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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入醫學之門】
進入二級基礎課,是真的跨入醫學之門。
正常人體解剖學教研室師資力量強,所儲藏屍體達幾百具,在全國醫學院校中首屈一指,故我們當年能4人解剖一具屍體(現在據說是數十人才解剖一具)。老師教同學們要嚴肅,尊重死者,因為他們為了醫學貢獻出了珍貴的肉身。從外到內,從上到下,從器官到系統,,老師在屍體台上一一指認、演示,同學們從畏懼到認真仔細學習,興趣越來越濃,有的甚至也敢三三兩兩去屍體旁複習。此外,我們還每兩人借去一箱屍骨標本回宿舍,對照書本、圖譜反覆學習。平時在校園散步時,也常常記背那人的全身208塊骨頭以及它們的功能,什麼肌肉附着點,血管、神經穿行的部位等。再聰明的人,這些內容也夠他記的。我的記憶力不夠強,只得多下功夫了。
醫學微生物學、人體寄生蟲學和藥理學與疾病密切相關,大家的學習積極性頓時高漲。顯微鏡下觀察的病原菌及特殊的結構如細菌鞭毛、芽孢、莢膜是那麼複雜,一夜之間便可以從一個細菌培養出成千上萬甚至上億個細菌。實驗操作很多,內容真是太豐富了。寄生蟲學的王振義教授非常知名。
生物化學(生化)是公認較難的學科,因其較抽象,理論較深,實驗少。陳俊傑老師把核酸DNA的結構形象地比喻為“二龍抱柱”,恐怕是同學們認為最生動難忘的了。為了證明人體內的三羧酸循環要最終進行到底,產生ATP能量、水和二氧化碳,必須要有碳水化合物的參與。在年級徵集了幾名“自願者”,兩天內只吃肉、蛋白、脂肪,不吃大米、麵粉、糖等碳水化合物。那時,困難時期尚未結束,幾個人倒是過了一次食癮,但經檢查尿液,都是“酮尿”,對身體不利。因此,人們如果飲酒吃肉但不吃飯,三羧酸循環不能進行到底,對身體、對肝臟有害的概念已紮根於每個同學心中。生物化學是非常重要的學科,臨床輸液的電解質平衡離不開生化,尤其發展到今天,對核酸的了解,分子生物學的迅猛發展,都離不開生化。
生理學的青蛙心臟、肌肉的實驗最有趣,連接“煙鼓”的蛙心、肌肉,滴上含不同離子的電解質,其興奮性立即改變,畫出的曲線一目了然。
進入橋梁學科大家更興奮了。川醫的病理很強大,在全國都屬冒尖的。江晴芬、陳欽材教授也全國知名。還雲集了楊光華(後曾任校長)、徐世麟、姚先瑩、李蜀華、劉正明、杭正標、鄭志仁、何光熙、陳加銘、孫維剛、譚永淑、張賢良等一大批專家、教授。江教授的講課十分生動,病例特別多,深入淺出,最容易理解和記憶。我們最喜歡病理標本陳列室,因為那裡病種、病例和標本量特別多,真是要有盡有,過目難忘,是最直觀的學習寶地。帶我實習課的是鄭志仁老師,他十分注重啟發思維,抓重點,批改繪圖也很仔細,我獲益很多。
通過學習二級基礎課和橋梁學科,我們就有一種衝動和欲望,那就是快到醫院臨床實踐吧,快學臨床課吧!
