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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着兵隊的警棍,天生膽兒小的我,居然點了一下頭。
我從來沒有想過這一點頭對於我意味着什麼,會對我的未來發生着怎樣的影響。我的命運的列車,在公元1993年夏天程度開往貴陽的普快列車上,悄悄地偏了一個彎兒,從此和另一輛本不應該相交的列車。。。輕輕地碰了一下。
全都因為兵隊那聲充滿了鄙夷和不屑的-------學數學的狗日的雜皮娃兒。
多年以後我都還是不明白為什麼兵隊明明看到了如假包換的一個無論如何都不能被稱為爛校的XX大學數學系的暑假回家鄉的大學生的學生證,還是堅持認定我是一個雜皮娃兒?還狗日的?
兵隊用警棍點了一下我,山口玲子,還有她旁邊的那個原來我似乎從來沒有注意到的那個猥瑣的中年人。
“跟我走!”
我試圖去拿我在貨架上的包,兵隊高高地掄起警棍厲聲說 “叫你跟我走!” 靠,我哪見過這種陣勢啊?!立馬退縮,乖乖地走了。我忘了一眼山口和中年人,還是那幅冷冷的樣子。中年人緩緩地說,“崽兒,走吧,我們去說清楚嘛!說清楚就沒得事了嘛!” (註:在四川,不知道我的名字就叫我崽兒是個習慣的喊法,就跟見到年紀大的喊叔叔一樣。)
我們三人,我走在最前面,兵隊在最後,一遍高喊 “讓讓讓!” 招呼前面的擠得不成樣子的旅客為我們讓道。估計這個算是我從來沒有經歷過的屈辱時刻了------ 被警察押着去列車的警務室。
穿過硬臥和軟臥車廂,我們被押到了警務室,和列車長室,挨着的。一看,呵呵,在那節車廂的另一邊,小白臉和他的同夥被反手銬在椅子上。高勇和他的戰友在和列車長模樣的警察在激烈地嚷嚷着,一個胖胖的女警在做記錄。高勇的戰友漲紅了臉,撈起褲子向警察們吼着:“看到沒有!這就是在越南留下的傷疤!老子現在就是一個農民,家都養不活,打工都要遭這幫小JB搶,換了十年前老子早就一刀捅死他們了!你們這幫警察吃白飯的嗎?!你們去看看我們那家,還像個家的樣子嗎?”
說着說着,這敦實的漢子,竟然帶着哭聲。。。也許是憋了很多年的辛酸吧!
列車長還算比較耐心地解釋着“我給你們補票就好了嘛!一直補到廣州嘛!”
“我們的包被搶了怎麼說?!我們的家當都在裡面!”
“這個就只有抓到這幫人才能還給你們嘛!你們的心情我們可以理解,但是我們現在也拿不出來嘛!”
我,居然還饒有興趣地作為一個外人在看着這一幕,一時間忘記了我的身份-----我是被警察“請”到這裡來的。
突然,一根棍子戳在我的肩膀上“看啥子看!有啥子好看的!”
我轉過頭,看到的兵隊的臉,充滿着鄙夷和凶煞的臉。
“站好!” 兵隊厲聲說。“動啥子動?!手放好!再動整你個狗日的!”
我發現一時間我的懼怕在消失,我的血在往頭頂上沖。
“你是幹啥子的?雜皮娃兒!”
我,一個猥瑣的但是內心還是有着血性的重慶崽兒,終於----像火山一樣爆發了。
“我日你媽!你沒看我的學生證嗎?我日你媽你明明知道我是學生還把我抓到這裡來!你娃有種就去抓車匪撒!我日你媽的抓我幹啥子!你算個JB人!”
。。。。。。
啊哦,主角,除了那板上釘釘的小白臉和他的同夥,居然現在就成了崽兒我。
“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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