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人相聚格外親
我們在高原的年月,與遠方的眾多親人們始終心相印、情相連。我和扎姨媽,有時還帶着女兒先後幾次回內地探親(有時扎姨媽一人回去)。我們深切地感受到親人們給予的溫暖與深愛。他們永遠是我們的依靠。而扎姨媽的母親,拖着病殘之驅親赴各卡看望我們,更讓我們感動不已。
〔幾度探親〕
爐霍地震後3個月,為了女兒的安全,同時讓扎姨媽醫治腰痛,休整一段時間。在成都母校川醫找老師為扎姨媽診治腰痛後,我們去了貴州赤水二哥二嫂家療養。他們在自己兒女都不大,工作很繁忙,住房並不寬敞的情況下,讓我們能安心休息、改善營養,並熱心而誠懇地建議讓女兒Julie留在赤水托人帶。最後找到一個善良心細的婆婆。她很喜歡可愛的孩子。約一個月後,我們離開赤水。臨開船那一刻,扎姨媽哭了,硬要上岸把Julie帶走。我抱住了她,我也流淚了。為了讓女兒儘量減少在高原那十分艱苦環境生活的時間,暫時托二哥、二嫂一家關照。讓他們溫暖着她,是當時最理智和放心的作法。約快一年後,我們又去赤水將Julie帶回重慶。與女兒的大姨、表哥、表姐生活在一起。我姐姐一家都很喜歡Julie,尤其志堅經常帶她到處玩,很逗新華書店的人喜愛。
1974年我們回重慶探望扎姨媽母親及家人。5月12日我們與前來的伯爺、伯娘(註:崽兒的外公外婆)同登歌樂山。大家十分高興,談笑甚歡。前輩們的鼓勵,永誌不忘。伯爺興致很高,寫下詞《臨江仙》:“峭壁參差越峻峰,淡煙雲樹重重,甘孜高甸是仙蹤。聯翩返職,朝靄滿晴空。一自回鄉吾見,人間兩地匆匆。莫思親屬帶愁容,辛勞邊塞,為國立新功。”這成了永久的珍貴紀念。
有一年春節前,扎姨媽帶波波(Julie)去看望女兒的外婆。婆孫倆十分親熱,外婆給波波講許多故事,還教她用鐵釺穿落葉,洗手絹。還有舅舅、二姨、小姨都十分愛她。看見波波那調皮可愛的樣子,波波的舅舅叫她“安琪兒”。我和扎姨媽決定把她留在他們身邊一段時間,彼此享受天倫之樂。後來,扎姨媽的弟弟與雷XX結婚,祖蘭予以祝賀,媽媽也得到雷XX的悉心照顧。
1980年4月,當我從川醫進修班學習一年半結業後,專程回重慶看望了各方親人。特別回鄉下看望了哥哥和弟弟等。這之前,我們在高原有兩年一些月份,國家沒肉供應。當大哥得知後,連續幾年在過年前,鄉下殺豬後,都要給我們寄5-10斤新做的臘肉。時間很巧,差不多就在春節前兩天我們收到。當我們吃着那帶家鄉煙味香噴噴的臘肉時,內心充滿無限感激之情。隨後,又去赤水看望了二哥一家,感謝他們在我們最困難的時候帶養了Julie。
〔母親的心願〕
我們結婚後,生活在兄弟民族地區的雪域高原,條件艱苦,扎姨媽的媽媽一直十分牽掛。到底那神秘的地方是個什麼樣,我們生活工作得怎樣?母親想親自看看,這是她的心願。
一九七七年八月中旬,母親從重慶來到高原。
岳母已年近60歲,而且半身不遂,走路都要人攙扶,從重慶到成都,經康定又長途坐車到各卡來看望我們,一路的辛勞難以想象。陪同她去的扎姨媽大妹同樣付出了巨大的努力。明當時剛去甘孜州衛校,特請假來各卡吾見母親。她們的到來,令我們十分高興和感動,終於了卻母親已久的願望。可畢竟她年紀大,又有病,加之各卡海拔高,三天后即下肢水腫,有氣緊感覺,心前區常有短暫壓迫感。第六天后症狀加重,第八天后,全身都不想動,眼睛視物不清,症狀進一步加重,血壓開始明顯升高。這是高血壓性心臟病伴高山反應。我們給她作了一系列檢查和治療,包括強心利尿等(扎姨媽的大妹當時是重慶一個醫院的護士,靜脈注射打點滴的技術堪稱上乘,這時正好派上用場)。症狀減輕後,再不敢多留。媽媽於8月29日乘車離開,三天后回到重慶,精神漸好,活動恢復,一周后下肢水腫全消,真是堅強的慈母!