【臨床基本功】
川醫的臨床,出名的專家、教授眾多,主治醫師在我們心目中都很了不起,真是藏龍臥虎,稱得上是“西南一霸”。在這樣名師遍地的醫院裡受教育、學本領,是我們的福氣。
是否能當好一名醫師,關鍵看是否具有紮實的基本功。這些包括堅實的基礎理論,充滿邏輯思維的臨床技巧。比如問病史,起初我們問得簡單而無頭緒,但老師的問話既有重點,又含有診斷和鑑別診斷。我從老師那裡逐漸學習體會,自己不斷實踐,才積累起來並掌握臨床基本功。
診斷學基礎課告訴了我們最基本的知識,要在臨床實踐中多應用才能掌握。望、捫、扣、聽是檢查病人的基本功。
我們初進臨床是見習階段,以看、聽為主。第二階段才是實習,既要看聽,又要操作,一切按正規醫生來要求,只是沒有處方權。開處方後要經主管醫師簽字才有效。疑難和關鍵的操作或手術,我們還只能看或當第一、第二甚至第三助手。
內科的大教授很多,如心血管的羅德誠、尹秋熙,呼吸的陳文彬,消化的張光儒,內分泌的梁盡忠,血液的鄧長安等。帶我們組的是令人佩服的張尚志主治醫師,我是實習組長。記得有一次叫我們聽“二尖瓣開瓣拍節音”,這是比較難的,不易聽清和鑑別,老師一一詢問我們。問到一個同學,他說不出特點,問他是否聽清,他說“似乎聽到了”。老師說:“不能似乎,要確切,聽到就是聽到,沒聽到就是沒聽到。”這對我也有很大啟發,一點都馬虎不得。
新病人入院,要寫全病歷,查房要作病歷報告,由實習醫師或住院醫師完成。開始我們手拿一個本子或紙到床旁問病人病史,問一下記一下。查體也是,查兩下又記一下,這就是實習醫生。看見有的醫生不帶紙,不當場紀錄,在問查完以後卻可以一氣呵成寫完全病歷,幾十上百個數據全無差錯。當主治醫師或主任、教授查房時,有的下級醫生或實習生背不出病歷,匯報也不得要領,深問答不出,這時會遭到上級醫師的無情批評。可有的醫師匯報時,有條不紊,數據無錯,思維清晰,分析得當,診斷和鑑別診斷貼實在理。大家對這後一類醫師特別佩服。他們也常會受到上級醫師的當眾誇獎。我們實習生也暗暗向他們學習。實際上這是一種職業習慣和技能,也體現基本功。如果基礎沒打好,即或硬背下一些東西或數據,但診斷缺乏依據,敘述體現不出鑑別診斷,分析不得要領,處理自然有欠合理。這就是差距,就是基本功。
我們年級的見習(第三年)和上一年級的實習常被安排在一起。一般是有問題先問他們,當他們答不出來或不完善時,再問我們,常常我們會答得頭頭是道。老師們都知道68級的“厲害”,學生中也彼此心知肚明,我們年級常以此驕傲。兩個年級考入院的歷史背景決定了這一切。因上年級高考時,很講家庭出身,而我們考時重在成績(考分),是收分很高的。據說我們當年考上與被淘汰是1:20.
臨到實習後期,我基本上可以做到問病查體不當場記錄而寫出一份常受老師誇讚的全病歷;查房報告病史也可以做到成竹在胸,不看記錄,敘述井井有條了。這是通過反覆的實踐養成的,也是實習所要達到的目標之一。常說的訓練有素就是這個意思。
轉到我們去外科時,主要在兒外科,收治的腸梗阻病人很多,帶我的是余廷澤老師。在消化、骨外進行了見習,不如內科那麼深入,重在常見外科疾病的診斷及處理原則。外科醫生都很“灑脫“,他們有句口頭禪“打開才知道”,意思是事前不管你對病如何分析判斷,最終還是要“打開”(即手術)才算數。多數外科的病,通過手術效果都很好,能完全解決問題,康復出院,稱得上乾脆利落。這是外科性質決定的,很多外科醫生都因此而驕傲,也令我們敬佩。但風險和壓力也很大,那種本就屬於搶救的手術,也可能“下不了台”,尤其危重症多的該大醫院,救不過來的也就不算很少。當一個外科醫師,不僅要具備高超的技術,還要有良好的心理素質,同時還要有強壯的體魄。因為大手術一站就是幾小時或十多個小時。顱腦外科的吳和光一級教授(也是副院長)和高立達教授、骨外科的曹振家教授、普外的鄧顯昭和鄭光琪教授,兒外的彭明惺老師等,在當時都是同學們心目中的“偶像”。尤其高教授的講課、病情分析和手術等,都特具“風度”。
