不經意間，輕輕地往某一個方向走了一步。然後大家恍然大悟， 哦， 原來這麼簡單！ 其實不是如此。Peter是based on 他的深刻的物理，工程的背景，以他的深厚的功力， 四兩撥千斤， 用他的洞察力，看到了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Peter的數學影響了整整幾代人，他的思想成為Courant的核心－－－－什麼是好的數學？--------有用的數學。

有一次，有人（真實的！） 問Peter："你對年輕的博士生有什麼建議嗎？" Peter只回答了一句話：

"哦！ 我只能說他們必須眼觀四方。"

聽懂了嗎？ 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