疾病帶給岳母很多的痛苦,但正是這痛苦讓她產生並擁有了精神財富。她把這筆寶貴的遺產留給了兒女,留給了我們,讓我們時時回憶起她老人家帶病看望我們的情形,往事如昨,記憶永恆。
〔四姐來訪,扎伊爾來玩〕
我們在道孚落定不久,扎姨媽堂姐扎媽(崽兒的母親)從江津來瀘定“相親”。我和扎姨媽給四姐介紹了曾在丹巴勞動同一個組的組長之一紮爸。四姐在瀘定玩後,特地來到各卡看望我們,親眼目睹了我們在高原的生活狀況,彼此玩得很開心。因四姐只比扎姨媽大十五天,自幼兩人感情就很好。扎姨媽在重慶我姐姐家生雪娟時,還是四姐來幫坐的月子。
各卡鄉干袁惠雲中隊長特地到山上打了五隻野兔,招待四姐和大家,使四姐親自感受到藏族同胞的誠摯和熱情。
後來四姐相中扎爸。再後進一步發展戀情,並結為夫妻,感情深篤,生下扎伊爾。
1976年5月,正當春暖花開之時,扎伊爾來到各卡,與Julie姐姐一見如故,玩得十分開心。兩個小孩經常去草地摘花、辦“家家”,還去觀看民兵訓練,照有一些有趣的照片,至今仍保留在我們的相冊里。沒想到,幾十年後,他們倆都分別留學美國,而且先後作為研究生就讀於同一所大學:馬里蘭州立大學,成為同學和校友。直到博士畢業扎伊爾去紐約工作,他們姐弟聯繫仍然密切!這段人生經歷真是奇特而有趣!
〔明妹的抉擇〕
扎姨媽的一個弟弟和兩個妹妹,先後都去川東當了知青。一去若干年,彼此不能照應,也無調回城的跡象。
明是扎姨媽的小妹。扎姨媽和我考慮再三後,把希望將明轉來道孚當知青,在我們身邊,以便互相關照的想法寫信告訴了明妹。
再三斟酌後,明妹作出了明智的抉擇。她於76年2月由扎爸送到瀘定,再由扎姨媽去接來。她從梁平轉來道孚,繼續當知青,而且很幸運,就安置在各卡鄉政府和我們衛生所所在地的甲拔生產隊。當時,那裡是知青的一個勞動點,還有一名幹部(曾淑清)帶領。
明妹來後,很快適應,也給我們增添了歡樂。她勞動肯干,組織能力強,與社員關係好,很受歡迎和信任。
經過一年多的勞動鍛煉,明被推薦報考甘孜州衛生學校,後被錄取。學習兩年後於1979年9月,明妹從州衛校畢業。學習期間,由於表現好,成績優秀,曾當校學生會學習委員。因此,畢業後分在康定州衛生防疫站工作。一些年後調康定縣委辦公室,最後從縣委辦公室主任位置上退休,回到成都的雙流縣醫院,與丈夫肖生活在一起。
肖是前述肖華的弟弟,他也是從內地(銅梁)到各卡甲拔落戶的知青,先一年考入甘孜州衛校,與蘇明同學,互相熟悉。畢業後分到康定州醫院當耳鼻喉科醫生。我和扎姨媽將離開甘孜州時,經肖華和我們牽線,讓他們倆相戀。後來他們終成眷屬。她倆工作認真、為人爽直、樂於助人,在甘孜州和內地都有很多“鐵杆”朋友。他們有一個可愛的兒子,讀碩士研究生,明年將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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