帶有一定外科性質的婦產科又具另外特色。這種病人全是女性,可醫師很多是男性,原因是手術需體力。我們在婦產科的見實習較完整,在病房,很多疑難病都遇到過,在門診則多為常見病。婦女的確要承受比男性多得多的病痛,有的對外是“難言之隱”,只有在醫師面前才能敞開心扉,並盼求“一治了之”。有一天,正當我在婦科門診時,碰見在川大的中學同學來就診,有點尷尬。不過很快就檢查確診了,只是暫時性的炎症。此外,還有一次,同學們都在跟着老教授樂以成看病,一位年輕女子進門敘述病情後,面對這麼多實習生,而且還有很多男的,就不肯上檢查床。樂教授火了,“我們就是教學醫院,不培養接班人,以後誰給你們看病呀?如果不願意,以後就去其它地方看!“那病人雖邊還流淚,也就接受檢查了。當然,我們不敢這麼對病人發火,不過,站在病人角度也可以理解。還有一次,當晚我參加值班,川醫產房每天都很忙,那天一次推進去臨待產的就有4個產婦。一般都是順產,初產婦生產時吃力些。有一位工學院的老師是高齡初產婦,臨產時,囑其怎麼用力都生不下來,她也很疼,又哭又喊:“不生了,不生了,我受不了啦!”最後,只好作緊急處理,終於生下一個胖小子,產婦破涕為笑!
我就是在這種忙而有序,每天都面臨新問題環境中學當醫生的。
結核病在那時社會上還很多。我在結核病科時間不短,收穫很大,川醫收治的病人幾乎包攬所有的病種,而我都看到了。我親自管過幾個病人,陳文彬教授對我們非常耐心,他很有學識,經驗豐富,教學得法。帶我讀片、查房、給病人治療,每個環節都十分認真,我也認真學,作了不少筆記。這之前,剛好我在圖書館讀過一本白求恩的傳記,他就曾患過嚴重肺結核,那時世界上還沒有發明抗結核的特效藥。肺結核被稱為“不治之症”。他雖已是歐洲著名外科醫生也束手無策,體質下降還不斷咯血,無奈地等待死亡。某一天,他偶然知道了一個醫生提出的設想:即用氣胸或氣腹加壓,造成病灶缺氧,從而使病灶內結核菌死亡,以便到達治癒活動性肺結核的目的。白求恩再三要求願作第一個受試者。結果效果之好出人意外。因此,白求恩成為了世界上第一個接受氣胸、氣腹治療肺結核的人。我特別認真而又帶着濃厚的興趣,參加了病房肺結核的氣胸或氣腹治療,加上當時已使用的抗結核幾種特效藥,結核病並不可怕,已成為可治之症。那時我就在想,假如丁象權大舅能趕上這個年代就好了。我同其他多數同學一樣,進入臨床階段後,非常“亡命”,只嫌時間不夠,星期天幾乎也都泡進去了。晚上去病房更是常事,可以追問更詳細的病史,查看病人,抄錄病歷。經常碰見主治醫師或教授晚上也去病房。這就是醫師的責任心,這就是當時從事這個職業的人的習慣。我最喜歡夜值班,這時就可以參加夜查房,有更多而直接的機會向老師學習、請教。王曾禮老師在收治新病人當晚必去病房,查房時一條二款地分析,思路非常清晰,對我教育很多,我受益匪淺。
我們在臨床時,喜歡參加“CPC”(臨床--病理討論會)。某臨床科室事先將很疑難的病例(有的尚在診治,有的甚至已經死亡),除了病理報告資料,其它臨床資料在全院討論會上報告。然後各科醫師就診斷、鑑別診斷、處理意見各抒己見,討論一般非常熱烈。有時還將病人帶來。。最後,由權威的病理醫師將送檢標本或屍解所見結果及分析診斷結論向大會報告。當病理診斷與臨床醫師的診斷截然不同時,常令全場啞然。有些平時很驕傲的醫師也不得不服從“判決”,因為病理醫師就是他們的“法官”。“CPC”對提高診斷水平有很大促進作用,因此大受歡迎。
解放後,在“發揚祖國傳統醫學,中西醫相結合”的政策指引下,各醫學院校幾乎都設置了祖國醫學課—中醫課。川醫也不例外。老師講授中醫理論後,我們主要實習針灸。老教授黃聖源功底深,威望高,人們稱之“針灸聖手”,他教手法。門診病人由我們辨證施治處方,經他修改後,教我們針刺。一段時間實習後,一般疾病都能針灸施治。畢業後,在當醫師時,也偶有應用。
【學習方式方法的轉變】
與中學相比,各方面都有很大反差。就學習而言,教材厚多了,學科多了,內容難度增加了。老師講得少,自學得多,自己的主觀能動性占重要位置。龐大豐富藏書的圖書館如何應用?廣闊的臨床怎麼去學習實踐?我不斷轉變着學習的方式方法,不僅僅停留在適應,而是要去“攻讀”,要去“攻克難關”,要去“攻克堡壘”!
