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學，就是江湖。------重慶崽兒

Peter, Louis, 和Cathleen都已年老，正在退出江湖。他們在Courant安靜地度着他們的晚年。從這個意義上講，我沒有那麼幸運。因為我以無緣聽到他們親自的教誨。當然，我不能苛求太多。

但是，他們仍然在用他們偉大的魅力在影響着每一個他們的徒子徒孫，每一個熱愛PDE的人。

Peter已經不再做學問，但是，他仍然在工作。前段時間，他還出了一本"Hyperbolic Equations."是他以前的講義。Peter 常常出沒在１２樓的圖書館。他找的書都是那些和他一樣年紀的書－－他在回顧歷史，那段美好的歷史。他也有時候出現在討論班，如果講員很大牌，或者是老朋友。而在Talk, Peter照樣做着他聞名於世的事情－－－睡覺。Peter幾十年以來，聽talk都會睡覺，然後在talk結束的時候，出來問一些很深刻的問題，對speaker有極大的啟發。

而Cathleen,　也要睡覺。不同的是，Peter在第一排，當着speaker的面呼呼大睡，而Cathleen，則是在最後一排。 而Louis, 則拿着一個筆記本，拿着筆，認真地記着筆記，從talk的一開始，就很認真地問問題，很謙虛地不懂就問。一個８０歲的老人，而是這樣對待學問。

我有一次，在電梯裡，只有我和Peter倆人。Peter 笑眯眯慈愛地看着我。我硬是不敢上前打個招呼，告訴他我是他的學生的學生。告訴他我是他永遠的Fan.　我只是對着Peter很猥瑣地笑着，估計比哭還難看。Sigh...我知道我在自己真正崇拜的人面前是什麼樣子。

我最後寫兩個場景，作為我這個系列的結束。

場景１：去年冬天的一個傍晚，天黑了，很冷。我去所里，看見兩位老人，穿着厚厚的衣服，其中一個杵着拐棍。他們兩個人，手挽着手，相互攙扶着，慢慢地離開Courant, 走向地鐵站。－－－－－那是Peter和Cathleen.

場景２：有一個傍晚，天黑了，很冷，一位老人，有點顫顫巍巍地背着一個書包，一邊書包的肩帶已經滑下了一半。他杵着拐棍，慢慢地走着，看着他，在Bus站等車。Bus來了，他慢慢地上去。－－－－－那是Louis.

我有一個夢想，很難實現。 就是我能在所里給一個talk,　我心中的英雄 Peter, Louis, 和Cathleen都出席了。Cathleen在最後一排，安安靜靜地打瞌睡，Peter在第一排，微笑着呼呼大睡。而Louis, 拿着厚厚的筆記本，不停地問我問題。而我， 在台上滿頭大汗， 醜態百出。

人生若此，　夫復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