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次二麻子用假道傳得一招看手相,如願握了哈小紅的手,自以為得意,可事與願違弄巧反拙,從那以後小紅似乎刻意跟他保持了距離。小紅是個好姑娘,開朗活潑,秀美端莊,麻子自然非常傾慕,可惜襄王有意,神女無心,人小紅心裡已有自己的夢中情郎。原來不知道時,開開玩笑斗鬥嘴沒覺得啥,可麻子上次這一來等於是表明心意,這後面的交往自然就有了拘束。雖然小紅已經暗示過幾次,可二麻子哪肯就此罷休,依然隔三差五得就找機會見小紅,只希望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小紅在村里開了個裁縫店,她心靈手巧,做功又好又快,村里好多人的馬甲都是找她訂做的。前兩天表妹從江南老家來看自己,兩人差不多年紀,從小就好得無話不談,小紅到沙龍村後曾回江南看過幾次,而表妹卻是第一次到村里來,有一年多沒見了,兩人都是高興異常,原本說好今天下午一起到鹽湖玩,可中午臨時來了個客戶,訂做了一批馬甲,急等着要下午趕出來,小紅正跟表妹商量出遊計劃推到明天呢,就見二麻子進了門,馬上改變了主意,笑着招呼道:
“二麻子,你來真太好了,我正有事要你幫忙呢!”
“好啊,有什麼事,儘管說。”
“這是我表妹小翠,前兩天剛從江南來看我,本來下午要一起去玩的,可我臨時有事,你能不能幫忙帶她到鹽湖那兒轉轉?”
二麻子進門後心神一直就在小紅身上,這時才注意到她旁邊還有一姑娘,跟小紅差不多高,同樣是面容清秀,但身體似乎瘦些,給人一種柔弱嫵媚的感覺。二麻子一聽小紅不去,有些失望,不禁低聲嘟囔了一句川音:
“你都不去,那還有啥子意思嘛?鹽湖那塊地方更沒啥好耍子的囉。”
小翠這兩天聽姐姐說了不少事,當然也包括二麻子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境地,對他有些同情,更有些好奇,這時知道這剛進門來的小伙子就是那個二麻子,不禁用神打量,真是長得一表人才,第一印象很不錯,可他剛說得又有些聽不懂,忙問姐姐:
“阿姐,伊港啥事體咯,傻子,刷子?我一點點阿聽不懂咯。”小紅一聽差點沒笑出來,忙笑着也用家鄉話小聲回答道:
“阿妹,伊在港哪能同你去白相咯,伊港額是四川曖喔咯。”
二麻子見那姐妹倆在那低聲嘀咕,說得話跟唱歌似的,可自己除了有限的幾個詞,根本不明白啥意思,這還怎莫去玩,於是說道:
“小紅,你們這說得我可一句也聽不懂,到時要是她要向東我聽成了向西,那可麻煩大了。”
“不礙事,小翠會講沙龍官話的,你帶着她玩就是了,多謝了。”小翠聽姐姐這麼一說,輕快地走到麻子身邊,先甜甜一笑,然後用地道的沙龍話道:
“二麻哥,謝謝你啦,我們這就走吧,姐姐還要趕工做事呢。”
二麻子和小翠兩人出了門往鹽湖趕去。小翠看着柔弱,可腳程一點也不比麻子慢,性格更是活潑,一路上笑聲不斷。兩人上了那高地,全村的景貌一覽無餘,二麻子指點着小翠欣賞村裡的一些有名的景點。爵士家搬來後一番整治,倒也把湖畔搞得鬱鬱蔥蔥,兩人一起沿着鹽湖邊的林蔭小道散步,二麻子講着鹽湖的形成和特異之處,礦物質多,並且說在大鹽湖邊上不遠還有一個單獨的小鹽湖,鹽分更高,天熱時人下去都不會沉底,可以躺在水面上看書。小翠當然大感興趣,又趕到那小湖邊,小翠用手指沾點湖水一嘗,是有些鹹味。二麻子拿出幾個硬幣讓小翠試,果然輕輕一放就漂在了水面上。小翠玩得很盡興,直到太陽落山了才回到了姐姐家。二麻子走後小翠依然很興奮,給小紅講下午玩得地方,提到二麻子時一口一個“二麻哥”,叫得是親切又自然。小紅心裡一動:這小妮子看來對麻子印象不錯,就看他的造化如何啦。於是對小翠道:“阿姐還有活沒趕完,明天還讓二麻子陪你到另一個地方玩,好不好?”小翠自然是很高興,這事就這麼定下了。