開始一段時間,總愛拿中學那套學習方法來套,可一點不靈。老師講得津津有味,下來看書常常難以對應,甚至書上根本沒有。慢慢體會到並不是每一科都像《人解》那樣以書為準的。經常是專心聽講,就忘了或少記了筆記,“打字機”似的記筆記又不容易貫通領會老師的講課,在矛盾中摸索學習。
多看教材後,逐漸懂得抓重點、要點。比如,每一篇章,序首和段首多為最重要的概括要點,文中則為證據予以闡述,難點常有典型例子予以佐證。我把這種學習方法自稱為“還原法”。
圖書館有非常豐富的藏書,每個學生有三張借書卡。開始不知道如何選擇參考書,後來,我主要借兩種。一種是闡明有關教科書難點或作很好補充的書。另一是概括張目要點的書。特別是進入臨床後,很愛借列表或圖示各類相關疾病要點以及明示發展梗概的書,將精華部分抄錄下來。那時沒有複印機,只有靠手抄。這對我幫助很大。
進入大二後,利用周末,我將重點學科的每一章或一個階段進行小結。愛自行設制縱橫項目列表示之;有的不便列表,則用“框流圖”方式進行概括總結。這一方法,揉進了教科書、參考書和自己的理解於一體,一目了然,濃縮精華,便於複習和保存。二哥在我入學時,祝賀我考上川醫,特別送了我一本很厚而非常精緻的日記本。我把它用在了這“刀刃上”。到我畢業時,先後有這種筆記本約5本。
臨床見實習中,我還有一個自稱為“懷揣寶”的小筆記本。主要用於病房查房時,記老師講的要點。因教學醫院的關係,上級醫師功底都很好,善於將書本、文獻與經驗性的東西概括地在查房中給同學們介紹、提示。尤其是診斷和鑑別診斷要點,十分寶貴。前述的王曾禮、張尚志、高立達等老師記憶力都驚人,都是這方面的高師。遇到類似機會,我便及時記在“寶本”上。典型病例,文獻雜誌要點,病房會診討論等,我也立時“記錄在案”。
我的這種總結方法,尤其“框流圖”方法,影響了我一生。畢業後當醫師,回校當老師,調中山醫工作中,都常用這種方法。它讓我養成了思考問題、分析事物、處理問題都要抓要點的習慣和思維模式,貫穿着“是什麼?為什麼?怎麼辦?”這是一種科學的方法。
大學時的上述筆記保留至今。當時要好的同學常借去看,後來我侄女查筠里在川醫臨床實習和留校當醫師時,也借了幾本去看。(她現在美國洛杉磯當醫師。)
醫68級刻苦攻讀是出名的。在校時,課外複習、看書有幾種方式和地點。在寢室,每人一張書桌,一格衣櫃,大小凳子各一張,看書方便,還可兼作其它事,不用外出,去拿書方便,節約時間。不足的是干擾多,易走神,容易互相閒聊,晚上十點就滅燈;漫步校園,有美麗的風景作伴,空氣清新,獨自一人,可以背誦或朗讀,便於記憶。不足的是環境太優美,也容易受影響,不易專注; 第三個場所是寶貴的,也是我們年級選擇最多的,那就是圖書館和三教學樓階梯教室。雖然各教學樓晚上都開放,但大家就愛去這兩個地方,而且要“搶位、占位”。你沒見,吃飯時叫人留飯,輪流叫人去圖書館或三樓117教室等位、占位。晚7點,圖書館門一開,擠在門外的“侯位大軍”一擁而入,奔向各大桌子,書一撒,占據座位。圖書館老師們見此“景觀”,也常報以善意一笑,他們樂意見到這種“不文明”行為,因為這是在為醫學而“衝鋒陷陣”!圖書館看書特別安靜,寬大的桌子便於同時擺幾本書,容易集中精力。不足的是10點鐘要關門。而三樓階梯教室幾乎成了我們年級的“專用之地”。一張桌四個座位,雖彼此挨近,但全場鴉雀無聲,看書都十分專注,效果非常好,一小時頂幾個小時。不足的仍是10點關燈(期末備考期間通宵不關燈)。
經歷過這些場面,才真正體會到什麼叫“刻苦攻讀”,在那種環境薰陶下,還有幾個不努力的“浪子”呢?人生能有幾次博?對學生來講,這不正是在博嗎?
