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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口玲子,冷冷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切,她心裡,明白得很。崽兒沒有把她供出來,一切都將萬事大吉。
小白臉?還有他的小弟?是不會供出她來的。他們自有他們的道道兒,警察是不會為難他們的。至於她旁邊的中年人。。。
列車長這下轉向山口,開始審訊。
“你叫什麼?” “XXX” 哦,山口叫這個,很鄉土的名字哦。崽兒在列車的中段,隱隱約約地聽到列車長和山口的對話。
“哪裡人?” “江津縣李市羅壩村”。格老子,理論上講還是同一個縣的,老鄉哦。
“你從哪裡上的車?” “內江。”
“你去內江幹啥子?” “走人份兒,看我二孃。” (註:走人份兒,四川話,意為“串門看親戚。” )
“你二孃叫啥子?幹啥子的?” “她是高橋鎮上的,現在住在市里,在開雜貨店,叫XXX。”
“你是不是和他們一夥兒的?” 列車長指着列車另一頭的小白臉問。
“我們是在內江火車站碰到的。他說他們一大堆人,等哈擠火車的時候幫我擠上去,我一個人肯定上不去。我就跟到起一齊上的車,是他們把我抽上車的。” (抽,四川話,意為“推”)。
“有人看到你們在車上有說有笑的,有沒得這回事?” 兵隊開始發問。
山口開始嗚嗚地哭起來,“上車後有個肥頭大耳的人老來繞我。人又擠,我跑都跑不開。” (繞:四川話,意為“調戲”) ”有哪幾個人?“ ”我不曉得,後來他們就不在了。“
“小白臉和他們是不是一起的?” 列車長繼續發問。
“好像是。” 啥子叫好像是?!“ 兵隊嚴厲起來。
” 上車後小白臉有好一陣都不在,後來才過來的,跟那個肥頭大耳的擺了一哈兒龍門陣。我不曉得他們是啥子關係。“
”他是幹啥子的?“ 列車長指着我這個方向。
”位子本來是他的,他們上車的時候他不在位子上,就把位子占了。他回來那幫人不讓他,我就喊他站在旁邊。他說他是學生。“ 山口老老實實地講得很自然。
”你看到搶劫沒有?“ ”沒有看到。當時一大群人擠上來,很多人在喊,還有些人在哭,我遭嘿到了,躲在位子裡面不敢看。我只曉得有人在搶東西。“ (嘿到:四川話,意為”嚇到“)。
”那個時候他在幹啥子?“ 兵隊指着我。
”他被擠到走廊上去了,就在位子外面的走廊。就站在那裡。“
“學生證怎麼回事?” “後來人鬆了,我問他“你朗個樣?” 他說他學生證丟了。我就站起來喊了一聲,“那個看到學生證了沒有?” 結果那邊就有人說在地上的。我就撿回來給他了。”
“有人說你很兇哦?” 兵隊意味深長地說。
山口又嗚嗚地哭起來了,“他們硬是要說我是車匪。我朗個不凶嘛!”
“你到裡面去。” 列車長叫山口。
山口坐進來,還是那副樣子,對視着我的時候,不易覺察地抿了抿嘴。
接下去,輪到了那個中年人。他的談話就很簡單,就是說跟這事完全沒關係,他有着正當的職業,也掏出了正式的工作證,跟他們也不是一夥的,完全是偶然地做到了裡面,看到的也就是跟山口差不多,撇得一乾二淨,甚至說連小白臉都沒特別注意到,說 “就是一幫不讀書的娃兒嘛!”
火車慢下來了,江津站,我的老家和目的地。
“你們下車,到派出所去。” 列車長指着我們------ 我,山口,小白臉和他的同夥兒。
“同志你幸苦了,有事我們會和你聯繫的。” 列車長和中年人握手道別。中年人很客氣“哪裡哪裡。” 還說“那幫娃兒教育一哈就算了,就是不好好念書,一天到晚在外面混。”
我,他媽的,為什麼要進派出所?靠!回頭看小白臉,一臉的滿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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