第二天是星期天,姐妹倆一早就到了二麻子家。小紅把事情一說,二麻子又沒什麼要緊事,更何況是佳人有求,自然是當仁不讓不好推託。於是二麻子帶着小翠去遊覽三塊饅頭。其間談到的這地名的來龍去脈,觀賞的花鳥魚蟲,林澗流泉,咱就不細表了,到了中午兩人應邀到國老家吃便飯,男女主人作陪,主桌上就四人。說是便飯,山雞,野味,牛蛙,筍菇,花樣不少,當然還有各種各樣的辣椒作配菜或主菜。小翠長在江南,菜系以甜香為主,這辣確實不擅長。前面她已經聽說主人嗜辣,於是動筷子前小聲對坐在旁邊的麻子講“二麻哥,你先嘗嘗看,到底辣不辣?”二麻子點點頭,也沒說話,在主人招呼吃菜後,拿起筷子,從不同盤子裡揀了好幾塊辣椒入口大嚼,然後又從小翠面前盤中夾起一塊深綠色的辣椒,吃的津津有味,同時大讚菜做得好吃,國老夫婦自然大為開心,一個勁的勸他們多吃。二麻子低聲告訴小翠:“這辣椒跟甜椒似的,一點也不辣,你自己嘗嘗就知道了,你要不吃菜,主人沒準會不高興的。”小翠疑惑地看看面前盤中的青椒,還真跟家鄉的甜椒差不多,又看了一眼主人夫婦倆,見他們正看着自己微笑點頭,就伸筷子夾了塊青椒,湊到嘴邊,先咬了一小口。剛一入口,口感滑嫩,味道很香,似乎沒覺着辣,於是又嚼了幾下,還沒下咽呢,就覺得從舌尖到舌根如火燒般的辣了起來,而且像是沾着皮上往裡辣痛,越來越厲害。小翠趕緊把嘴裡的辣椒吐了出來,伸出舌頭,大口吸氣,同時叫了起來“辣,辣,辣死我了。”二麻子趕忙跟主人要了杯冷牛奶給她,小翠連喝了幾次,大半杯下去才算是緩過了這一陣辣勁,不過眼淚已經給辣出來了,這時才注意到屋裡的笑聲,主人還有在其他桌上吃飯的家裡人都在看着自己樂,轉頭一看,二麻子正在看着自己壞笑呢,氣惱下揮起粉拳輕打了麻子胳膊兩下,嚷道:“二麻哥,你壞死了。”隨後自己不禁也噗哧笑了出來。二麻子笑道:“國老家的菜樣樣辣,小翠你要是怕吃辣,今天就得餓肚子了。”說完故意夾了塊辣椒丟入口中。這時人人都知道小翠吃不了辣,女主人連忙換了幾盤菜到她面前道“這幾樣不辣,姑娘你嘗嘗看。”不過在國老家,這不辣的菜恐怕也是少不了三分辣味的。小翠看二麻子那樣子,賭氣道:“哼,誰說我怕辣啦,我偏偏吃給你看。”說完就夾菜吃了起來,果然沒再停下來,有兩次還故意示威式的夾塊菜給麻子看,當然嘴裡被辣的吸氣聲時有所聞,過一會兒還要喝口牛奶緩緩勁,臉上也有了汗跡,真正是“筷子與奶杯齊飛,汗水共胭脂一色。”麻子吃了一會兒轉頭一瞥,正好看到小翠的側面:小巧挺直的鼻子上沁出細密的汗珠,幾縷秀髮掛下來被汗粘在臉上,嬌嫩的面頰泛出微紅,這一刻,二麻子的心裡再沒有其他的念頭,完全被那份嬌憨美態充滿了。。。
午飯後國老帶兩人又去看了幾個當地的名勝景點,其間小翠有說有笑,在二麻子身前身後歡快的跑着。人說吳語軟儂,那兒的女孩子罵人都像唱歌似的,聽着是種享受。小翠那沙龍話說得果然也是別有韻味,尤其是那一聲聲甜甜的“二麻哥”,叫得二麻子心裡都有種異樣的感覺。國老顯然看出了些什麼,臨告別前,看着遠處正在花園裡賞花的小翠對二麻子說: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小伙子,好好把握,別錯過了,呵呵”
二麻子當然知道他指什麼,可心裡一下子卻閃出了小紅的影子,不禁搖了搖頭,也沒多說,只是笑了笑,然後就和小翠一起告辭而別。回家的路上,小翠奇怪的問起:為什麼國老家裡都是女孩沒有男孩,二麻子就講起了麻道的風水推測和三塊饅頭的故事,小翠聽得雖覺得好玩,可也充滿了同情,聽到末了不禁嘆道:“要是老天爺能開恩,讓國老如願生個兒子該多好啊。”二麻子聽得一愣,心說:小翠的心地真善良啊。
晚飯的時候,小翠說起白天的事依然是眉飛色舞,說到吃辣椒,笑着嘆道:“二麻哥真壞死了,害得我差點把舌頭都辣掉下來。”又說起二麻子講的國老的故事。小紅看着表妹,見她每次提到二麻哥,不但親切,而且眼神神態都有些不同,可能她自己都還沒察覺,不由心裡感嘆:難道真是一見鍾情?這才兩天,表妹跟二麻子倒像是認識好久似的,看來兩人還真有緣分。小紅對二麻子的印象一直不錯,對他的痴情也有一份感動,覺得表妹如果真能跟他好,兩人郎才女貌,不但般配,也了卻自己一幢心事。不如趁熱打鐵,讓兩人多見面接觸。於是對小翠道:
“阿妹,你要想聽故事,明天再讓二麻子帶你到一個地方,他能給你講好多故事。”
“好啊,好啊,能聽二麻哥講故事真是太好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