我們年級人才濟濟,各自學習方法、風格也不同。如理解型,則用心聽講,重在理解,作筆記不多;筆記型,有講必記,記的速度也快,生怕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不漏掉精華,事後方便複習;有的則無筆記本,擇而記之,多記批於書眉、空白行間,集中精力理解;擇記,階段整理。班上同學中,這四種都有,效果都有好的,因人而異,適合自己就好。我從他們那裡吸取了不少長處,以補己短。
考試種種
學習就有考試,通過考試可以刺激學習,發現不足,加深印象。因此,考試也是學習過程中一個重要的環節。不過,大家雖已“身經百戰”,但總還是怕考試。
基礎課時,常有“即興考試”。一般在老師講課前或下課前10分鐘,只要老師一看手錶說“請同學們拿張紙出來”,那就是即興考試,就作一個題。實驗課是以小班或小組為單位,有時也這樣。組胚、微生物學、寄生蟲學、人體解剖學、病理學的實驗課當堂繪圖比較多,繪圖顯示你對內容重點的理解、概括、掌握、表達情況,也看得出一個人的繪畫基本功。老師要作簡評和記分,算作一種考察吧。
再就是階段性考試,一般為一小時。如人解考試,除筆試外,還要考標本。包括箭頭標在神經、血管或骨的某部位等,每人在一標本前,一分鐘轉位。組胚、病理、微生物、寄生蟲都類似。
臨床考試又不同,很嚴格。一般有筆試、面試和問病史、查體等。如婦產科,我們除作題外,還一個一個接受老師面試,題可以由淺入深,面由窄到寬,有發揮餘地,同時也能測試出一個學生的知識面和能力。
兒科的那次結業考試令我們終身難忘。考試前一周,不准學生進病房,老師們換了一批病人,新收一批病號。考那天,病歷牌都收走了。我們4人一組去到病房,推選一人問病史,另一人主查體。之後4人就診斷、鑑別診斷、治療等可以討論。最後,每個人輪流單獨去老師房間接受面試。要我們概要敘述病史,作出診斷和鑑別診斷,說出依據。需要了解何項檢查,老師可以告訴你,然後談處理意見。這種考試不免有些緊張,一旦開始就好了,老師也啟發讓你放鬆。接受我們考試的那個病兒,病情很重,查體時我們都不忍心全面翻動,個別檢查我們放棄了。在老師面前予以說明。老師對我們的作法予以了肯定和表揚,說以病兒病情為重做得對。我對該兒的診斷是“急性浸潤性肺結核、粟粒性肺結核、結核性腹膜炎、重度消化不良、重度營養不良”等五個疾病診斷,分別提出了診斷依據,處理治療方案。老師給予了我好評。因病情太重,兩天后,患兒死亡了,要作屍體解剖。經我們要求得到同意後,全體去觀看了屍解。結果證實我們的診斷全是對的,屍解還發現有“肝結核、結核性腦膜炎”,實際表明是“粟粒性結核全身播散”。這樣的考試,真是比講課生動得多,是收穫頗大的學習。之後,我把全過程都作了筆記。
以上種種僅僅是我們大學期間的考試。真正的考試卻是工作中面對病人,那是沒有試卷,只有答案,唯有效果和群眾口碑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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