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來了。
兵隊(見4)手裡拿着電棍。在幾步以外喊話“兩位師傅,冷靜一點,冷靜一點,把刀放下!。。。” 他們這時也不敢隨便上前來,那兩把軍刀不是那麼鬧着玩的,特別是在兩位漢子自報了身份以後。
在那段時間西南三省退伍軍人,特別是被發配回農村的退伍軍人,頻繁出現在各惡性案件中。特別是剛剛在92年初時,江津城關鎮的一名從貓耳洞下來的軍人,生活潦倒,喝了酒後,拿着一根扁擔,到大街上見人就往頭上劈,死傷近十人。其中一扁擔敲在一抱在外婆手裡的孩子頭上,孩子的外婆回家就上吊了。。。
那退伍軍人發完瘋後,投河自盡,迄今案子為了。(崽兒註:真實事件,據當時我爸媽講,那人以前是部隊舟橋連的,應該是淹不死的那種。。。)
此事轟動整個四川。
兩位退伍軍人,分別挾持着小白臉和他的同夥,和警察 對峙着,嘴裡罵着“居然敢搶老子,不知道老子是什麼人嗎?!車票交出來!”
挾持着小白臉的漢子,叫高勇,他的同伴,是他的同鄉兼戰友,是永川縣雙竹鎮鳳龍村人。(崽兒註:知不知道重慶市野生動物世界?就是在鳳龍村)。退伍前是十三軍37師的戰士,在老山貓耳洞駐紮了幾年,受了傷。但是沒有提干,最後被赤條條地退伍回家,繼續做着農民。先是在附近的重慶師範專科學校(由於在黃瓜山腳下,當地俗稱“黃瓜山大學”。崽兒的一半中學老師都來自那裡)當保安,後被辭退。然後到永川城裡開那段時間在四川非常流行的“摩的”。老鄧92年初的南巡講話,又把廣東的火燒了一把,難以計數的雲貴川民工湧入廣東找事做。高勇和同伴一起決定下廣東找錢,哪知在永川從窗口爬上車時就被搶了包,高勇居然被人搶了包後活活地從窗口踹了下去。他們倆後來從門裡擠上車,終於。。。掏出刀,爆發了。活捉了為了山口賴着不走的小白臉。
兵隊帶着警察們,繼續勸說着高勇,“兩位師傅,放下刀,我們才能抓搶劫犯嘛!你這樣動刀子。。。出了事這性質就變了嘛!。。。車票。。。好解決嘛!”
。。。。。。
最後,高勇軟了下去,警察上來把小白臉和同夥用手銬銬上,把高勇的刀也收了。高勇和戰友也被警察帶走去說明情況。
這時,才發現高勇的戰友。。。腿,是瘸的。
人群中響起稀稀撈撈的掌聲。我暗自鬆了一口氣,慢慢回過神來。
山口!山口在哪裡?!我猛然想起。
山口就在我附近,沒有跑掉,還是那幅表情,冷冷的,以至於我都懷疑剛才揮舞着我的學生證潑婦般發飆的是不是同一個人。
人群中有個人在叫喚“還有同夥在那邊!” 指的是我們這個方向。兵隊回過頭,向着我們慢慢走來。我他媽的莫名其妙地緊張起來。。。靠!我我我,交了80塊錢,還被偷了學生證,見到了親人警察叔叔,我他媽的緊張什麼呀?!
學生證。。。還拽在山口的手裡。
兵隊手上掛着電棍,指着我們,一臉的彪悍“你們,是一夥的嗎?認不認識剛才那兩個?!”
山口。。。突然嗚嗚地哭了。對着兵隊說“我們根本不認識那伙人,他是大學生,我們是一起的。剛才他的學生證都被人摸了,還是我從地上撿回來的。” 然後把我的學生證交給兵隊。
格老子,好像她講得還有點對哦!
兵隊翻着那張已經被踩得髒兮兮的學生證,看着照片對我看,“你個狗日的雜皮娃兒還學數學?!” 我心裡在狠狠地高叫“日你媽!”
兵隊的這句對我如此不屑的話,也許改變了一些事情。要知道,當時的所謂名牌大學生們,在火車上被罵成雜皮娃兒,還是一件相當傷自尊的事情。在一種我他媽的都說不清楚的情緒中,我突然站到了警察叔叔的對立面。。。
“你們一起的?” 兵隊指着我,山口,還有旁邊另外的我不明身份的人。
我。。。居然點了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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